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14（1 / 1）

大礼堂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校长嘉宾们都离开了，粉丝们也都心满意足地散了，只余零星几个人还在台上交流着心得。

黄珍玉抛下赵星星走了，赵星星拖着腮，看着台上正在跟一个学弟说着什么的程雅睿，心里像烧着两朵小火苗。她好想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想毫不掩饰地恭喜他，她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的替他开心。

看着身姿挺拔的程雅睿，突然，她觉得应该送点什么东西给他。她想了想，掏出自己的素描本，拿出铅笔，埋头细细地描画起来。她想把刚才那个在台上意气风发却一点都不咄咄逼人的程雅睿画下来，尤其是那双如静夜里星光下，大海般幽深的眼，尤其是那如春山翠湖般微波荡漾的笑。

她画得那样的专注，以至于都没发现台上的人走光了，程雅睿也被突然出现的华云宁拉走了。

不知道这样画了多久，一直到有人进来提醒她要清场了，她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早已经空空如也的舞台。

她的肩膀耷拉了下来，抽了抽鼻子，把本子塞进背包，小跑着奔出了礼堂大门。冬日的风呼啸吹过，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四下张望。除了急急忙忙奔走的学生，还有路两旁光秃秃的白桦树，什么都没有，她突然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

踌躇了一下，她咬了咬唇，决定穿过礼堂旁边的那个小树林，去人工湖附近找个安静的地方把画画完。

华云宁转过身，优雅地微微仰着头，美目凝视着程雅睿说：“今天，你有什么感想？”

“没什么，你知道我对这些看的都很淡，不会觉得特别的高兴，也不会觉得特别的荣耀。”程雅睿轻轻地说。

“你觉得荣耀？”华云宁皱了眉。

“难道你问我的不是这个意思吗？”程雅睿反问。

“程致豪，你的弟弟居然颁奖给你，你难道不觉得难堪吗？至少有点失望吧？”华云宁尖刻地说。

程雅睿皱眉，凝视着华云宁，半响才缓慢地说：“我以为，你是替我能拿到这个奖而开心。没想到，你觉得难堪。”

“雅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程致豪已经代表程氏医疗集团出来做颁奖嘉宾了，明天也许他就可以接管整个程氏医疗集团了。而你呢，还在为得了学术上这么个小奖而沾沾自喜。你的位置在程氏，那里是你更广阔的天地。”华云宁清清朗朗的声音，一点点在冻结着程雅睿的心。

“云宁，我记得，在我们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之前，我已经对你说过，程氏医疗集团和我无关。”程雅睿将手□□大衣口袋。

“怎么会无关，你是程正兴的长子啊。”华云宁立刻接口。

程雅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想起曾有个女孩说过喜欢他的鞋尖。

他嘴角扯出了一个苦笑，“云宁，我一直不想那样想像你，但是今天，我觉得，我想得有几分正确。”

“你想像我什么？”华云宁问。

“其实我们相识之初，你并没有积极地做我的女朋友。只是后来知道我是程正兴的儿子后，就开始突然的热情了起来。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整个学校都在传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你还为我堕过胎。但是，当我决定接受你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了一生的伴侣。我相信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其它什么。我一直强迫自己这么想，可是今天，我觉得，也许我想错了。”程雅睿难得地讲了一番长长的句子。

华云宁的脸苍白了下来，她定了定神，直视着程雅睿的眼睛说：“雅睿，我知道当初你接受我，有点勉强。但是，你这样说我并不公平，我并没有求你一定要对我的名誉负责。而且，我是喜欢你，但是你是个社会人，你并不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我喜欢你，也要喜欢你的家人，也要替你的未来着想。这，有什么不对吗？”

程雅睿笑，抚摸着身边一颗粗壮的大树，平静地说：“云宁，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聪明的你难道不知道眼睛看到的事情，并不一定是事情的真正面目吗？我的家事，因为牵涉到我故去的妈妈，所以我从不对人说。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真相，这样对你才公平。”

华云宁疑惑地挑眉：“真相？”

程雅睿云淡风轻地开口：“其实，我不是程正兴的亲生儿子，我的父亲另有其人。”

“什么？另有其人？”华云宁震惊地捂住嘴。

程雅睿看着华云宁震惊的模样，一点都不惊讶，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是的，另有其人。虽然他离开了我的母亲，可是我一直都想知道他到底是谁，在哪里，是不是也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儿子。”

华云宁连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雅睿。

程雅睿侧头看着她，诚恳地说：“对不起，今天才告诉你。”

华云宁连续猛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胸口五味杂陈，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半饷，她说：“雅睿，你别想多，我是真的爱你的。你既然说不是程正兴的亲生儿子，那我以后不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就好了。”

程雅睿默然点头，答了句：“多谢理解。”

“雅睿，陈教授刚才打电话找我有事，我要去他办公室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吗？”华云宁转移了话题，可口气了略显仓促，似乎急于逃离这里找个地方独自思考。

“不了，你先走，我再呆一会。”程雅睿敛了眼，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大礼堂。

“那好，我走了，我们电话联系。”华云宁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她长长的风衣，在小树林里荡了几荡，便消失不见了。

程雅睿选了棵树，靠在上面，双手抱着胸，遥遥地看着礼堂的大门。

果然，没到5分钟，一个黄色的圆球状的物体从大门里滚了出来。

赵星星怕冷，早上出来的又很匆忙，于是很没形象地穿了一款蓬得很厉害地嫩黄色半长羽绒服。程雅睿远远地看，看不清她的五官，但脑海里似乎能勾勒出赵星星在寒风里抽鼻子的生动表情，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赵星星似乎在门口踯躅了一会，然后程雅睿惊讶地发现她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直冲了过来。

“神了！”程雅睿赞叹，赵星星怎么知道自己在小树林这边呢？

但是，等到赵星星埋着脑袋小跑着路过他身边连头都没抬的时候，他长胳膊一伸，捞住赵星星的胳膊，这才知道赵星星是误打误撞地过来的。

被抓住胳膊的赵星星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程雅睿，登时咧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清脆如铃的声音已经稍嫌大的响起：“程雅睿！”

程雅睿看着赵星星圆滚滚的身体，又看看她光着的头和冻得红彤彤的鼻子，不禁笑着说：“身上穿这么多，头上又不知道带帽子。”

赵星星伸伸舌头，抓住程雅睿的胳膊开心地说：“程雅睿，你好棒啊！全市才一共9个人哦，我们学校才4个，我们医学部就只有你一个人啊。你是我们的光荣，你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胡言乱语！”程雅睿笑着骂，“你还把获奖人数打听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要我感谢B市TV，感谢B大TV，感谢赵星星TV……”

“哇，程雅睿也会幽默啊……”赵星星开心地笑，眼睛里的光亮如星子，上前双手握住程雅睿的手做出领导接见下属的样子，上下摇动着说，“程雅睿同学，真的太替你开心了。你在图书馆啃书本的时候，幸亏没被旁边吃零食的赵星星干扰而看不下去书。你晚上在实验室熬夜的时候，幸亏没被鬼鬼祟祟的赵星星吓坏了而中断了研究。对于你能克服如此大的困难，付出巨大的努力和心血，我代表党和人民向你致敬……”。

“好了好了，知道你开心，怎么好像比我本人还高兴啊。”程雅睿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断她。

赵星星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什么地问“程雅睿，你怎么在这啊？在等我？”

程雅睿不答，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你刚才在那画什么，那么专心？”

“你看到我都不叫我，害我一个人被人家赶出来。”赵星星哇哇大叫，但是还是把包里的本子拿出来，心情大好地说，“程雅睿，我要画一幅你的画像送给你。快，你就站在那棵树下，让我把剩下的画好。”

程雅睿后退几步，按照赵星星的指示，斜倚在一棵树下，下巴向天空45°角仰望。按照赵星星的说法，他从这种角度看上去最英俊。他保持着这样的姿态，蓝天白云尽收眼底，枝头上临近正午的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他身上。他感觉有一阵清风从胸膛里缓缓拂过，心尖上的某一寸地方正缓缓融化，渐渐流成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已久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