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七章 杀手无情（上）（1 / 1）
尉迟仙兰仍然没有放弃最后一条线索，就这样走了一个月，并非她买不起马，只是她知道，如果那个人不愿见她，哪怕她有千里马，昼夜兼程，他也不会见她！但她仍然要去找，只因心中还有一丝希冀残存！
唯一能使他在乎的便是“紫阳金环”。
沿着黄河一路东行，天气越来越热，田地里已经龟裂见底，时不时可见高挽裤腿的农夫三三两两的担水灌溉，几乎每隔一段路就有人筑坝拦河，水车轧轧作响。尉迟仙兰戴着大斗笠，暑气依然蒸得浑身汗湿。估摸再过三日，才能进入青州境内。
红日偏西,尉迟仙兰环顾四周，正想就近寻一户农家借宿。却惊奇的发现远近几户人家大人小孩争相朝河堤跑去，她紧走几步想去一探究竟。未等她近前，却见小孩妇女发一声喊，个个惊慌失色躲之不迭！尉迟仙兰三步并作两步，向前一张：却是一段落差三丈的堤坝，岸边摆放着一架大型水车的部件，下游河中森然漂浮着两段被腰斩的人体！男人们议论纷纷，老人们铁青着脸，招呼众人赶紧将那尸体捞上来！一黑脸三十岁上下的汉子拿锄头勾住上半截，却又被水冲走了！余下的人赶紧摆上香案果盘，焚香祭奠龙王。这才有两年轻后生腰上系上绳索小心的潜入水中。
尉迟仙兰见那两截人体断口处齐齐整整，似快刀一斩既断，暗道一声不好，大叫：“小心水下有机关！”然而，终究是晚了，两青年刺耳的尖叫令所有在场的人毛骨悚然，岸边的人赶紧收绳，水面又一阵腥红弥漫，拉上来的两人，一人自膝盖以下齐齐断去，一人只丢了一条腿！所有人都震住了！
尉迟仙兰道：“这水下必有极厉害的机关，须得排干了水，方可见端底！”一位白须长者十分不满的看她一眼：“晦气！哪里来的女子？冲撞了龙王？来人，把她叉出去！”尉迟仙兰气极：“汉人真是愚蠢，你们的龙王不做好事，还伤人性命，拜他作甚？”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大家愤然道：“这女人像个胡人，肯定是她惹怒龙王，才招徕大祸，把她扔下去，祭了龙王！”立即有两人出列，上前欲擒她。尉迟仙兰转身即逃，立刻又有四五个人上前堵住，一起按倒她，捆了起来！尉迟仙兰骇得大叫：“放开我，我不信你们的龙王，他是个坏神！”此话一出，立等有人去堵她嘴！众人推推搡搡将她拿到那白须长者面前。
“来呀，将她祭了龙王！”
“慢着！”一声清脆的女声盖过水声、众人的喧哗声。人们循声望去，却是河对岸一名衣着华贵仿佛天上神仙样的美貌女郎！旁边还立着一名如地狱黑无常样的奇伟男子！风猎猎的吹动他黑色的斗篷，杀气震慑得在场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位异乡弱小女子是何道理！”没有人敢应声！那白须长者干咳两声，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只觉眼前香风扑面，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是挨了那女郎一铁袖！
“我最恨老头子，尤其是你这种野蛮不讲道理的老头！”
那老者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乳臭未干的野丫头，不知上下，来呀，把她轰走！”但隔了一条河，没有人动，即使不隔一条河也不会有人动，因为美貌女郎旁边的黑衣男人实在太可怕！
另一老者壮了壮胆，出来打圆场：“各位来者是客，只是本庄正值祭祀河神大典，外人不得干预，否则龙王降罪，庄稼即会颗粒无收。这位姑娘是我们错怪了她，放了她就是，还请少侠、女侠宽恕则个！”说完，即七手八脚的招呼人解开绳索，放了尉迟仙兰。
那女郎笑道：“你说话很和气，我就不怪罪你们了。只是那龙王要怪罪就怪罪吧，你们就别种庄稼，多养些牛羊才好。这样不比吃米面强百倍。”
这边男女老少哂笑不已，但无人敢驳她。那老者勉强笑道：“是是是，姑娘见解高明。只是纵然要多养些牲畜，这人和牲畜都要吃水，如今水车装不上，水渠修不成，人畜都要渴死了！”
“哎呀，这个倒没想到！”女郎皱了皱眉头，自责甚深，转向那黑衣男子：“百里行，你做做好事，把这河底下的怪物揪出来怎样？”百里行没有答话。这边尉迟仙兰欢喜了半日，见夜瑶星求他，便大声说道：“公子，那河里机关似乎是靠水流推动，若要除它，必须截断水流才行！”
夜瑶星点头：“说得是，老头，你赶紧叫你们部落的的人把这上游的水拦住，再把这下游的水排出去！”村人半信半疑的看着白须长者，老者沉默半晌，挥了挥手：“照做！”
尉迟仙兰笑着招手：“公子，我找你找得好苦！”二人跃过河面，站到一处，百里行虽仍是金口难开，但目光中已经是柔和，尉迟仙兰识趣的转身找瑶星说话，两个女孩子咕咕唧唧说个不停！
掌灯时分，那下游水潭水位矮了一半，刺棱棱露出一架尖刀布面的水车来！村人这才信了，一个个气愤难当，纷纷咒骂丧尽天良的人做这样遭天遣的事！大家叫嚷着要把这个东西捣毁。
百里行说话了：“这是一件古物，你们把水排干了再说！”众人慑于他的威势，只得继续担水，排水，这样一来，倒将就近的稻田都灌足了！
瑶星只觉得这事新奇，听百里行这么一说，更是耐不住要上前一探究竟。于是小心下到河边，细看那水车的骨架，眼见得水越来越浅，靠近河床坡面的底下，水车内侧，泥水裹着一大块平展的硬物，似是石碑之类，上面隐约有字。百里行也看见了，立即命令众人停下手头的活计！众人不知就理，一齐望着他。瑶星也弄不懂他要做什么，走到跟前来，想听听他怎么说。
百里行看着她，默然良久，才淡淡解释道：“天色已晚，此物邪气甚重，不如你们回去歇息，明日再做道理！”随着夜幕降临，村人着实忌讳，再加上今天的祸事，早就巴不得回家歇息去，听百里行这么一说，都深以为然，纷纷散去。
村中长者来请三人歇息，却被百里行一口回绝。只得讪讪而退！瑶星不解，但知道问他也不会回答，只好自己寻了块石头坐下歇息。
四周漆黑一片，夏虫开始鸣叫，岸边草丛中萤火虫也亮起了小灯笼。尉迟仙兰去抱了些干草和树枝来，预备生火。瑶星起身正要去协助她。百里行挥手阻止了她：“你跟我来！”不等夜瑶星同意便拽着她手腕朝河床里走去。尉迟仙兰叫道：“公子，你要去哪？”
百里行依然没有回头，二人来到泥泞遍地河滩。百里行拔剑劈飞了那架可怕的水车，一块墓碑显现出来。他回头看了尉迟仙兰一眼：“你守在这里，有人靠近，杀！”尉迟仙兰只有点头，焦急的看着二人。
瑶星扭动着胳膊，恨恨道：“你这个粗暴自大的家伙，放开我。”百里行不理她，弯腰拂去碑上的泥土。瑶星这才看清那是大篆的汉碑，碑上隐约露出“汉匈奴王赐姓刘氏”字样。百里行以剑鞘试探石碑基座，伸手抓住一块砖石往里一推，碑后轧轧有声，露出一恰能容半身进出的洞口来，底下是泥潭。他拉着夜瑶星跳了下去。洞穴里泥浆半人深，瑶星只感觉到一阵阵土腥味冲鼻，身子陷在泥潭中，正好能通过那坑道。但挪动极为吃力，幸得有白里行伸手托住后腰这才踉跄行进。渐渐的脚下所接触到的越来越硬，水却越来越深。忽然，瑶星脚下踩空，惊呼一声，二人跌进冰冷刺骨的地下河中！好在身上的泥浆慢慢溶解掉，瑶星喝了几口水后，急忙定神，闭住呼吸，双手拍水前进。在魔山学艺时，山谷里就有一不大不小的水潭，为了练轻功，也让她熟识了水性！
瑶星眼前漆黑一团，耳边只听得见地下暗流涌动。忽然，她记起刚才跌进来时和百里行失散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心里十分着急，连忙往回游，四下里摸索，希望能找到他！然而折腾了好一会儿，仍然一无所获，身处这样漆黑冰冷的世界，没有了百里行，瑶星莫名的害怕起来，一着急，气息走岔了，又呛进几口水，胸腔憋得生疼欲裂。只好停下手足的动作，顺水漂流，好使力气不消耗得过快。浑浑噩噩间，一双铁臂伸过来，将她捞了过去，柔软的双唇贴上了她的嘴，一口气息传了过来，瑶星赶忙手脚并用击打着水，和他一起前进，终于两人脚下一蹬，头部蹿出水面，只有到这里，水面才与洞顶有二尺的距离，瑶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宝贵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