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且摇鸾凤影（10）（1 / 1）

这一夜，若汐没有合眼。去看网 .。她想起那天，也是这样先雨后阴。德哥哥按着她的肩膀，两人缩在狭窄的小巷深处，苦苦地候着。他们已经饿了整整两日，头晕目眩、力不能支。

若汐皱着眉头，轻声道：“德哥哥，我很难受。可不可以……不要出去？”

德哥哥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丫头乖，拿到钱，我们就去吃顿好的。你想要什么，肉包子是不是？如果运气好拿到钱，我们就吃一整天的包子！”他舔舔嘴唇，央求道：“德哥哥知道丫头难受，可是不去的话，我们就都要饿死了。”

若汐哭起来：“德哥哥，我真的很难受啊。我想……吐！”她捂着肚子，干呕了两声，却只吐出了一些口水。

德哥哥心疼地搂住她：“乖丫头，你在这里坐着，哥哥一个人去。如果警察来了，就快跑，不要管我！”

若汐眼泪汪汪地抓住他的衣角：“德哥哥你要小心啊，没有你的话，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嗯。”德哥哥又在她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等哥哥回来，给你买包子、油饼吃！”

居若汐胆战心惊地缩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幽暗的巷子尽头。一盏昏暗的路灯，忽明忽灭，紧接着是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啊！”德哥哥大声惨叫。

她用手捂住耳朵，虽然他每次都是这么喊，可她就是受不了。他的叫声，如同野外的狼，从喉咙一直撕裂到心里。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和那些阔太太一样！”他咬着牙发誓。

而直到七年后，他回来兑现这个诺言，她才知道，当初他有多认真。

那天，他们很走运。撞到德哥哥的女人，异常的温婉美丽。她穿着素色的绣花旗袍，蹬着红色绣鞋，低下头，想查看一下这个十二岁男孩的伤势。但他就是捂着胸口，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夫人，管这种小死尸做什么？这么小就出来讹钱，我一脚踢过去，保他立马活蹦乱跳！”司机老张长得五大三粗，喷了口粗气，就向他走去。

赭妇人拦住他：“你不知道，饿肚子的味道……有多么难熬。”她温柔地蹲下来：“好了，起来吧。我这里有点钱，你拿去买吃的。”

德哥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嘴里还是哼哼：“啊呀，好痛，你撞死老子了。”

妇人笑起来：“你再滚来滚去的，我就上车不管你了。”

他闻言，只得悻悻地站起来，捂着胸口道：“赔，赔老子的看病钱！”

“小畜生，你找死啊！”老张一个巴掌打过去，他却灵巧地避开，冲他顽皮地吐着舌头。

妇人只是笑：这个男孩子，虽然脏兮兮的，眼睛却亮若晨星。如果洗干净的话，应该是个很俊的小子。心中生了同情，便掏出钱包。

她正在翻找零钱，冷不防小男孩一把蹦起来，抢过钱包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丫头，快，快！快跑！！”

他发疯一般地冲到若汐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把她扯起来。若汐吓得全身一抖，一个“德”字还没有出口，就被紧紧拉着跑起来。两人失魂落魄地跑出了三条街，她的胃越来越痛，一下子跪在地上：“德哥哥，我跑不动了，我要死了。你一个人……去吧。”

德哥哥停住脚，呆呆地看着她，向后面张望了一下：“丫头，他们是汽车，很快就追上来了……你真的……跑不动了吗？”若汐无力地摇摇头。

他一咬牙：“我背你走！”他用瘦弱的肩膀顶起她，让她搂住自己，然后拼命地跑起来。他肩膀上嶙峋的骨头，硌得她胸口巨痛，但和胃疼比起来，也没什么大不同。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原来，她真的……要死了。

突然，德哥哥脚下一颤，她便跌了下来。她倒在地上，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他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鼻子和嘴里满是血。

“不要命的小死尸，你知道抢的是谁吗？我今天就替岑大奶奶，踢死你个小畜生！”老张怒火万丈地扑上去，一脚，又是一脚。

“不要！不要打我的德哥哥！”若汐用尽身体的力气叫喊道：“打我……打我吧，反正……我就要死了！”

德哥哥的头被踩在老张的脚下，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地把脸转向她这边，痛苦的眼神，如同烙铁，一下子灼进了她的心里。

他哑着喉咙，只是那样长久而绝望地，看着她。

“她若继续跟着你，终有一天，会死在街上。”这是他从未听过的、最残忍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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