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欲望之靡(1 / 1)
绛霜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的水晶颜料瓶,缄默无语。
旁边的纸鸢猛然回神才知道刚才的事情会毁谤她的声誉,是又急又气看见她一脸呆滞的望着前方终于噗通声跪在她面前,急道:“都是奴婢嘴碎,害了小姐。可是小姐,这瓶子是谁放进浴室里的?”见她还是默不作声,纸鸢不知她是害怕还是生气,但想到此事传到外面宫人们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个太子妃哩?并且,如果她怀疑是自己将这个水晶瓶放进浴室的该怎么办?今夜在旁侍候的宫人就只有自己而已,自己甚至还喊出了有男人跑出了浴室,真是该千杀的!
纸鸢不由的害怕起来,容嬷嬷曾经半恐骇半威慑的告诉过她,宫里有个戒律苑里面有个负责刑法的掌故嬷嬷,各宫若是有违规的宫娥都会送到那里去罚打,听说那个戒律苑终年晦暗无光、听说那个掌故嬷嬷阴狠毒辣。想到此,她抬头看着目光涣散的绛霜,深吸了口气抬起手来狠狠的抽打着自己。没有几扇,一张水嫩白皙的脸上就落下道道红掌印。
那声声的掴打声刺痛着绛霜的耳朵,半响,她才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纸鸢。“现在知道害怕?知道后悔了?方才那股劲跑到哪里去了?”她一开口才发现尽是沙哑,顺势将那水晶瓶蹬到地上,重重的朝被褥上躺了进去,“真是好笑的很,这套波斯水晶画具还是一年前我执意送予他的,他素来不喜欢浮华就像他的画风一样干净简练。可我硬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画具送给他,是我硬送给他的。真是自做孽!”绛霜,重重的闭上了眼,她累了,不想去猜想到底是谁将这东西放进浴室的,也不想去想那抹黑影是谁,只是从华音殿的浴室里找出了画师的画具却是真真切切的,容不得她半点狡辩。
纸鸢起身将被褥给她盖好,退了出去。
绛霜看着空荡荡的大床,想起那晚和敖寰合眠半夜的情景,不禁伸手摸着那鸳鸯合卺纹暗的孤枕。
第二天,绛霜晨起后便到琼芳殿请安问好,因为每日的这个时候太后都会在礼佛持咒,通常她只要在殿阶处做个万福便可到皇后中宫去。但是,今天太后让她进殿说话,她心一惊寻思着是否是昨夜之事。忐忑之间,竟然杵楞在原地。
“娘娘请进吧。”一旁的嬷嬷低头说道。
“嬷嬷可知太后为何今日传见本宫?”绛霜问道。嬷嬷低头不起,道:“回娘娘,但是今天太后娘娘精神很好说是想和娘娘一起用膳!”
绛霜点头意谢,脱履走进了内殿。因为太后是南诏人,怕冷,所以即便是到了暮春时节琼芳殿的木板下也是供暖的,走在上面熏暖舒适。还未到内殿,她便闻到了时有时无的檀香香味,前面引路的嬷嬷将绛霜带到了佛殿黄缦之外。在通报之后才让其进入,绛霜走到团跪在佛龛前的太后身后静静的行礼跪下。而太后没有停下口中念叨的佛经,绛霜回望四周,这间佛堂极尽简朴,各种摆设没有一丝金靡颜色。
“你知道刚才我念的是什么吗?”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问道。
本来她无聊的四处打望的,太后突然一问她倒是没有留意,便道:“臣妾没有细听,加上对佛经不了解所以不知娘娘口中念叨的是那段圣典。”
“我是在持咒,在加持宿世的冤亲!”太后转过身来,将那串紫色晶莹的念珠交给她道,“这串佛珠我带了二十年了带着灵气,今日就交给你。希望这福光灵气能庇佑你!”
绛霜一怔,连忙俯首接过太后的念珠。
她起身服侍太后出殿,将佛堂的门关上,太后才问道:“侍卫长将华音殿的侍卫人数增加了是吗?”绛霜忙道:“是的,是因为……是因为昨夜西脚有异响。”绛霜含糊的答道。太后瞟了她一眼,笑道:“太子妃可曾知道,当初我初入礼佛时也不喜欢静坐冥想。只因为先帝喜欢研论佛法,也连带着我读起了佛经。现在想来年轻种种欲念都是虚妄无定,所谓业亦非业,正个是梦里人生多靡色,一朝醒来了无痕。太子妃可能慧悟?”
绛霜浅笑道:“臣妾平庸愚钝,可能还要参悟数十年才能领会娘娘的话。只是臣妾清楚自己的身份、南诏王府家教苛严,臣妾自知什么是福,什么是祸!”她的这番话像是在自清、又像是在申辩。
“能悟是缘,不能悟便是戒!”太后淡淡的说了句。
在简单的早膳之后,她便拜别太后前去中宫请安,一路上她捏着那串紫玉念珠心想,留居东宫和长辈们离得太近行事到底是拘谨了,不知待太子回宫能否提出离宫别居?正想着,中宫到了。皇后和玉妃正在说话,见她来了也没有讲究太多规矩的上了副茶点,三人团坐闲聊着。
“我和姐姐商量着了,趁着寒食日在请个戏班来宫里乐乐。太子妃喜欢听戏吗?”玉妃欢喜的说道。
“听戏?不是很喜欢。在南诏,我们都是看歌舞的!”绛霜说道。
“我却说不行,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老太太最是不喜欢。还是让宫里的舞坊新排练些曲段来,大家都热闹热闹!”皇后笑道,私下里她们都唤太后为老太太。
眼尖的玉妃瞥见了绛霜腕间戴着的念珠,惊道:“这是老太太的东西,她把的念珠给你了?”
皇后垂眼看了,嘴角抽笑了下,幽幽的说了句:“我进宫二十年了,还不曾见过老太太给人东西了。太子妃大福呀!”
“到底是本家呀!”玉妃也轻声说道。
绛霜浅笑,明知她是吃味儿,道:“不过是太后要臣妾陪她念经,臣妾性子急躁慢不下来。才将着佛物赐了来,是要让臣妾缓缓性子哩。”而她心里很清楚,太后是在暗射昨晚之事,她是担心自己□□难填,要借着串念珠来洗涤欲念哩。她苦笑一下,难道太后是在怀疑自己空闺难耐?和情人私会时春光漏泄?
三人心思各异,百般滋味,翻涌心间。闲谈了些春光无关的话题之后,绛霜便借口离开,只是她也不会再让岳子建前来为自己作画了,从太后的言语中间她知道自己每日所言所行都事无巨细的报到了她那里,这样被监视的生活简直让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