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指婚的风波(1 / 1)
“哥,你。”洛桃花想必现在才明白了些什么,容光失色的望着自己的哥哥。
“放肆!”不等女帝有何表示,一旁早已坐不住的老臣戚朱俨拖动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站了起来,直指着洛栖枝实际确是冲着谭天音道:“想必相府的家教是太好了,居然教出此等逆子冲撞凤后,难道相府之人竟是如此目无法天!”戚朱俨是谁,卢玥以前不知,如今心里想必已然对上了号,男子在昌国为官,首要便是不能嫁人,若是婚嫁就得退籍,不可入仕,但也有一些才华心气都不输女子之人,自愿孑然一身,孤老终身,戚朱俨便是其中的一个国宝,听闻他今年以届古稀之年,一生更是辅佐了三代君王,怪不得也只有他有资格站出来说话。
谭天音这下是彻底懵了,这小儿子刚给自己闹完事情,大的又来了这么一出,这好不容易站起的双腿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惶恐道:“民夫教子无方,请凤后治罪,请凤后治罪。”相比起洛桃花,卢玥这才看出,原来谭天音是有些惧怕洛栖枝的,不然如何只知道自己请罪,却不敢如刚才那般呵斥呢。再看那先前态度强硬的洛栖枝,此刻仿佛与石缘生拉住了一道电火花,一个俊,一个淡,各自立住风形,但听得园边的人工水涧掷地有声。
“阁老稍安勿躁,皇后还是先带着阁老和各位命夫去自己宫里,此处待朕定夺就好。”这戚朱俨也算得上是秦越心的半个帝师,地位颇高,女帝对其也是颇为敬重,忙忙上前扶住一站起来就咳嗽个不停地戚朱俨,脸上这才有了几分凛然之色。
“臣妾知道了。”说罢,石氏似乎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轻移裙摆,已然细心扶过戚朱俨,轻轻安慰了几句,以右手抚其背,良久,戚朱俨的气这才算是顺了过来,向着一旁的秦越心道:“陛下不可再放任洛相家人如此,若是威信旁落,臣,臣,臣恐怕又会,咳咳咳。”
“老师的话朕记下了,阁老且随了皇后回宫歇一阵,朕必不会叫老师失望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越心就是有心再次姑息,也过不了戚朱俨这一关了,但眼下这事情,还是人越少越好。
底下众人此时见气氛不对,早已是避闪不及,未及女帝话落,已然无不避席而告别,随了凤后的后面逃荒似地出了去,毕竟凡是牵扯到洛相一家和女帝之间的事,知道些底细的人都不敢轻易地打听,因为谁,都不会是好惹的主。
一时间,鸟鸣涧这个地方变得有些空落,零星有一些水珠从身旁的水池溅到卢玥的脸上,清清凉凉的,恍如一缕清风,刚好解了卢玥的燥热不安,也让一时冲动的洛栖枝有了些清醒,只是那浓重的剑眉似乎纠结的更紧了,双手也握成了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谭主夫也起来吧,这事的确也是皇后冲动了。”女帝看似随便的坐回了原位,但任谁都会注意到此时的秦越心似乎已经与刚才判若两人,不多亲热,也不多冷阴鸷,而是帝王般的疏远。
“在下不敢。”谭天音知道今日定是无法安然身退,怪鸭子的嗓音更是多了几分颤音,也只盼着洛成栾快快赶来,哪里还有刚才的跋扈劲儿。
“你不敢,可是你儿子可敢,莫非真是欺皇后温和,欺我昌国无人治的了你们洛家?”秦越心面若冰霜,冷冷吐到,狭长的美目直视着仍然岿然不动,神情自若的洛栖枝,心中其实也有了几分较量,今日之事,本就是她与凤后有意而为之,洛相如今如日中天,虽是昔日并肩同战的战友,情同姐妹,但俗话说千测万测,人心难测,又焉能不保她有所异心,更何况洛家的二位公子据报都是身怀绝技,打探不出行踪,这更是叫她忧心其中猫腻,故而今日也是存了心思想要将洛小公子许配出去,只是没想到洛栖枝会如此有恃无恐而已。
“皇上。”一直无所动静的洛栖枝此时终于像是思量定了什么,拱手而道:“洛某今日绝非有意犯上,只是皇后欲言之事,实在出于玩笑,吾弟年纪尚幼,婚事焉能草率而为之,皇上若是执意,又怎知不是欺吾弟年幼?”
“栖枝,不要再说了。”跪坐一旁的谭天音额际已然淌出了丝丝汗迹,在他擦了□□的脸庞划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
“让他说!”秦越心也许真是被激怒了,就连手中把玩的杯盏也瞬间化成了一堆粉末扬散在了风中,随后道:“朕听闻洛公子向来寡言,原不知对朕有如此大的意见,朕且问你,若朕今日执意赐婚,你又当如何,想要造反了吗?”
“万万不可。”救世主的声音横空出现在了鸟鸣涧的尽头,一男一女二人恍若旷世佳侣,携尘疾步而来,匆忙跪拜:“臣参见皇上。”
谭天音见到来人,原本正待欣喜,怎料又见来人之后之人,身形还是无法控制的跌坐于地,尚不能自信的瞪大了眼睛,如同遇见鬼魅一般。
“呵呵,洛相来的正是时候。”女帝唯恐不乱不成方圆,将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了洛成栾身后的男子身上,嘴角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真是没有见到你的好儿子的风采。”
洛成栾听了,虽不知究竟如何,面色倒算是古井无波,只那额前薄而长的刘海也不知是热还是心焦有些湿湿的,贴在了皮肤上:“皇上过奖,是犬子不知轻重。”
“哦,那洛卿家视这段婚事如何?”女帝不依不饶,像是吃死洛氏一般淡笑的望见一直没有说话的何文远隐现慌张的神色。
“臣以为,不可。”洛成栾咬字珠玑,生生硬硬道。
“有何不可?”
“敢问皇上,指婚也许有个缘由,卢小姐不过与圣上不过一面之缘,皇上焉知是个良配?”洛成栾心知,今日之事绝非女帝心血来潮,就是今日与何文远的相会也是其特意安排,她不惧别人知道她心系何文远,可如果牵扯到宫闱,她不禁也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卢玥在一旁听了,虽然不是什么夸赞自己的话,倒也很是认同,有林小受一个就很难缠啦,洛桃花,送给她都不要。
“朕君子之言,怎会无理而为之,这其一,卢玥乃护国寺清觉高尼钦点之人,更派高徒相随,也可称是我昌国之贵人。这其二。”秦越心淡淡的掠过何文远的身影接着道:“朕素知你与这位何氏也是故人,结为姻亲如何不能算是朕的顺水人情?”
故人?洛成栾心中暗笑,曾几何时,她与秦越心之间居然开始有了这层隔阂,明明心知肚明,却偏偏拿来伤人,难道,今日终究躲不过撕开脸皮的那一刻吗?
“圣上说的不错,既然圣上认识这卢小姐,就也当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将洛曼枝许配给卢玥,不是洛成栾不肯,而是根本就不可能,这一战,她不能输,因为一旦妥协,伤的将不止是她与何文远。
“你。”若非洛成栾蓄意提醒,秦越心几乎希望自己想不起来一个人,想不起来那个曾经最为风华绝代的女人,却带给她最深层次的伤痛和屈辱,而她,却偏偏就是眼前这位女子的母亲,卢文定,难道真是冥冥中的注定。
卢玥这下总算知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应该都不是纯属巧合,她总算知晓,她的父辈们与皇族和权贵有着不同寻常的牵连,或许这种牵连,从女帝略带悲怆的表情中也可知道,并不会对她有利。
风吹过,惊起落地寒枝,亦惊起无知禽鸟,扑扑飞过,卢玥捻过飘至身上的一片飞叶,在手里摩挲了俩下,放在手心了轻轻吹走,不见去路,这一幕,落在了洛栖枝的眼里,眸动神明,修长的手指略动,又将飞叶略了过来,沉默的俊颜不知动了何等了方想。
“皇上,娘。”洛栖枝只将飞叶没入袖口,转身而道:“今日之事,的确是在下不对在先,他日定会前来向凤后请罪,不要因为在下造成陛下与娘之间的嫌隙,若陛下真愿促成洛家与卢小姐的婚姻,可否请陛下准允再次赐婚,洛某愿意嫁为卢小姐夫婿。”
“你说什么?”
“哥哥!”
“栖枝,你。”
“你疯了。”
一言既出,洛栖枝像是能料到众人热烈不已的反应,惊若木鸡的卢玥却没有从他墨色的眸中探到半分不愿,他难道真是疯了。
“洛公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女帝缓和了神态,慵懒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她知道,今日之事若能如此,也算是缓和之计了,毕竟,自己的确操之过急,洛成栾却未是失去分寸半分,是自己请看她了。
“洛某自然知道。”洛栖枝大大方方,无论做任何事,他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他只有,他的自信,他的抱负。
“栖枝,难道你不要考功名了,你,你太让娘失望了。”洛成栾此刻只能感到全身说不出的乏力,嫩黄色的衫裙像是遮掩不住她一时的脆弱,却在回头望见何文远平静的脸庞时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是啊,哥,你怎么能嫁给这个丑女人,以后还怎么见人,曼枝不要哥哥嫁给她。”洛桃花哭的梨花带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想来沉静内敛的哥哥会这样决定,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害的洛栖枝不得不如此。
“娘,孩儿想来志不在此,您并非不知。”洛栖枝说罢,只疏狂一笑又对秦越心道:“皇上,洛某乃臣相之子,嫁于卢小姐可算是下嫁?”
“自然算的。”女帝不知洛大公子打得什么主意,微微颔首。
“既然是,那么在下既然要为卢家之人,可能为未来妻子谋求一道圣旨,即使卢小姐娶亲也可参加春闱,破例一回?”
“这。”秦越心只道这只是一桩小事,但从洛栖枝的口中相求怎么看都不似是寻常,女帝沉吟片刻,才算是应道:“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