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三十章 龙族末日（中）（1 / 1）
巍峨宏伟的神庙，黑色巫职的教徒还有白色侍神教徒泾渭分明的从神庙里一直跪迎到神庙外。黑色大鸟怪叫着盘旋了数圈突然一个俯冲，进入神庙内堂，那里以白玉石栏围就的茂盛果园里，紫黑色的灌木，红艳艳的果实垂涎欲滴！大鸟将祭司放在神庙前，贪婪的看着那一片红艳艳的果实，又转头来看看主人，并不敢轻举妄动！大祭司低头看了一眼身量尚小的孩子，拉着她的小手，慢慢走下台阶来到那片果园前，俯下身来，眼神里带着邪魅的笑意：“想不想吃这儿的果子？”
水无痕之女还没有从刚才的巨变中回过味来，眼前的硕果很是诱人，但她惦记着母亲的安危，哪里还肯开口向敌人示弱，毅然决然的瞪着她（他）：“不吃，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
大祭司依然优雅的笑道：“放心，她会来这里，以后你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真的？你不骗我？”小姑娘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你不像好人，我不信你，放我走！”大祭司有些意外，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难怪，你都没有受训过，水无痕这丫头将你隐藏得很好啊！”他站起身来，抬手摘了两个红果子，转身抛了一个给一旁的黑鸟，那鸟儿一梗脖子，扑扇着翅膀接住当即咽了下去。大祭司脸沉下来：“畜生，你作死？扑我一身灰！”长袖一挥将那扁毛畜生扇了好几个跟斗，手一扬，剩下的那枚果实重新抛入果园，小女孩跟随着那枚果实的去向看去，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一个张着獠牙大口的柱状头颅伸缩了一下，卡嚓一声咬住果实，这才蠕动着伏下地隐没在浓密的灌木丛里。她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往大祭司身边靠过去！大祭司重新又抱起她向神庙走去！一路跪伏的教徒鸦雀无声，小姑娘巴巴的看着影壁后，期望看到母亲的身影。直到进入那个神殿，她才失望的回过头来，眼前那宝相尊严的龙神相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不由得心生亲近，开口指着龙神道：“这就是我们的龙神啊？比我母亲还要漂亮呢！”大祭司美目中闪过一丝杀气，阴恻恻道：“你母亲在这里住过很久，她当然会和龙神一样漂亮，以后你也可以住在这里！”她似懂非懂，环顾四周。
“咦，这两个雕像为什么没有脸啊？”小女孩好奇的打量着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神像底座下边矮了一头的两名侍从玉石像，根据服饰看是一男一女，只是头部除了发饰，脸面却是平整的。
“放心，很快，他们就会有了‘脸’！”大祭司笑了笑，这回的笑却带了一丝暖意，小女孩迷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两人一起转过大殿，去到后院，立刻有侍从上来跪倒在甬路边，密密排了一排，双手平伸过顶匍匐在地，手心朝上在地上交叉排列组成一条“掌路”。大祭司推了推她以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道：“走过去！”
水无痕之女虽觉得怪异，但也新奇，她笑呵呵的抬腿踩了上去，一下两下，如正在做一个很有趣的游戏般，跳跃着踩在那些人的手掌心一路走了过去。
再一抬头大祭司已然站在面前，对她优雅的伸出了手，食指点上了她的眉心，刹那间头颅裂开似的疼痛，她痛叫了一声，双手自然而然要去摸额头，然而一股无形的阻力却将她的身子定在了当地，她大睁着眼惊恐的看着眼前邪魅的大祭司，听着他喃喃的念诵着神秘的咒语，点在眉心的手指冰冷如尖刃渐渐往额头发际移动，随着他手指的移动，小女孩居然听到了自己颅骨吱吱破裂声，她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仪式持续了一炷香时间，终于大祭司收回了手指，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满意的疲惫道：“欢迎你归来，第九十九代侍神龙女！”那些匍匐着的教徒也都转身来面向二人：“恭迎侍神龙女归来！”小姑娘觉察大祭司的手指刚一离开自己的额头，那种疼痛逾加清晰的放大，她啊的一声抬手去摸自己的额头，触碰到的居然是隔着皮肤的一道狭窄的坑，微微搏动这，一如婴儿未合拢的囟门，这一碰非同小可，她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此时，那十四名身戴七色宝石的少年男女进入了后殿，果然，她的母亲水无痕被带了过来，听到众人这样称呼她的女儿，她的脸刷的惨白，死死的盯着女儿！小女孩见到了母亲，心里宽慰，忍住疼痛，想要奔过来却被大祭司拖到一旁。
“水无痕，你早就知道你女儿是侍神龙女？”
水无痕失魂落魄的木然答道：“是！”
“你不给她取名字，也不去教区报备孩子的生辰是想让她永远隐藏下去？”
“是！”
“现在，你该把你的工作补完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是……多谢大祭司！”水无痕跪了下去，大祭司终于放开侍神龙女的手，她立刻奔到母亲身边，抱住了母亲的脖颈：“娘，没事了，没事情了，我们快走吧！”水无痕表情麻木，看得小姑娘十分害怕，她摇了摇母亲“娘，你怎么啦？他们打你了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瞪着大眼睛狠狠的扫视这那一群少年男女，又见到那个对他笑的少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
水无痕垂下头来：“侍神龙女，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我们不用走了！”
小女孩诧异道：“这里是我们的家？那爹爹呢？他怎么不来？”
“你爹……他一会儿就来！”水无痕艰难的说完这句话，迷茫的看着神殿外。
“嗯，那样也行！那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住下了！”
大祭司满意的笑了，对着七色女弟子点了一下头，立刻七位女子上前来扶起母女二人往后殿走去！
一色洁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屋子，床，桌椅都是冷冰冰的石面，唯有正中天顶垂下来散开如天女裙裾的白纱帐随着花瓣形窗户透进来的微风摇曳着。壁上神龛里是龙神清丽的小型雕像，平举右手，做了一个“禁”的动作。当那些木偶似的七色女子退去后，新任的龙神侍女终于可以安静下来，额头的裂缝仍然突突的跳着疼，但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明起来，她出神的凝望着那尊龙神像，却没有发现坐在一旁的母亲看着她的眼神里忽然有了一股杀气！
“孩子，你过来！”母亲柔声的呼唤拉回了龙神侍女的思绪，她听话的走到了母亲身旁。母亲抬起手来似乎要替她理顺略显凌乱的额发，就如十年来每一次为她理顺头发那样平常，但她的苍白修长的手指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淡淡的凤仙花润染的长指甲对着那个刚开出来的兀自搏动的裂缝伸过去——一道炫目的红光，小女孩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劲风扑到，母亲的手指间在碰上她那微微搏动的裂缝皮肤上一瞬间时被一双手抓住了！
“你想毁她的天目？”母女二人同时抬头，来人却是那个对着她笑的十五岁少年，翠玉雕琢的玉兰花束发冠垂下金色的流苏，一直到肩头。飞扬入鬓的剑眉显示着他超逸的个性；温柔漆黑的瞳孔里流淌着因洞察人性而显露的悲悯的光辉；还有那薄薄而微翘的嘴角，永远带着笑意；面部轮廓有着大理石雕刻般的利落与圆润的浑为一体。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面对着他，先前的小小不快被消融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亲近和好奇。她看着那双温柔的眼睛，探究的问：“什么叫天目？”
水无痕敌视的看着这个突然闯入阻拦她的少年，忽然反手，那淡粉色的长指甲崩的一声震断了四根，直取少年额头正中，两眼所在！破空之声刺耳得如鸣镝响箭！那少年握着水无痕手腕的手掌往上一削，白袖带起的劲风吹得小女孩秀发飞扬起来，露出了她粉妆玉琢的小脸上惊诧的表情，直到这时，她的那一声惊叫“啊！”才发出了声音！少年站起身子来，身量虽未成熟，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具备了颠倒众生的魅力，他摊开手掌，四枚指甲平躺在他手心。
“娘，你为什么要伤他？”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觉手腕一紧，下一刻她被拉到了那少年身边，就在此时，她的脸被火辣辣的劲风着了一下，再回头间，母亲的手臂挥舞着带起了飞扬的水袖，将她那流光溢彩的黑缎样秀发鼓荡了起来，却是凌厉决绝宛若天神般令人不敢逼视。只是短暂的一停顿，水无痕忽然欺身上前欲夺女儿！那少年护住龙神侍女身形飘后数丈一直退到门外。
还没等龙神侍女回过神来，只觉身旁劲风一扫，两道白色的闪电对冲当空，室内狂风大作，母亲和那少年斗得越来越快，招式竟然惊人的相似，很多时候一招使到一半便硬生生顿住立刻变招。因为太熟悉对方的后手了。很明显，母亲更成熟老练许多，堪堪百招过后，两人分开来，各落在门里门外。那少年面色惨白，血色尽失，撑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他用手按住胸口，缓缓站起来，看着水无痕动容道：“原来你是先代七色侍女！”
水无痕冷笑道：“你小小年纪能接得住我一百招，也算得上可造之才！只你今日若再不自量力妄想阻拦我，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但我决不能允许你伤害龙神侍女！”那少年目光一下不离水无痕，后退一步将小女孩拉过来往门外推：“去找大祭司，他会保护你！”自己则用身形堵住了门口。直到这时，小姑娘才恍然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母亲：“娘，我做错事了么？为什么要打我？”
水无痕神色无比复杂，痛苦而又无奈：“乖孩子，你过来，娘是为你好！与其将来受那无休无尽的折磨，不如现在就让你解脱！”
“娘，我不懂！”小女孩看着泫然欲泣的母亲，虽有疑惑，但双腿已经朝她迈了过去！那少年一惊，欠身又要去拉她，水无痕已经出手，最后一枚指甲“咻”的一声直刺女儿刚开的天目！少年骇然变色，自己刚才已然元气大伤，再加上落后小女孩一步，要救她也有心无力！
在这电光火石间，一条黑影突然扑到，抱着小女孩滚了出去，那指甲哧的一声没入那人后心！他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缓缓站了起来，小女孩惊喜的叫道：“爹爹！”水无痕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风尘染鬓的中年人：“相公，你……”
“无痕，认命吧！一切都躲不过的！”中年人朝她走过去，身形轻轻摇晃了一下，仍然走到了妻子身边，扶住了妻子颤抖的双肩：“我们养育了她十年，可她终究是属于整个龙族的，她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水无痕不可置信的看着丈夫：“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她是你的骨血，我们的女儿，怎么可以看她堕入魔道？”
中年男子摇头轻笑：“若魔灭迹，还有神存在么？宇宙苍生，万物相生相克，又相辅相成，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规则！你仍然勘不破么？”水无痕再难压抑，哭倒在丈夫怀里。小女孩害怕极了，刚才母亲对她突下杀手，她不知道还该不该过去，站在原地抽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