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风波起(1 / 1)
扑扑的跳动,仿佛锁住生命的血脉,在体内乱窜着,卢玥一溜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床榻,摸着心口的脉动,居然久久不能平复。
这种悸动的感觉,就是对阿檀,也是不曾有过的,卢玥一边给自己散着热,一边奇怪的倒在木板上,阵阵奇怪之余对自己还有些不齿,怎么碰一下美男就乱了心池把持不住了,自己一贯不是如此花痴,这要是让阿檀看到,八成又要和自己闹了。
无意中,又念起了阿檀,卢玥独自弯起嘴角,竟也将一时的燥热风清云散了去,徒留下对阿檀在身边的日子之无限追忆,且笑且哭的度过了又一个不平静的夜。
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可也是安静,转眼天也渐渐热了起来,苦工们本也就没什么好衣服,个个一身短打在工地了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也唯有卢玥迈不开面子,仍然一身春衫裹在身上,不一会便汗流浃背的贴在了前胸腹背,两道清汗从发际流出,淌在脸颊两边,胡乱抹了一把却还是止不住。
“给。”眼前跃入一方白净的帕子,卢玥双手浸在水中,犹豫着接还是不接,这几天,她知道野风夜里还是来得,只是她却一直避而不见,只有等到帐子外的那抹黑影黯然离开后,她才能安安睡下,逼着自己不去想些有的没的。可眼下,面对一脸期待之色的野风,她还是狠不下这个心来。
“怎么搞的,外面都等着了,还不上饭?”两人僵持之际,球总管从门外踢门而来,见竟然有个不认识的男子站在厨房不免愣了一下,就在野风回头之际更是容颜失色,颤抖着一脸横肉激动道:“你,你是谁?”
“呵,球总管,您可真是健忘,这可不就是每天来送米的小子吗,这不,正准备走呢。”瞧出写不对,也是经历些事的婆婆一边打着好,一边想毫无感知的野风使着眼色,似乎是想他快点离开。
“等等。”原来送米的小子,球总管见过,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什么时候换成这么个人了,眼前的男子,虽然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布衣,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略有柔美之感,眼角之处噙满春风之意,这样惊为天人的男子,竟然一直是送米的,她怎么从没注意到,想及此处,球总管不禁用疑惑间杂着些不一样的眼光打量起了野风道:“你干多久了?”
“回大人,小的送米不过几个月光景。”野风就关在月来,对人情世故自是不太敏感,此刻即使厌恶球总管向自己投来的眼神,也不得不恭敬答之。
“哦?”意味深长的审视着礼态优美的野风,球总管又道:“真没想到这鸡窝里还真能飞出凤凰来,可惜了,可惜了,你今年几岁了,定亲了没?”
“这,敢问大人,问这是何意?”疑惑着球总管的问话,野风丝毫不知球总管打的算盘,见球总管面有不悦,随即道:“野风今年虚岁十八,不曾定亲。”
“好,好,好。”拍着肥厚的熊掌,秋总管迈着八字步绕着野风细细观赏着眼前这美不胜收的尤物,随后将眼珠转道卢玥身上厉色道:“还不快干活,等着挨鞭子是不?”便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颠了出去。
“小子,我看这球总管对你必有企图,你还是得避一避。”婆婆见球总管走远,边往推车上搬着东西,一边神情凝重的说道。
“婆婆莫吓我,野风一个米店的伙计,她就是有企图也不能没有王法了不是。”带着惴惴的心情,野风扬手笑道,可怎么着都感觉是在宽慰自己。
“你啊,听婆婆一句,这世道,不平啊,姑娘,我看着你们挺好,你也劝劝?”将球踢给一脸深思的卢玥,但见野风也同时把目光转向了自己,卢玥的小脸又不免一红,低下了头去,良久才抬起头来,一脸冷漠道:“这是他的事情,婆婆,我们紧着些吧,不然又要挨骂了。”
将沉重的木桶扶好,用草绳固定在车子的两端,卢玥冷着脸不去注意野风僵住的身影,痴痴望着自己咬着唇瓣,用尽全身的气力推着木车慢慢离开,一声叹息,来自稍后跟上的婆婆,卢玥心虚的只盯着脚下的路瞧,深深浅浅的心情也只有自己才能琢磨。
正所谓子欲避之,反促遇之,让卢玥眼皮跳了一天的事情,终于在野风没有来的那一天彻底变成了现实,厨房的伙间,卢玥百无聊赖的坐在石阶上撩拨着手上的菜叶,眼角却一次次的瞟着空空如也的门外,直到太阳落到西斜,也不见野风踽踽而来的身影,倒是球总管满脸春风得意,领着几个新来的下人从外方推来了几车鸡蛋,说是管建行宫的王大人要纳一房小妾,赏给大家改善伙食,卢玥跟在婆婆身后感恩戴德了一番,可望着这些鸡蛋,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虫子一样,爬进了心里。
“球总管,恕小的多嘴问一句,这王大人纳的小妾可就是那日米店家的小子?”与卢玥有着相同的担忧,婆婆一边讨好的笑着,一边也探视着球总管的表情,小心问着。
“呵,你个老东西倒是聪明。”心情甚好,球总管用余光撇了一眼婆婆道:“这也算是那小子的福气,王大人那样的身份,他个穷小子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可不得做梦都笑出来。”
“他,很高兴吗?”被球总管的话一激,卢玥抬起头,眼神中的神伤任谁也瞧得出来。直直盯住了球总管的脸。
“那可不,今儿个一早就接到府里去了,你们这不也是沾了他的光。”面色微变,球总管虽是一脸吹嘘,可眼神中已然寒了一层,今早在米家店遭遇的那么些不愉快顿时浮现在了心头,让她有着那么些不舒服,于是叮嘱了卢玥几句话便大步走开了去。
“姑娘,我怎么看着这事,透着蹊跷呢。”婆婆视着卢玥落寞的表情,凑到跟前道。
“有什么蹊跷,人往高处走呗。”将鸡蛋从木箱里一个个捡了出来,卢玥强迫自己镇定了心情,找着事情做。
“姑娘,你可骗不了我老婆子,那小子天天夜里来寻了你,还不是对你有心,能说嫁就嫁了?”不死心,婆婆跟在忙碌的卢玥后头,严肃的表情逼得卢玥骤然停下了手,委屈道:“婆婆莫再说了,那人原本就是个妓子,过去我也承了他的骗,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这事就是真的。”
“哎。”婆婆皱着脸,望着不停洗洗弄弄的卢玥,眼神中浮现出或明或暗的惋惜来道:“姑娘,老婆子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人是好是歪你心里能没数吗,莫不是你心里有了别人存了心避着他吧,姑娘,别怪我老婆子再啰嗦一句,我听说那王大人家中早有几房妻妾,那小子嫁过去能得着好吗?”
“好不好是他的事,我管不着。”被婆婆戳痛心事,卢玥甩了手上的刷子,近乎气恼的飞奔了出去,挥洒的长发从背后看来显着不同寻常的慌张,也让人生出几分怜惜来,为什么,只不过想保留心中的唯一的一份情,会是那么难。
是夜,立于王大人家的后院门外,卢玥数不清第几次怀疑自己在干些什么,好不容易积攒了几个月的工钱,全部因为贿赂工地的守门人而打了水漂,偷偷寻到了这王大人的府邸,才发现自己居然傻到忘记这儿还有严备的守门,话说回来,卢玥一边打着退堂鼓一边想,就算让她见到野风,如若野风真是自愿如此的,那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自取其辱,算了,还是回去吧,只当他从未出现过,自己也好心安一些。
抽了抽鼻子,卢玥最后一次躲在街角向着那高门里张望了一眼,死心的正待迈步离开,那院门却豁然开了,从里面闪出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来,颐指气使的冲着几个门卫讲了几句什么,那几个门人便迅速退开了去,换了这个丫鬟探头探脑的向外四下张望几下,随即招呼了一方软轿匆匆离开,竟连后院的小门也忘了关上。
这算不算是,天助我也呢,卢玥无奈的想着,自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了机会,贴墙闪入了王府,找了一颗稍大的松树木挡下了身形,心中也定下了一个念头,就一眼,自己就只见他一眼,如若他并无忧色,那便算自己从来不认识他。
定下了决心,卢玥也知自己没多少时间久呆,这方既然是后院,看来野风也定是被安置在了不远的某一处,只是,这一排如此规整的厢房,该从何寻起呢?卢玥不禁又犯了难,皱着眉头想对策。
“咦,你是谁?”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蓦然冒出,卢玥被吓了一跳,回头时却只见一个不到自己腰际的男孩子一脸疑惑的凝视着自己,见卢玥吃吓时呲牙咧嘴的表情,不禁浅浅一笑,一对小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新来的丫头,她们欺负你所以躲在这儿是不是?”自以为聪明,小男孩儿一脸同情的看着卢玥,见卢玥还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他居然伸出自己小手拉住了卢玥的衣角道:“放心啦,我不告诉她们你在这里,但你要带我出去玩好不好,我娘不让我出去,快闷死了!”撒娇外加威胁,小男孩一脸任性的狡猾却透着纯真的笑容,叫卢玥除了点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是好,粗略打量之下,但见这孩子该是七八岁的光景,一身华服加身,莫不成是这府里的小少爷不成?思及此,卢玥将计就计,赶忙附做委屈道:“少爷若能为奴婢做主,奴婢愿意陪伴小少爷。”
“真的?”换做男孩吃惊不已,细长的眼睛漾着另人目眩而惊喜的笑容又问了一遍:“你真愿带陪我玩?”男孩的吃惊并不让卢玥有多少意外,像他这等富家的孩子,有多少是家里称的霸王,实际却是笼中之鸟的,眼下,卢玥只想着快点见到野风,自然只能哄骗一下,闪了闪眸子坚定道:“奴婢焉能骗少爷,只上面分了任务让奴婢侍候新来的夫人,奴婢新来,寻不着路,可否劳烦小少爷给奴婢指一下,等奴婢得了空必然想办法带少爷您出去。”
“你是他房里的?”嫌恶的皱了几分眉头,小男孩的不悦全写在脸上,随后像是动了什么脑筋,又笑颜逐开道:“让我去和娘和爹说,把你调到我房里来,你先沿着这竹林往里走,过几日等着我的好消息,你可不准反悔,我们拉手指。”伸出稚嫩的小手,男孩脸上的兴奋落入卢玥眼中,只更增加了卢玥些许的负罪感,可情非得已之下,却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与男孩交握在了一起,在得到男孩满足的笑意时顺着他指引的方向速速而去,临了时耳边似乎还飘着男孩可爱的声音,让自己别忘了约定。
夜幕,似乎随着每走一步的间隙,都要亮一些,一路小心,堪堪算是躲过了几个下人,直到所有的光源拢在一处,将卢玥带到一处开阔视野的小院,卢玥才发现,这府里的所有下人走过这小院时都带着些异样的眼神,可偏偏谁也没有敢踏足一步,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迅速离开。
莫非,就是这里?直觉使然,卢玥心喜无人注意这方,便也飞快步入其中,游走之间,只觉这小院构造倒是精巧之极,山石之后,方有一阁楼模样的小筑,暮色中带着些沉重的气息。
靠近,再靠近,卢玥虽无夜行避人的经验,可也知发出声响是大忌,蹑手蹑脚的前行着,可不一会,她却停住了自己的脚步,神色渐渐随着阁楼里飘出的声音而冷了下来。
“热,热,大人,您,疼,疼,我,啊。”
不会听错,这是野风的声音,悦耳中带着撩拨的味道,却让卢玥的心凉了一片,双脚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在了原地,眸光失去一如死灰。
“求大人,野风受不了了。”阁楼中,微有可疑的啪啪声,可这与野风公然的□□声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字字都是往卢玥的伤疤上撒盐巴,痛到了骨髓里。
“大人,疼。”最后一声叫唤,几乎带着嘶哑的气韵,收于无声,死死盯住阁楼的卢玥但见一个貌似女子的身影在窗上越放越大,惊忙躲到了山石后面,偷看过去,但见门推开后,一中年妇人带着一脸欲满的神情踏方出来,凌乱的衣衫之下,但有肥硕的身躯抖动着令人作呕的肥肉,扬长离开了阁楼。
一阵阴风,不着边际的吹过,双手捏拳的卢玥恍然间产生一个邪恶的念头,野风,原来这样的女人也能让你兴奋吗,我果然是不该心软的。
没有逃离,迈着明显带有恨意的步子,卢玥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了阁楼的大门,可眼前的一番景象,却叫她怎么也意料不到,讥讽的话吞回了肚子,是剩下满腔的惊慌,自眼眶,夺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