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兄弟(1 / 1)
“那次,真的是你!”桐靖惊呼道。他又惊又喜,“真的,是你?我以为那只是我的一次酒醉后荒唐的梦境。我记得我那晚并没喝多少酒,但走到瑗妃房里却晕乎乎的厉害,我,一直都模模糊糊地。我醒来,却在自己的房里,我想,那不过是一场令人羞愧的春梦。你,你是那么的纯净淡雅,那容得我如此……”
“不……我”念奴低着头,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念奴,你告诉我,瑗妃她,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又是怎么死的?”念奴从桐靖眼里看到的是,爱——对瑗妃的爱。念奴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道出实情:“瑗妃她是为了你,为了给你留下孩子!”
“不对!她不是已经怀着我的孩子了吗?”
“那个孩子,王妃她已经知道保不住了。不但如此,王妃她似乎还知道她自己的性命也难保,所以才……”念奴哭着道。
“我不明白!”桐靖痛苦地大叫道。
念奴看着桐靖,哽咽道:“这是一个阴谋,阴谋!人为了爱,为了恨,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敢做!”
桐靖一拳打在树上,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龙四急匆匆赶来,在桐靖耳边小声说着,桐靖脸色一变,吩咐龙四道:“马上回酒楼。”
桐靖拉过念奴,说:“你叫南宫赦带着童童先躲起来,不要回酒楼。然后你才回来,记住,你知道我叫桐靖,但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是偶然来你这里喝酒,游览。不要告诉来人你有一个儿子。千万记住这一点。”
念奴点点头,看着桐靖急匆匆下了山,自己就去找南宫赦和童童。
……
睿王,如今的英顺帝,其随从都是宫里一等的高手,一共八人。来见自己的弟弟,英顺帝每次都是穿着隆重庄严,但掩饰不了他内心的虚弱。静王,如今的桐靖,在华贵的英顺帝面前,却有慑人的气势。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好好做你的皇帝就是了。”
“我也想啊,只是希望弟弟体谅哥哥的难处,回到朝里,帮忙出谋划策才是。况且,母后年事已高,心里对你十分想念却终年不得见面,如今已是思念成疾了啊!”英顺帝动情地说。
桐靖听到母后生病,心里难过,忙问:“母后她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英顺帝叹了一口气,道:“母亲她这都是因为我们这两个不孝的儿子啊!”
桐靖痛苦地望着远处,不再做声,英顺帝也沉思起来,仿佛两人都在回想起以前的日子,回想起种种恩怨。
睿王在自己的太子位被废之后,终日喝酒作乐,形同废物。但拥护睿王的朝臣却秘密策划了一场阴谋,他们纠结了一帮江湖中人,号为“乾坤派”,以斩妖除魔为江湖除害为名,闯进静王府,想趁机杀掉静王。静王府的高手和“乾坤派”恶斗一场,损失惨重,但最终抵挡了“乾坤派”的入侵,在皇宫禁卫军的协助下,活捉了十几人。这些被捉的人为了保命纷纷出卖幕后主谋。静王察觉事情重大,马上去见父王。
睿王被传到大殿的时候,酒还没醒,在大殿上见到父王和弟弟,他似乎对于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皇上和静王,一个父亲,一个弟弟,都愿意相信睿王对此事毫不知情。最后只处置了参与此事的所有大臣。静王回到府里的时候,静王府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府里上上下下无一活口。瑗妃死在密室,一直在瑗妃身边的念奴不知去向。静王悲愤不能自抑,跑到大殿上,当着父王母后以及睿王的面,割破自己的脸,并宣传此生不再纳妃生子,也不再当什么太子。皇帝一时伤心过度,当场昏厥,数日后驾崩,睿王继位,静王消失匿迹……一场在人类历史中并不新鲜的故事,于观者,换得的是几声叹息,于或成王或成寇的故事主角,也许是一生都无法释然的炙烤。
静王不再相信自己的哥哥,即使这个哥哥从小到大都在保护他,宠爱他,但面对权力,人心就会变质,被腐蚀,被操纵,代价惨重又怎样?权力的巅峰狭窄得永远只能站一个人。
睿王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他只希望,静王能回来和他一起管理这个天下。我没有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亡。睿王的愧疚在于,他选择了作为一个旁观者,仿佛自己不知情,但,起码,睿王是那一面旗帜。没有高高扬起的精神却充当了前进的借口。他是那个“名”,最终也得到了胜利的果实。这果实还永远挂着“篡位者”的不良记号,睿王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念奴远远地望着在“梧桐楼”外面的兄弟俩,她觉得这两个人的身影是一样的悲伤,他们刻意保持着距离,为的也许是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念奴这样看着两个本应该肩并肩的男人,直到英顺帝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才离去。
“你在这里找到了值得你拥有的东西了吧。”英顺帝看见念奴,他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弟弟有非常的意义。他记得这个女人,她是弟弟的贴身丫鬟。那个丫鬟,英顺帝一直在想,静王的丫鬟都比别人的丫鬟要好百倍。是不是上天真的这样眷顾弟弟,什么都给最好的,最特别的。
“我不过无意中找到了在那场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一个丫鬟,跟在我身边多年了,已经习惯了她的照顾,没有她,这几年过得确实很不如意。如今,她还活着,即使做了一家酒楼的老板娘,但她还是我的人。”桐靖的话里带着一丝的警告,英顺帝不是听不出来,他暗自苦笑。他不想去解释,因为当年静王府的人很可能是那一场权力斗争的无辜牺牲品。他心里有一阵升起一点妒意,他也希望有一个女人能这样对自己,但自己府里的那些女人,不是畏惧就是一心的荣华富贵梦。坦诚和真情是他希望得到的,不管那个女人是谁,只是,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点难。而他也不知道静王凭什么可以轻易拥有人的所有美好品质。一场流血的斗争下来,他的内心也已经变得肮脏不堪,而静王却更显高尚。虽然他得到了皇位,但治理一个国家却艰难万分,加上民心不稳,原来拥立静王的大臣心有芥蒂,使得朝政不振,一切都在考验他这个没有准备的皇帝。
当年,睿王目睹弟弟的惨烈,那种惨烈刺得睿王的心很痛,每一次他来请弟弟出山,其实也是给自己的一次鞭笞。桐靖那张普通的冷漠的脸总让睿王怀疑面具下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一个陌生人。
“母后她叫我带话给你,她说无论你多不愿意回朝,她始终是你的母亲,而做母亲的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在身边。”英顺帝顿了顿,“况且,朝廷也需要你。”
桐靖沉默了许久,道:“回去?你不怕我夺了你的王位吗?”
“如果你要,我可以让位于你。”
“哈哈……”桐靖哈哈大笑,笑完却道:“然后全国上下再一次血流成河。不过是为了两个争□□力的人,却要无数的人为之白白送命。这荒谬的游戏就不可以结束吗?”
英顺帝还想说什么,桐靖却突然大声说:“恭送陛下,陛下好走。”他一时语塞,望着大步离去的桐靖,无可奈何。桐靖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哥哥说了一句:“母后,你多陪陪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