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再别康桥(1 / 1)
医院。
白绯裳安静的靠在枕头上,看着白白的屋顶,黑色的头发散乱,整个人明显瘦了。麦葭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鸟扑着翅膀。
“不去解释吗?”
“不想去。”
麦葭烨用手指在玻璃上写着什么,半响,麦葭烨低下头,“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如果他爱我,就会相信我!”
“呵呵”麦葭烨苦笑,他放下了自尊,个性、脾气一切糟糕的东西来爱她,换来也不过是一句……和你没关系!多么伤人啊!胸口撕裂,原来,结痂也是一种炼狱,就像不是所有的蝴蝶都能挺得过“破茧化蝶”的那种痛。人们看见的永远是那一瞬的美丽,忽略了美丽的代价也可是是粉身碎骨!
“你也该回去了。”
“老师,你在怨恨我吗?”
白绯裳苍白的笑了,怨恨他吗?白绯裳摇摇头,“我不会怨恨任何人,因为我的生命中,不只有爱情。”白绯裳知道她和傅文博都是不会纠缠不清的人,既然说了分手,就一定会断了情,无了意,是真正的天涯陌路。
“麦葭烨,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帮我一下吗?”
“去哪?”
“我想去江桥。”
夕阳西下,有风,柳条摇曳,江面上水鸟嬉戏。
傅文博站在江桥上,双手搭在栏杆上,风是暖的,心是凉的。
“绯裳,如果,我早一步告诉你,你会原谅我吗?”傅文博问自己,然后凄惨的笑了。或许他已经配不上她了吧!那么特别的女孩,曾经挽着他的胳膊,走了一遍又一遍的青石桥面,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脚印,每个脚印都刻着我们的爱。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喊:“文博!”
傅文博回头,看见叶子局促不安在他的不远处,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黑色
发分成两股搭在胸前。
“绯裳?”傅文博笑了,摇摇头,她不是他的绯裳,是那个会画很大眼影的杨光叶子,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睛模糊不清了呢!还是,有什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文博,绯裳的事,我很抱歉!”
“呵呵,有事。”傅文博靠着栏杆,脸上带着微笑。
“文博,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是吗?我有什么好的!”
叶子也笑了,看着涟漪荡漾的江面,她说“你没什么好的,可是,却谁也替代不了。”
“呵呵”傅文博嘴边的笑更深了,浅浅的梨涡。可是,那分明是一抹嘲讽。
“我对不起绯裳,我知道,可是,我不后悔爱上你!”
“爱吗?”傅文博低声呢喃。看着脚下江水。他曾经许诺“生死无悔”那又怎么样?难道,他也要跳下去吗?显然,他不能,他不可能这样自私的死去,他还有他的梦想,还有要孝顺的父母!又太多的“还要”等着他负责。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安静的江桥上陷入了无尽的沉寂中。
“文博,我先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叶子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沉默是一种心灵的煎熬。在良心上,她亏欠了,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转身,抬头之际,叶子定住了。她的唇微张着,喉咙滚动,手紧张的不知道放那。
麦葭烨推着白绯裳从江桥南面而上,沿途欣赏着静谧的日落,白绯裳坐在轮椅上,表情是淡淡的,口中不停的念着那首次:“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老师,你说那么多都是废话!”麦葭烨撇着嘴,很是不赞叹这消极哀怨又文绉绉的东西,如果让他写,他一定会直接写“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敢动我衣服,我先灭他手足。”
白绯裳笑而不语。
“要不说……你来做什么?”麦葭烨突然变得冷漠,不屑的看着叶子。虽然卸掉了厚厚的化妆品,可是,脸上却带着人皮面具,根本没区别。
叶子没有理会麦葭烨的不友好,而是微笑着和白绯裳打招呼:“好久不见,绯裳。”
白绯裳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还好吗?”
“切,假惺惺,做作!”麦葭烨抱着胳膊,目光看向一边。
“麦葭烨,你先去前面等我。”
“随便你!”
白绯裳笑了笑,似乎她应该和麦葭烨说句谢谢,目光送走麦葭烨晕晕乎乎的身影,白绯裳调转轮椅,叶子走到轮椅后,握着把手,推着白绯裳走下了江桥。
“绯裳,对不起。”叶子歉意的说,目光看着江边的垂柳。
白绯裳摇摇头,说道:“叶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怪你!希望,你可以珍惜他!”
“对不起。”
叶子蹲下身,头枕着白绯裳的腿,白绯裳笑着,手轻轻的抚摸着叶子的长发。
“叶子,还记得我们一起最喜欢的那首《再别康桥》吗?”
“嗯。”叶子点头。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上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麦葭烨走上不算长的桥,双手插兜,在距离傅文博一米远的时候站定。然后就找茬的说:“傅文博,你是男人吗?”
傅文博转身,看着麦葭烨桀骜不驯的样子,气愤的攥紧拳头,大步向前跨去,居然挥手给了麦葭烨一拳,那一拳带着狂热的拳风扫向麦葭烨的脸。
“啪”麦葭烨用手臂挡住,顺便还摇摇头。“太弱!”
“你说谁呢?”傅文博红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提着麦葭烨的衣领,此时的傅文博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散发着食肉的欲望与天性。
麦葭烨挑眉,歪着脑袋,轻蔑的看着表情很丑的傅文博,右手攥拳,对着傅文博的肚子打去。
“呃……”傅文博闷哼一声,反手胡乱对着麦葭烨打了一拳。
“日,说的就是你这个败类,你这个负心汉!男人中的败类!垃圾!”麦葭烨也发怒了,手里的拳头更大力的打向傅文博,专门打他的脸。
“嘭”
“嘭”傅文博不服的回了一拳,衣服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撕破了。
“垃圾!”麦葭烨吐了一口,擦着嘴边的血。
“再来!”傅文博大吼,沉睡的野兽苏醒了。
二人在江桥上扭打起来,拳头你来我往如雨点般叠加,二人脸上都挂了彩,傅文博相对比较严重一点,他的眼镜片已经碎了。对打了将近15分后,二人分别靠在两边的栏杆上喘着粗气。
“啪”麦葭烨点燃了烟,头歪着,目光看着桥头的白绯裳,淡淡的说:“傅文博,你看看,你做了多么可笑的事?”
傅文博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清晰的那一只看向麦葭烨的视线方向。他心底隐隐作痛,原来,自己是真的错了。
“她的脚在下楼追你的时候,加重了,医生说……如果再受伤,可能会留下残疾。”
傅文博不明白的看着麦葭烨。他是在解释吗?
“呵呵,算我溅!”麦葭烨苦笑了一下,丢掉手里的烟卷,大步走到傅文博面前,目光鄙视着,恶狠狠的说道:“我们什么事也没有,那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可惜,她还说你爱她!你配吗?”
麦葭烨冰冷的气息喷在傅文博的脸上,傅文博向后靠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惊慌错乱,带着深深的不敢置信。他承认自己懦弱,居然在距离真相前的那一步退缩了,甚至为了自己的错误找了一个可笑的借口!
“哼!”麦葭烨白了一眼傅文博,依旧保持着痞痞的样子,双手插兜走向桥的另一头,那一头没有美丽的夕阳,只有斑驳的树影。
转身,遗失、爱
傅文博低头,双手紧紧的攥拳,缓缓靠着栏杆滑下,坐在了冰凉的青石板上。他用力的咬着唇,直到一股腥甜充满口腔,他才睁开眼睛。抬头,寻找着心中的她。
夕阳的余辉撒在江面,江面像蓝色的糖纸,上面滚落了无数颗五颜六色的糖果,酸酸的、甜甜的,白绯裳的轮椅停在江边,有风吹过,佛起如丝的黑发,白绯裳用手把头发别过耳际,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叶子坐在白绯裳的身边,两个人似乎谈论着什么。
“绯裳,你说,我和你同时掉进水里,傅文博先救那一个?”叶子相似在说笑,眼睛看着波光荡漾的江水。
“是啊?我想他会先救你吧!”白绯裳玩笑似的说。
“呵呵。”叶子笑着从地上站起来,她双手搭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饱满如玫瑰花瓣的唇上翘,带着诱人的莹光。
白绯裳看着叶子的眼睛,她选择相信友谊。
“让我们看看吧!”叶子的眼底划过一抹愧疚,而她的唇边却带着阴谋的微笑。
“叶子……”白绯裳惊恐的大喊,叶子的脚已经踏进了水里,而且,她的手居然拉着白绯裳的轮椅。
这一刻,白绯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她看见了来自地狱的叶子,一个可以毁灭她的恶魔。
“哇哇……”江边传来嘈杂的蛙叫,伴随着迟来的夜幕。
傅文博突然被这一声惊叫吓醒,他慌乱的跑下桥,透过斑驳的树影,他竟清晰的看见白绯裳把叶子推进河里,叶子长大的瞳孔,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最后沉没在了江水中。
“叶……”白绯裳的的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进了冰冷的江水里,随之而来的还有紧紧钩住她裤管的轮椅。
白绯裳会水,可是,她的脚受伤了,她费力的游了几下,眼睛看着离自己不是很远的叶子,白绯裳错愕了,因为她看见叶子在不断的下沉,白绯裳试图去抓叶子的手,可是,她发现自己遇见了更大的麻烦,轮椅不知道为什么钩住了她的裤管。
白绯裳焦急的看着叶子,手里不停的弄着链接她与轮椅之间的那一截铁丝。糟糕怎么会有铁丝!紧迫的状态下白绯裳没有多想,或许她选择了刻意回避。
也许,我们年轻的时候,都会问自己的恋人“如果,我和你妈妈掉水里,你会先救谁?”问完好会紧张、甜蜜的等好久!不管答案是什么。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
傅文博跳进了江水里,江边的水不是很混,但是会有很多漂浮物。水中,傅文博第一个看见了下沉的‘绯裳’,他奋力的游到‘绯裳’身边,一只手从后面穿过‘绯裳’的腋窝,另一只手划着水奋力地向岸边游去,焦急的傅文博怎么能看见‘绯裳’唇边得逞的笑。
“哗啦”
傅文博钻出水面,手紧紧的抱着‘绯裳’。傅文博把白绯裳拖到岸边,仰头平放,轻轻拍着‘绯裳’的脸。傅文博小心的清理‘绯裳’脸上的杂物。
“绯裳,醒醒。”
叶子紧闭着眼睛,脊背僵硬,刺骨的风吹遍她的全身,一寸一寸冰冻了她的心……地狱的恶魔,是不是真的能遇见救赎的天使……
“呃……”叶子突然感觉唇上一片冰凉,嚯地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傅文博的脸……傅文博认真的做着人工呼吸,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叶子突然发现,认真的傅文博连表情都是这样的感人。
“绯裳,照顾好自己,我去一命低一命!”说着傅文博就要去跳江,打算和叶子同归于尽。
“文博!”叶子惊慌大叫,手死死的抱着傅文博的腿。不可以!不可以!傅文博不可以和‘叶子’同归于尽,她不满意这样的结局!
这一声傅文博击垮了傅文博紧绷的神经,风吹着江面,柳枝沙沙的响……傅文博的耳朵轰隆作响,他看着腿上的手,面如死灰。
白绯裳躺在水里,看着脸上的水面,心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挣扎,因为,她在等,等傅文博来救她,右脚脚踝传来锥刺的疼痛,白绯裳视若无睹,红色血流出,在浑浊的江水中,扩散,最后消失。
“也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了。对不起,爸爸!”
白绯裳默念着,慢慢的闭上眼睛,张开了双手,整个身体渐渐下沉,一同下沉的还有那把陪她不过一日的轮椅。也许,她再也没机会对麦葭烨说“谢谢”了吧!
往事如电影一样,一幕幕回放,那些苍白的记忆,像发黄的胶片,在你还没来得想起时,就已经断了……依稀记得,你曾经为我哭过,那雪白的玫瑰,却开着血色的叶子,怎不叫我心疼!
“老师!”
“老师!”
白绯裳闭着眼睛,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可是,她听见有人在喊她,你听“老师……老师……”那一声包含着无数眷恋与焦急的声音,是谁,那一声声呼唤撞击着白绯裳的心脏,似乎在鼓励她,原来有人曾经这样念着自己……
麦葭烨闭着气,光着上身,在水里游来游去,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麦葭烨探出头,快速的换了一口气,又扎回水里,这次,他扎得更深,一双眼睛睁充血的眼睛睁大圆圆的,心底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
“是谁呢?”白绯裳真开眼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水,慢慢的抬起右手。
“老师……”麦葭烨激动的在心里大喊。
麦葭烨激动的游向白绯裳,紧紧的抓着白绯裳的手,在水中一个旋转,麦葭烨把自己的嘴对准了白绯裳的嘴。
白绯裳眨着眼睛,看着低头吻自己的麦葭烨,心里似乎被掏空了,然后,有无数的水装进她的心。
麦葭烨看白绯裳恢复了意识,丝毫不敢怠慢,一手夹着白绯裳,一手奋力地像游。
白绯裳推开麦葭烨的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只会拖累麦葭烨,因为,她的裤管钩住了轮椅。
“你走吧。”白绯裳看着麦葭烨,摇摇头。小鹿一样的眸子噙着泪水和无奈。
“不”麦葭烨摇摇头,游向了白绯裳的脚。
麦葭烨焦急的撕着白绯裳的裤子,可是,在水下他的力气是多么的无力,不知中麦葭烨已经呛了水,可是,麦葭烨没有放弃,他用力的撕扯着,细细的铁丝勒紧他的肉里,红色的血珠扩散,散做红色的水雾。
白绯裳摇着头,她死了可以,但是,她不可以连累麦葭烨。想到这,白绯裳不知道从拿来的力气,弯腰抱住麦葭烨,然后奋力的向上游。
“嘣”铁丝断了,它终究是没能硬过麦葭烨的决心与毅力,所以它折了。而麦葭烨开心的笑了,从后面揽过白绯裳的腰,二人一起用力的像江边游去。
“哗啦”“哗啦”
白绯裳、麦葭烨双双钻进江面。
麦葭烨笑着爬起来,把白绯裳的胳膊搭在肩上,开玩笑的说“老师,你还惦记你的江头。江尾吗?”
白绯裳也难得的笑了,重获新生的她看起来好狼狈,但是,小鹿一样的眸子里闪烁着无穷的活力,弯着嘴角附和到:“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喝一碗姜汤!”
二人说完话,一起笑了,所有的神经一松懈,力气就突然消失了。只听“噗通一声”躺在了江边。
白绯裳压在麦葭烨的身上,麦葭烨龇牙咧嘴。因为英雄救美的他做了白绯裳的肉垫,身后的石头硌得他僧疼,而且,白绯裳压在了他身上。
“老师,我们怎么办?”
“凉拌。”
“老师,其实,我,我的裤子里有手机。”
白绯裳动了动了手,胡乱的摸着麦葭烨的左腿……口袋里没有,继续向上摸。
“什么东西,怎么有个坑。”白绯裳心里嘀咕着,手继续向下摸。她恍惚发现,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长长的。这是什么呢?
麦葭烨痛苦的闭上眼睛,半天憋出“停。”
白绯裳也不管麦葭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不想冻死在江边,她要吃白爸爸做的饭,想要做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甚至她像到了要像古惑仔一样扛着砍刀上街游行,白绯裳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不安分的手,摸着麦葭烨,终于一个世纪漫长摸索后,白绯裳终于找到了传说中,掉进海里都可以拨电话的牛叉手机。
“喂,麦葭烨,你都是手机怎么是黑的。”
“进水了。”
“那把水倒出来行吗?”
“嗯,最好用甩干机甩一下,效果更好!”
“哈哈……”
二人成打字躺在江边,看着天上的星星。真是美好的一天!
最后,是苏达开着那辆二手奥拓把二人送进了医院。
也是这一天,傅文博病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