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坦言(1 / 1)
“跪伤了,皇宫里还少的了能医治跪伤的御医?罢了,送些通络经脉的药去公主府,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像年轻时那般负气。”皇帝捧上茶盏润了润嘴唇,瞟及到储君夫妇二人奇怪的表情又以为到底是少年夫妻总见了面总想说些贴己的话,又碍着自己这个长辈扭捏不便。淡笑了下,道:“你们去露台上看看风景,歇息片刻吧。朕想与母亲独处片刻。”
绛霜听罢才觉尴尬万分,她刚才的一瞟原本也只是无意识的,可未料被昭惠帝误解。
但敖寰已经行到她身边牵起她纠握的手,朝寝室外的露台走去,绛霜耳红垂头源于她感到身后宫娥们发出的细笑之声。
“谢父皇体恤!”敖寰低声细道,但在绛霜听来却有些刺耳,衬着昨晚的不快他的话倒是讽刺的紧,而手上传来的温度却又让她不由的心漾开来。突然间觉着能被他如此的牵上一生该是件怎样的美妙的事情。
又是在那水榭缭绕的露台,敖寰拳着她的手二人来到幽凉的山石之旁。
“杜皖来见你了吗?”他问,他的眼神仍旧含情的让她如惑。
“见了,他将殿下的话也带到了。”离开了外人的视线,她将手从他的拳握里抽了出来,甚至将身体微微倾后。敖寰没有让她逃离自己的控制,而是起手捉住那只柔荑,略微的一用力将其拉入怀里借着假山他们避开了露台于内殿相连的镂空窗户。
“您这样让我很茫然、很无措,殿下。”她靠在他的肩头凤眼微闭,手已经紧紧的将他匡住。
“以前我觉着初秋时明湖上浩渺的薄烟清美无比,每每凝望时都有将此入画的冲动。可是当有闲情铺展画纸的时候却又过了时节,丽景不待。现在想来也懊悔不已,但初秋每年亦复,然佳人伤心却不能等到悔过之后才去抚平。昨晚的我不是真实的我,是被那该死的黄汤灌的神智尽丧,说了些胡话。霜,现在我后悔了。”他将头压在她颈间,随着说话间呵出的暖气让她感到一阵如旋迷离。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托付给他,彼时的她曾经爱慕他眼中如水漾的华彩,而此刻她却怎么努力也无法在如织混乱的记忆中找出往昔那汪如幻的神采,而他的话更是轻的如掠过她耳旁的一缕清风,或许是因为他的这番话讲得太晚,或许是因为昨晚她的心伤的太重。
内殿中那道淡黄纱缦随着和风徐徐撩起有缓缓落下,子建在纱缦盈荡起落间瞥着玄窗外露台水榭旁那抹借着日光垂在地上的人影,那道重叠为一抹的阴影,他的脸没有表情,但心却微微感到一剜。
在这场短暂的晨雨之后,倒是真的进入了盛夏,股股热浪熏的人发懵。子建将盏茶奉到昭惠帝跟前,待他端起茶浅润一口抬头一瞥之时才觉着面前这个内侍眼生的很,想到珑瑜已将琼芳殿的内侍全部换掉便问道:“是琼芳殿新换的内侍?原来是哪个宫的?”
“回陛下,奴不是琼芳殿的内侍,奴是储妃宫中的更衣执事随娘娘在琼芳殿侍候。”子建颔首低语而答。
昭惠帝听罢点头,但又突然微眯双眼有所思的问了句:“你一直都在宫里吗?怎么朕觉着好像在那里见过你。”
子建含笑而起头,说道:“奴是南诏人,随储妃而来。奴着副拙颜能让陛下复看,奴只觉诚惶诚恐、又荣欣万分。”
昭惠帝听罢浅笑了下,这样的恭维的话他一日会听上千句。
听罢子建的话,绛霜也不由的抬起头,有所思的望着一尾水池中的红锦,想起以前子建连自己都不愿奉承、连南诏王也不待见的性格居然也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自幼读书,自问所作文章与同龄人无异。但却只在着丹青伎俩上胜人一筹,干了些供人使唤遣的差事。”这是子建对她说过的话,说这话的时候是何其孤傲清高,即便是让他声名大噪的绘画技艺在他的口中也含着不屑,而刚才的话却是市侩的紧,难道他真的想置身高位?
“在想什么?”敖寰钩起她的头,看见她微蹙着眉头。
绛霜摇摇头道:“妾在想人为什么会表不如里?”
敖寰以为她在讲自己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他的指腹轻轻滑着她的脸颊,笑道:“可能是因为有些东西让人不忍舍去,其价值会让人改变初衷而重新去省视、去权衡、去从新改变。或许多去接纳新人新物比起一味排斥要好。”
她听罢失笑了下,原来他的初衷里并没有自己,但自己的初衷却始终是他,所以这才是两人的问题所在。
此时,岳明进殿沿街而上子建连忙退身旁站,就在两人一进一退并肩之时,昭惠帝望着那两张面孔都是如月柔美,连带着脸型也像如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一样。
岳明瞟到了昭惠帝眼里的异样,无意识的侧头正好触及到子建那双清澈的眼眸,但随即子建便将双眉垂下,躬身行礼、退步下阶。昭惠帝见他来了,问道:“你母亲如何了?朕以为你会随侍于你母亲身边。”
“臣心里还挂念着太后,所以便留了下来。”他躬身答道。
昭惠帝眼露黠光,话锋一转而道:“有人说你夜宿明湖。”他的话只问了一半。
岳明一怔,但又立马含笑道:“是,臣昨日偶听宫人说道明湖畔的百年木棉今年复而生花,自以为祥、想为太后讨摘一朵,结果却乏困倒在了树下。臣本庸堕、本性随意,在此皇阙里失仪无状。还好遇见赏月而至的储妃娘娘才惊醒了臣下,不至于犯下冒颜天家之事。”岳明知道不可能瞒下他,索性都说了出来。
昭惠帝点点头道:“近日宫中发生了许多事,皇家卫队也驻扎进来了。你也是母后的心尖尖儿,就好生留在琼芳殿免得旁人误会。”
“是!”岳明低头答道,只是岳明没有料到身后假墙外那方极为隐蔽的路露台上还站着储君夫妻,而敖寰在听到他的话,知道昨晚他和绛霜相遇在湖畔之后更是将她紧紧的匡在怀里,那样的用力仿佛欲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绛霜不由的低唤了声,但这样感受着他的身体却让她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