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飘零水自流（7）（1 / 1）

接下来的事，若汐一无所知。等她醒转，已经躺在岑家大屋里。她闻到了久违的饭香，那是种香到骨子里的味道，她无力抵抗。

岑夫人叫人熬了非常薄的粥，因为她太久没吃东西，一下子吃得太多、太硬，就会胃出血。医生叮嘱道：“这个女孩子胃病很重，绝不能再挨饿，哀痛、动怒都不可以。”

于是，多年来，若汐一直很节制，像个瓷娃娃似的，只会微笑。只因岑夫人说：“你都不爱自己，谁来爱你。”

但那日，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东西，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就开始发疯似的嚎叫：“你们把我的德哥哥害死了！你们不得好死！！”

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我不要穿你们的衣服！你们滚，滚啊！”

岑夫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搂住她，开始帮她揉起来：“乖乖的，别动。一会儿就不疼了。”癫狂欲死的若汐忽然就静了下来。她身上的淡香，似乎就是想象中母亲的味道。

“啊……”她缩在她怀里：“不要停，很疼……”

岑夫人爱怜地搂着她，就那么坐了一个钟头。她躺在她怀里，慢慢地睡着了。等她张开眼，一个俊秀的男孩站在她面前。那男孩有着一样的温暖味道，笑起来，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若言，你要好好对她。她以后就是你的妹妹了。”

岑若言想拉她的手，她却害怕地缩到角落里。他想了想，脱掉鞋，慢慢地爬到她的身边。然后像德哥哥一样，轻轻地搂住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

“哥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脸凑得很近，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

“若汐啊……”他感叹地唤了她一声。

从小到大，岑若言便是一副好脾气。即便是她作弄他，把墨水沾到他的新衣上，他也只是装作生气，然后趁她不注意，轻敲一下她的头。刚跑开，却听见她叫了一声：“啊，痛！”他立刻停下，又傻兮兮的跑回来，着急地问：“是不是我打重了？”若汐就趁机再狠手打回来，然后咯咯咯笑着跑出去。

直到他扳过她的肩膀，叹息说：“汐儿，你不可以这样坏，以后离开哥哥，会吃苦。”

没错，她就是这样坏……她和德哥哥一起唱双簧骗钱，把自己当做大小姐，心安理得地享受全家对她的爱。她恬不知耻地仗着好心人的宠爱，一直撒娇，一直使坏，直到娘说出那句：“你说过……要报答我的。”

她突然恍然大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那个只比她大上四岁的男孩。

在每个有星辰的夜里，德哥哥便会搂着她，指着天上的某颗星说：“你看……北斗星……很亮、很美吧。”每到这时，她就很想笑，因为他每次指的都不一样。不过，她总是配合着点点头，然后看到德哥哥脸上露出异常满足的神情。

“你说过……要报答我的。”

“你说过……要报答我的。”

她的心里在哭，脸上却在笑。她轻轻地对着门口说：“娘，多谢你，给我这个报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