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欢歌(1 / 1)
绛霜因为殿中来了个小人儿而让她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些许欢愉,珠儿好像跟她有前缘似的,晚上总要在她的摇逗下才能安然睡去。而上午也是同样的会带着珠儿到清仁宫像皇太后请安,而老太太也会拿着各式玩意来逗她。
而子建对这个小人儿也看护的倍加小心,从食物到玩物几乎样样都要亲自检查。纸鸢不明就里,还取笑他对个孩童如此上心。但只有绛霜和皇太后知道,岳家的这个遗人对于这个女童复杂的心情。
入秋后,冷风冷雨打落了夏日最后的一簇绚丽的浪漫。绛霜将珠儿放在童车里,子建蛮有耐心的牵着她学走路。这日外面依旧是冷雨霏霏,连天色都暗淡了下来。宫人在殿里还移了几盏繁花宫灯,像繁星又像花卉的簇簇小灯惹得珠儿硬要挥手去抓那些火烛。子建拉了几次都被她挣脱而去,没了他有些恼的说道:“快换些有灯罩的宫灯来,若是将小郡主灼了,你们谁人担待?”
纸鸢叹了口气,摇摇头,让宫人先将宫灯推了下去。每日子建这样的“咆哮”都会不定时的发作数次,但分别以珠儿用餐、玩物、休息时是高发时段。而,那小小人儿,每次听到他的喝声便会咯咯的笑开,本来就是个爱笑的孩子,加上谁对自己好也是知道的,所以和子建尤其亲近。久而久之,绛霜索性将太后派来的嬷嬷都给撤了,让子建专门照顾她。
外面的雨势渐强,乌云黑风的让小人儿焦躁不安。子建又让人讲整殿的纱缦放下,来遮闪电雷鸣让人惊怖的光线和声音,好让珠儿平静下来。一旁滕抄书文的绛霜看了眼满殿的宫人来往忙碌终于停下笔,摇头说道:“子建,你这样不行。怎么能这么宠溺她。”
“娘娘,是。奴就是觉着她很可怜,皇上留她在宫里为的是什么……奴很担心她的前程。更何况,前有尚、韬之鉴。奴不能不担心。”子建站在她面前低语着。
绛霜瞪了他一眼,瞟了眼周围忙碌的宫人,说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不能这样娇纵她。”她顿了下,又盯着他的胳膊问道:“你的伤没事了吧。”“是的,已经痊愈了。”子建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左肩下。
五日之前,他想潜进皇室藏档阁去找相关韬和尚的调查档案,遇到了伏击。很显然暗人没有将他击毙的意思只是想生擒他,当他负伤逃回中宫的时候。严昌的人马也追到了丹犀之上,他以追查刺客之名想要进入中宫,被绛霜挡在了丹犀之下。从那晚起,她便知道,敖寰在监视着她。
而大雨滂沱的殿外,一个蓑衣斗笠的宫人也在疾步飞行,纸鸢站在殿廊下,微眯着眼睛想要辨别来人是谁。当他脱下斗笠的时候,纸鸢便往内殿报了声喜宝来了。绛霜将笔放在了架子上,让宫人带走了珠儿。
喜宝也没顾得上滴落的雨水打湿了内殿的地毯,他疾步来到她的面前,说道:“娘娘,今天廷议之上。前方的紧急战报,西戎、北夷联军阻击我们的进攻,并合围了南诏前锋。枢密院送往前方的战策是停止突围,消耗敌军兵力。以缓解□□军队在东部主战场的压力。”
“这些是军策,中宫殿不会感兴趣的。”绛霜冷冷的说道,现在整个宫闱都知道喜宝是她的人,可是他就是要大张旗鼓的跑来给她送信。
“娘娘,殿上齐泰和其他的南诏官员和陛下发生了争执。说皇家监军屡屡干涉前锋营作战计划,延误军情……”喜宝喋喋不休的将今日朝堂上,林林总总都报给了她。却忽略了她的手已经紧紧纠握着袍裾,胸前的衣襟也因为呼气而起伏。“够了,内务执事。这里是中宫殿不是廷议大殿,你只是个内侍也不是外臣。你所要关心的只是后宫人事。”绛霜瞪着他厌恶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喜宝抿了下嘴,只是说了句:“娘娘,奴对您是一片赤诚。”
“忠心从不会从嘴巴里表示出来。这是南诏的谚语。喜宝,以后除了内宫之事,其余的不要报到中宫殿来。”绛霜很清楚,敖寰极度厌恶昭惠帝时代,每日都会有内侍将朝堂上的事情报清仁宫皇太后那里。她不会是太后那样对权欲极度热衷的女人,她也不能给喜宝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能掌控内外朝的内侍。
待喜宝走后,子建说道:“您这样驳斥他,会令他感到沮丧的、会心生怨恨。小人的怨恨是很可怕的。”
“人的野心都是被惯出来的,我不能纵容他。我说过我不会像太后那样生活,我需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和我的丈夫在一起。”她将此番话很清朗的说了出来,声调足以让大殿里的每个宫人都能听到。
一旁侍候的纸鸢和子建瞟了眼整理纱缦的宫人,他们知道,这个中宫殿的宫人每日都会将她的言行报到严昌那里。
皇后被监视,是个危险的讯号。
绛霜仍旧拿起笔,继续滕抄着后宫先贤先德的箴言。而她的脑海里却不断的回味着之前喜宝对她说的几句话,从他的话中,她能够分析得到敖寰分开了南诏和□□的联军,分而作战是以往没有的。并且杜皖作为监军安排在了南诏前锋里,而且这支前锋正被西戎、北夷联军合围。为了牵制敌军的兵力,敖寰有可能牺牲南诏前锋来拖延时间,那么对南诏而言将蒙受巨大的损失,包括她哥哥在内,都会处于危险之中。但,还有点便是,作为西戎和北夷联军将兵力压在前锋营的安排太缺乏说服力了,放弃主战场而针对一个前锋营,不是个正确的作战计划。
想到此,她闭上了眼睛。手中的笔也微颤起来,一滴墨盈落在纸上,缓缓的散开,晕染出的图案如朵诡异的花。
方才的话都是讲给那些宫人听的,她不能在呆在中宫殿和外界孤立,她需要见到齐泰,将前线的事情了结个透彻。要需求个机会,她要见到齐泰。
她睁开眼,将那张废纸揉了丢去。靠在背垫上,摊开手说道:“真是无聊透了。宫里好久都没有宴会,本宫真想看上次来宫里的抵角戏。上次皇家艺苑说要排出新剧,说的是什么仙子书生的。好像蛮有意思。子建下午将艺苑管事的传来,本宫想办个晚宴。让大家聚聚。皇室、大族的年轻人都邀到宫里来,热闹热闹。”
“是。”子建似乎能明白她的意图,退下去交代事宜了。
终于,她将一篇尚文写好了。收起了笔墨,冷笑了下自语而言:“你不就想我做个安分的皇后吗?从今以后,后宫便夜夜欢歌、日日笙箫,一派盛世景象。”她开始学着□□命妇的打扮,随时都会摇着把折扇将自己的笑颜挡着,只露出双灵动的眼眸。而当她说完话,她微眯着美丽的凤眼,朝一旁纸鸢斜视而笑,那双眼睛妖魅而带着诱惑。扇子下的朱唇微微亲启笑道:“大家都喜欢艺苑里的戏剧对吗?”
低下的都是年轻的宫娥,听到皇后许诺要开宴会看戏都高兴雀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