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敖寰之思(1 / 1)
绛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空洞的望着那鎏金燕雀滴壶的明油滴漏、看着时间一滴滴的滑去、心里萧索如秋。而紫宸殿的敖寰也靠着软榻望着这幕绛紫夜色,但现在他手里却多了件把玩的玉件、一个羊脂玉的狮子骢。大小刚好可以被扣于手掌中,光滑的脊背玉面给他的感觉就像抚摸着她的肌肤一样。原本已是深夜,但他身旁还是点熏着清冽提神的寒香。
无端饮却相思水,不想相思想杀人。
他抬起头望着半盏空荡的玄窗,低喃念叨:“卿是否也在凝望,这样的月夜倒底还是辜负了?”
旁边的内侍很本分的颔首躬身,不会去细究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之含义。而凤眼半眯的敖寰却清着嗓子问道:“杜侍卫来了吗?”
那内侍着才抬头答道:“来了,在殿外候着了。殿下容奴宣进吗?”
“嗯!”从鼻翼间低声的应了句,敖寰便调整了躺姿将手中的狮子骢放了下去,端坐起来。凤目再展之时,倦怠惬意的意味早已消去,取代是如锋刃的尖萧。
杜皖独自跨步而入,单膝跪地道:“殿下,暂押于刑律司的僧人借口官吏出□□亵,和刑律侍卫起了冲突。起初只是推搡,倒后来却又成了殴斗,期间有僧人夺了侍卫的剑跑了出去。此刻,严昌正着令京畿道全城搜查那僧人。”
敖寰听罢愕惊了片刻,自语道:“京畿道掌管的本是匡护圣京的皇家卫师本为防范圣京突变而设,专属帝王调令。为个僧人父皇连京畿道也放权给了刑律司?看来这个逃跑的僧人才是父皇真正围禁护国寺的意图。”
他慢思片刻,随即说道:“你命黑子营这些时日不要懈怠将刑律司的动向了解清楚、事无巨细!”
“是!”杜皖听令退出。
踱步走到床边的敖寰,有抬眼望着树荫间的明月,想起下午戒严大师在得知暂押了护国寺没有户籍或僧籍的僧人时,急切的到含元殿请求昭惠帝接见的情景。那个平日里淡薄睿智如世外仙界般神秘的老人,用着恳求的目光昂视着昭惠帝,甚至似乎忘记了佛不跪皇的祖制几欲跪求。
但,昭惠帝只是冷眼睨视着他,敖寰可以从中看见些许厌恶,戒严口口提及普度、慈悲,但在敖寰听从昭惠帝的意思走出含元殿时,却清楚的听见他的父皇冷厉的说道:佛口中的普度可是将罪人的孽转到他人身上?佛口中的慈悲到底是为了普天下的黎民百姓还是那几个私欲之徒?
他不知道戒严是如何作答的,倒是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如此盛怒,盛怒如此却是对一个高僧。
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敖寰,微叹了口气又将软榻上的玉石玩件拿捏在手上,转身朝内殿走去,当解衣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对杜皖的态度越来越像主仆,他甚至没有像以往那样贪恋杜皖颈间的温柔而更加喜欢女子如玉的肌肤,敖寰躺在床上望着满目的淡黄纱缦自语而道:“或许当南诏真正消番迁地,欧阳氏重回圣京消除军制之日才是我俩合镜之时。”只是,此时的敖寰很明白,那不过是他虚幻的梦想,因为敖氏和欧阳氏为此已经纠葛了百年。东宫,紫宸、华音二殿的主人这夜难寐难寝。当,天色还未亮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外殿逐渐复燃的亮光同时惊醒了这两个男女。
宫人不传而盏灯,定是有紧要之事,而在太后病恙时刻自是饶的人人心危彷徨。
纸鸢伏在绛霜的床头急道琼芳殿的宫奴来报说昨晚太后病恙加重晕迷不醒,太医院判施针喂药均不得救。绛霜不待她说完便撩开纱缦,赤足下地,纸鸢连忙取出鞋履布袜为之套上却感到她微颤发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大腿想要平复自己惊恐的情绪。但却只是发现自己更加急躁,她走到镜前快速的将发套戴好才急忙的唤来其他宫娥为自己穿戴整齐。
匆匆出殿走出丹犀,远远的便望见那抹明黄的影子站在外殿门阙下,待绛霜走进又想起在新婚之后的第一天他也是如此这般的立在阙下静静的等着自己,不一样的只是那时的双眼还含着如水的温情。两人相望不语只是同样步履急促的上了一旁宫人备好的辇车朝琼芳殿而去。
一路上,敖寰还在问着那位来东宫传话的琼芳内侍,太后的病恙情况。绛霜在那小厮的陈诉间知道太后是进过晚膳后突然昏迷的,起先以为是睡熟了没敢叫醒。但琅嬛王回殿后再到床榻前请安探望之时,便觉察出些许异常,众人这时才去叫的太医。忙了大半宿也没见起色,珑瑜长公主主张请护国寺高僧念经祈福却遭到昭惠帝的极力反对。
绛霜半靠在辇塌上,不觉中手拢在嘴边,轻咬着下唇。想来岳明一定是在看到明湖畔的木棉复花而欣喜的跑回琼芳殿想要告诉太后,摇拍不醒时才发现异常的。她侧头望着敖寰,此时的少年浸在微暗如紫的黎明让她觉得寡清如莲,只是双眉微蹙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担忧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