85 忆了，不如不忆（1 / 1）
送明月回护国寺，竟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缱绻一夜之间，护国寺似乎并未因为明月的失踪而鸡飞狗跳，就连一直驻守在城外僵持的随氏一军也悄然间退了个干净，寂静的一切似乎都提醒着马车内的卢玥和车外扬鞭的洛栖枝有什么不寻常，可怎么想似乎都没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你好生休养，身子总是冰凉凉的可不是好事，我若有机会，还是会来看你的。”缓缓起伏的马车里，明月柔腻腻的倒在卢玥怀中，伴着她的体香半梦半醒，看来昨晚的春宵真是累着了他，竟连应一声的气力都没有了，或者，还是他压根不想清醒，只想将时间停留在有她的这一刻。
见明月并无回应自己，卢玥低低叹了一口气，念着今日晨时收拾地上的衣服时翻出的一张纸笺，分明是自己的字迹，心中不由抽痛了起来，说什么再来望他，食言过的自己何时如此薄情，还想叫他信任自己？这对他，真是不公平。
“明月，醒醒，快到了。”不知该如何面对明月，卢玥拭了拭微润的眼角，扯开车帘向外张望，始见群山掩映中的护国寺威仪陡立，越发跃入眼前，手心不由自主的一紧，似是舍不得。
他们，只能行到半山，再有洛栖枝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明月送回原处，原来不要说是望他，就连一份光明正大的行走都是不能，想到这里，卢玥的眼神更加黯然。
“缘何这么安静，竟无人来找他么？”将仍旧沉睡的明月安置在一侧，卢玥拉开车帘向外询问，却见洛栖枝也是一脸沉色，暗沉的气场，风目斜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似很警惕。
“有人向这方来了。”一手扶着卢玥跳下马车，洛栖枝凝重的神情让卢玥吃了一下，接道：“怎么办？”
“我们走。”
“啊？”不等卢玥回头看顾，洛栖枝一手揽上卢玥的腰肢，起身就是向外方跃开，落在几十米外的一处草堆内落定。
“你干什么，明月还在车里。”惊魂未定的卢玥脚下一阵悬浮，心中大是担心着被抛下的明月，却见洛栖枝侧头让自己噤声，吃了一吓方觉远处响来隆隆车马，瞬时冲来一对士兵将明月所在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怕是在晚一会儿卢玥他们却要被抓个现行的了。
“陛下，到了。”尾随着亲兵的车队随即勒马在明月的车前，其中尤以一青黄之色的高顶马车最为引人注目，由里传来一声苍声。
“恩。”一声虚弱无比的答应，车两旁的随从赶忙上前恭敬的曳了一半的花帘，良久却不见有人出来，卢玥吸了口气，心中早已了然车中人的身份，不禁更是怕明月这时候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又要担下抛弃的罪名，揪心一阵。
“可是明妃？”秦越心并不亲自查看，叫人去卢家的马车边往里望了一眼，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女帝的车中又是一阵沉默，再转眼便有得手的车夫上了明月所在的轿子，一阵烟尘滚动后竟就这么离开了林子，临了也没叫卢玥再见上明月一面。
“陛下去了，可还要听墙角么？”暗自胡思乱想着，倒不想突然从身边传来那熟悉的苍老女人的声音，直叫卢玥又是一惊，下意识的去看身旁的洛栖枝时，脸上也是纠结一片。
“师太果然好耳力。”洛栖枝见被人发现，气恼之下却也镇静下来，大手一展，又将卢玥带回了外处的平地，正见一清癯老尼一身白衣，清雅背立在二人身前，远目似望着接天处的苍茫，许久才转过了身来，拇指正将最后一粒佛珠捻过指尖。
“久违了，卢施主。”淡淡瞥过一眼护着之态的洛栖枝，清觉将炯炯的目光投在左右顾盼不知所措的卢玥身上，脸上的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丝。
“她是。。”卢玥显然不识清觉，心中只挂念明月的安危，还以为清觉是什么歹人，小心翼翼的侧头询问洛栖枝。
“卢小姐不必忧心，若老身有伤害之意，方才二位早已躲不过，卢小姐失却记忆，可曾求过医方？”将卢玥毫不掩饰的表情掠在眼中，清觉丝毫不怪，徐徐道。
“你知道？”卢玥略略讶异，但觉手上蓦然一紧，才呢喃着道：“大夫倒是没去请过，不过如今家人聚全，不曾考虑过恢复的事儿。”
“哦？若说老身能让施主忆起前程，不知洛公子介意否？”清觉不急展开，慢慢推进道。
“真的，你能治？”兴奋之态溢出心尖，卢玥不顾洛栖枝略沉的脸色，往前大迈了一步雀跃道：“他怎会介意呢，他们都对我很好，若是师太治好了我的病，谢还来不及呢。。”
“玥儿，怎可轻易听信。。”洛栖枝心中焦灼，上前便想拉回兴奋的莫名所以的卢玥，却不料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化开了力道，触碰到衣袖的手淡淡一空，卢玥竟被带到了清觉的身后。
“洛施主难不成不想自家家主好么，处处阻挠是何意？”抢了人，却占了理，清觉回头瞧了冲着洛栖枝但笑不语的卢玥，神色微变，方知这丫头早也起了疑心，便是借着机会套洛大少的话。
“玥儿的事情自有家中人替他操持，师太既知玥儿过去过的并不如意，又何必强求。”这方洛栖枝也察觉了卢玥的用意，不由心上一寒，这些时日的相濡以沫，即便是他存了心不想让卢玥回想过往的生活，倒真不知卢玥心里对他有疑，难不成她还不能对自己放开全部么。
卢玥本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此刻视洛栖枝少瞬即逝的神伤，才觉自己做的太过，一脸讨好的从清觉背后窜到洛栖枝身旁道：“我知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可出了明月那样的事，我真不知还负了多少那样的债，栖枝，别让我有愧疚，好么？”
小手放在洛栖枝的手心里，缓缓划去了方才的冷意，洛栖枝侧头宠爱的看着卢玥认真不似有假的脸庞，再一次在心中叹了口气，低声道：“只怕你知晓了，只会愧疚的更深。”
“二位施主，此方不是说话的地方，随了贫尼来吧。”见事成定局，清觉也不拖沓，独自先行了一步，卢玥被洛栖枝的一番话弄得心神不定，怏怏的跟在后面，三人成行，很快便来到一处僻静的山泉处，细细的涓流从上至下，洗净着圆滑的青石。
“洛公子，女帝今日亲自前来迎接明妃，你不会瞧不出蹊跷，待你家家主记忆恢复，听老身一句，寻处山清水明的地方避世而居如何。”衣袍只是轻轻拂过，一块大石便没了尘土，清觉一跃而上，静静的呈现打坐之姿。
“你是说，女帝知道了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卢玥原本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尽数碎去，神色中多了几分仓皇，原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高位之人若要寻人，其实她这等小民藏得住的，这老尼能让自己避一避，看来并非敌人。
“不肖师太说，洛某也早有此意，只是如今朝局未定，家母身边不可失人。”脑中浮现与卢玥结庐而居，儿孙绕膝的美景，洛栖枝朝着一脸愁苦的卢玥淡淡一笑，回答却是如此无奈。
“你母亲是晓大义之人，圣上如今心思难测，老身年事已高，实已不适枉猜心神，你一己之力，怕是难保一家平安啊。”清觉淡定而道，言语间已是有些忧心，当初劫了卢玥来的人是自己，如今若是有了差池，她于佛前也无颜面，于是又道：“我看圣上此刻未必有捉你的心思，然则若那明妃还对你卢施主留有余情，擅自行动，怕是你母亲也保不齐卢家了，老衲今日划半分功力为卢施主拾得回忆，能否化险为夷，看来还在于卢施主的心念间啊。”
“我？”卢玥听的云里雾里，又见话题转回自己身上，纳闷的看着洛栖枝，心底有些沉沉的感觉不知从那儿飘来，半会竟觉有些晕眩，眼前的人景也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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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
“娘，娘，爹爹叫你吃饭啦。。”小沐和小溪趴在门缝上，四个粉拳咚咚垂在木板上，哗啦哗啦的乱着屋里人的心房。
屋里人躲着多久，屋外人也就站了多久，野风捏了一把已然僵硬的双腿，期待的眸子慢慢化作苦涩，转头向着同样面色不祥的洛栖枝低泣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这都三天了，如此不吃不喝的，你不心痛么？”
“不让她知？不让她知怕是还要怨我们一辈子，你也莫在伤心，玥儿不是任性之人，想通了自会出来，我们还是在这等着吧。”
“沐儿，溪儿，来，到爹这儿来。”伸手招招，小沐、小溪圆滚滚的提溜到了野风的身边，奶声奶气道：“爹，娘怎么啦，老窝在房里。”
“没什么，你们和爹一块儿呆这，看你娘是不是铁石心肠，舍得抛下咱父女在这站着。”野风替俩孩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嘴边不自觉的抱怨了一句，却不料小沐、小溪以为娘亲要弃了她们，鼻子一抽，便齐声哭了出来。
“哇，娘不要我们啦，爹，娘为什么不要我们拉，呜，呃，呜呜。”捶的通红的手，这是全按在了脸上，小沐和小溪这没来由的误解让野风愣神了片刻，虽知不是那么回儿事，也难免心中酸楚，眼角也随着湿润起来，蹲在身子手足无措。
“别哭了，你们看。”洛栖枝见了这一幕，也是心烦意乱，卢玥自山上下来后一直安静的让人琢磨不透，一回到家便把自己关在房里生人勿近，滴水不进，回忆一年前明山脚下的惊险，即使未曾经历也能猜测出几分缘由，可这样糟蹋自己也不是个事啊。眼看小沐小溪哭的凶，洛栖枝淡淡撇了一眼那紧闭多日的房门，那微微开启的门缝瞬间抽紧了他的心。
“玥儿，玥儿你别关。”被洛栖枝一提醒，野风也发现了端倪，大悲大喜下便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一把掀开了木门，似乎还怕卢玥改变主意似地。
“你们，孩子们哭什么，谁说不要她们了？”被野风的兴奋劲吃了一下，卢玥扶持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神色间的憔悴叫随后步入的洛栖枝心都像是要撕碎了般，大手略挥便将卢玥揉进了自己的怀里，怒色道：“没人说不要，你这般作孽自己，岂不是要将我们赶上绝路！”
“栖枝，你，你勒死我了。”身无半分气力，卢玥在洛栖枝怀里挣扎了几下，耳边竟落下几滴滚烫，刹那间呆在了原地，他，哭了？
“娘，我们以后会听话的，不再打架了，不再偷吃了，娘不要不要我们。”小沐、小溪见屋子里一片悲情，蹬蹬一人抱住卢玥的一只脚，挤着眼泪哭诉，野风看着实在不像话，才走到卢玥身边冲着俩小鬼头道：“爹哪里说娘不要你们了，乖，你们先出去吃饭，爹和你二爹爹要和娘说说话。”
闻言可以开饭，小沐和小溪眼睛亮了亮，直到确定娘没有怒色，才双双点了头擦着眼睛小跑了出去，卢玥见状扶起抱着自己的洛栖枝，操了锦帕替他拭脸，如此俊逸的姿色，刚才那滚烫，实在让人心痛。
“我。。都想起来了，那日其实。”
“我们都知道，洛大哥早就派人查了，玥儿，现在能什么都不要说么？”野风款款软声细语，款款朝着卢玥这儿步来，卢玥向后退了一步，却见野风和洛栖枝默契了视了一眼，随即俩人身上竟不带衣物。
“这，怎么也要吃过饭吧，孩子们还在外面。”红云飞到耳根后，胃里空空如也的卢玥半退了一步，直接跌坐在了床沿，怎么看都是欲拒还迎。
“安心，今日做了她们爱吃的，一时半会找不来。”不知是谁的声音吹在自己耳边，卢玥身子一软，已被两个身躯压在了身下，细碎的吻轻柔的招呼了上来，另有一只手仔细的替他解着衣带。
“你们，哎。”无尽□□，卢玥任由自己的两个夫君摆弄着自己的姿态，心里却恨不起来，自己的任性已然给他们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他们在自己面前也一向是隐忍的吧，不要再伤害他们，卢玥暗暗在心里立了决心，身下一痛，便也随之舞动起了腰肢。
总觉得，这是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