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心死(1 / 1)
老天,我终于知道等待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了。而所有的人都帮不上忙,我的心就那么一直吊在半空中,我觉得自己快疯了。决定不管怎么着,我要看到二哥,我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很肯定他是无辜的,我也要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能帮到他。
我换上华丽的衣服,披上从未披过的裘披风,带上皇上和后妃赏赐的首饰,叫上府里皇子的后眷配的轿子准备着。看铜镜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我发现自己从未这么富丽堂皇过,如果不是因为穿成这样是去救人,而且是自己最在乎的人,我会大大的笑上几声。我站在门口等轿子来,茫然的不知道应该该做什么。我只知道我要救人,可是具体应该做什么,我却没有具体的方法。突然一声很响的雷声把我吓了一跳,没一会就下了倾盆大雨,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可是看着这下的莫明奇妙的雨,我本来就没什么底气的心更是狠狠的抖了抖,这似乎是什么不祥的预兆。背后一暖,我扭头看见四爷站在我的身后,把他的披风披到我的身上,“爷!”“记得回来!”我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什么都不说的看着他,坐上轿子,走了一段路我掀开轿帘还看见他站在门口,就像我出嫁的时候,二哥站在门口送我出嫁一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荒缪的想法,但是我想流泪的感觉却那么的相似。
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碧云和看监牢的侍卫纠缠的声音,心情也越来越急噪。“碧云!”“是,小姐!”“给他一百两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我已经试过了,但是他不肯收啊!”听完这话,我的心一下凉了下来,看这样子,这的侍卫是某的阿哥的门人。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试。我下了轿子,就那一身打扮,足够让那些侍卫一楞了。“为什么不能进去探监?”“这位夫人,这也是上面的指示,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啊!”“是皇上的旨意吗?”“这,小的们就不知道了。”“如果我非的要进去呢?”“夫人,您别为难小的们啊!”就在我和那些守卫纠缠的时候,后面穿来“让它们进去!”“是,王爷!”我不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除了八闲王没有别的人。我转过身子,果然站在身后是他。“谢八爷成全!”一个福身下去。明明知道我哥现在这样子是拜他所赐,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了,可脸上偏偏不能露出半分,还得客气的道谢。
走进大牢,我的心就像有人一直拿火烤着,难受的不行。牢房昏暗的光线衬的人心情沉到谷底了,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味、尿骚味、更重的是浓浓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身体不好了还是被这味道熏的,或许还有可能是心理承受不了。我感觉自己走不下去了,扶着墙壁,却粘来一手快干枯的血。我尽我最大的努力克制要晕的感觉,结果却不尽人意,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我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接着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左右平衡了。“你这是……?”八爷跟在身后诧异的问我。“没事,让自己清醒点而已。”继续前进,当我看到二哥的时候,坚持了漫长时间没有落下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二哥没有受伤,脸色却很憔悴,头发也乱乱的。我想好好的抱抱他,他却不肯,“别把衣服弄脏了!”“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八爷走好(摔死最好)”我很明白我看不见的地方,肯定有人在看着我们。不过没有关系,我和杨穆雷在一起长大的,在我们的大院里有一个哑语老师,当时是为好玩学的手语,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要接触聋哑演员,他要接触聋哑罪犯。我们为此还特地又学了一段时间。我们动手不动口好了,我就和他这么比画着交流。“你绝对是无辜的,这我很肯定,但我还是要了解情况。”“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按照规定守防,被莫名其妙的捉来了。”“别的呢,有什么具体的证据吗?十四审你的时候都问你什么了啊?”“我就没看见十四爷啊,审我的人就说让我交代清楚,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哦,对了,他们问我是不是受到别人的指示,我想了想这所谓的别人可能是指四爷。他们从十三那得不到可以把四爷扳倒的东西,也抓不住别人,只好从我这下手了。”我想的果然没错,“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就是劫狱我也能干。”“别冲动,做事要理智。你嫂子和宝宝好吗?”“放心,我找人看着呢,真要有事情我就把他们接到我府里,实在不行我就把他们送走,我外出两年,在我路过的地方,只要我看中的房子我都买了下来,她们住哪都行。等这件事情过了后,你真是要走,这也太不安全了,你们就随便挑个好的顺眼的地方住下来。”“好,我还真蛮期待这样的生活的,田园生活!那你呢?”“我的家在这啊,或许我以后也会有我自己的孩子,真到那时候我就带着孩子去看你们。”“好,你开心就好!”……
走出牢房,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搅的难受,顺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来,不管脚下的泥泞,也不管头上还下着大雨,就那么蹲着。“你似乎很喜欢蹲着!”我睁开双眼,看见八爷站在不远处,很有人事皆非的感觉。那年我蹲在大马路上,是他把我拎走了,现在我蹲着,他站着,情景很像,心境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站了起来,不看他,但绝对是在和他说话:“八爷,我就是把我这命搭上,我也要把我哥给救出来。还有,我还有三个哥哥,他们现在还守在边疆,我二哥不出事也就罢了,出了事情他们也豁的出去。”说完就走。
其实我觉得康熙不至于那么绝情,我娘为太皇太后死的,我阿玛是为康熙战死的,我的三个哥哥至今还远在边关。再说什么证据也没有,我哥不会只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掉脑袋的。最多官丢了,那倒是遂了我们的愿了。可是第二天,四爷脸色很不好看的回来了,说皇上要见我,我心头一喜,这可好办了,只要见到皇上我就可以为我哥说上话了。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情愿的来这皇宫,来到大殿,看见八爷和十四也在,我皱起眉头,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语萱啊,你哥畏罪自杀了,这是遗书!”什么?我眼前瞬间一片黑暗,整个人也滩了下来,但意识却出奇的清醒。四爷紧紧的托着我。我只听到康熙继续说:“这里说老四也牵扯其中,所以让你来认认字迹。”我接过信纸只看一眼,就大笑出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的不停。“皇上,我哥在42年和我一起出事后就不能拿笔写字了,更别提写出这么漂亮的字体了。这字迹是模仿他以前的而写,我哥这几年写的东西皆出自我家管家之手。皇上可以派人问,我哥也在宫里当差,问问谁看见他写过一字半语的?”“我哥是怎么自杀的?”“吞金”八爷回我,我盯着他说:“八爷,我哥进去就被换了囚衣,那金子是从哪来的?”“这……”……”……“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语萱留下来,老四啊,德妃最近身体不适,你去看看吧!”“是!”
“语萱,朕大概了解事情经过了,你先回去吧!”我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一句话。我慢慢的走了出去,眼泪也已风干了。看着这红墙连绵不断的伸向远方,那颜色让我觉得刺眼,这是一个个人的鲜血染红的吧?我扶着墙壁蹒跚的前进,浑身的力气像被谁都抽走了一样,感觉走了很长的时间,可是还是看不见宫门,而我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顺着墙壁跪坐到地上。“语萱,我……”十四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我知道他跟着我很久了,“滚!”轻掀嘴角,我只说这一个字。“我……”“滚!!!”声嘶力竭的吼出的还是这一个字。“我只是想说,这不是我本意,对不起!”听了这话,我的恨意一下脱口而出:“我把你全家杀了,然后再下跪说对不起可不可以啊?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小姐,什么缘由你比我明白,不管为什么,我哥死了是事实,没法挽回的事实。我恨你们,恨不得一口口咬死你们。不想再看见你,滚!”我恨恨的看着他黯淡的眼神,莫不做声的站着,然后转身离开。
“萱主子,爷让我送您回府。”看见是四爷身边的大太监,我沉默的坐上软轿。碧云看我是被抬出来的,吓的想问又不敢问,小心翼翼的陪我坐在马车里等四爷出来一起回家。好一会儿,我才张得开嘴:“碧云,二少爷没了!”“什么?”看着碧云惊讶再失声哭泣,我是一点表情也没有,眼泪似乎也在刚才流尽了,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看四爷进来后,我望着他很久就问一句话:“我哥尸首在哪?”“送回将军府了!”“我要回去!”
远远看着白幔飘动,挂在门口的白灯笼更是让我感觉触目惊心。我莫不做声的下车,特别冷漠的进门,眼睛里只有那伤心的白色,此外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看见堂屋的中间里的棺材,我走过去,轻轻的坐下,楞楞的看着那黑黑的棺材,那里面睡着我最重要的人啊。“你们都在外面侯着吧,不要进来!”我只有说出这一句话的力气了。四爷进来后站着看着我一会儿就走了。我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没人敢进来点灯。天色麻麻亮的时候,一声惊呼:“格格,你怎么,怎么?”我看是碧云,“格格,你头发全白了!”“是吗?”原来真的有一夜白头的事情啊。“出去吧,有人来吊唁一律不见,就说格格说的,没有理由。”“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进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慢慢的抬头看见四爷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他什么也没说,手沾着茶水在桌上写到:“他没死!”“什么?”“狸猫换太子,他现在已到一个安全之处。”我楞了很久,不需要问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因为我的表现才是这场戏的压轴部分,这是装不出来的,一个不小心大家都死定了。我站起来,飞快的速度扑进四爷的怀里号啕大哭,把憋在心里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只听见外面传来更大的号哭声音,我知道是我府里的下人,我不哭他们也不敢哭,现在听到我哭的那么大声,他们也忍不住了。我想那天哭泣的声音能传半个北京城。
“语萱,你这头发?”四爷掩不住心疼的抚摩我一头白发。
“没干系,我不在乎,爷也不要嫌弃才好。”“你啊!下面你打算怎么办?”“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爷就别为操心了,忙你的事情好了,以后别在来了,还有有心人看着呢!”
四爷走后我找来管家,告诉他说:“二爷是被人害死的,我看嫂子他们都不安全了,现在我说一个法子,你去办。”然后又找来嫂子,我看见她憔悴的样子忍不住的想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可是还是忍了下来。我告诉她和管家同样的话。当天晚上,将军府火光冲天,第二天北京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嫂子抱着孩子徇情了。接着就是谣言四起,说我哥是被八爷党的人弄死的,死的那天北京下着倾盆大雨;格格我申冤无门一夜白发;八爷党的人知道我哥四了是都么的开心;参将夫人是如何悲壮的抱着孩子烧死的等等。不用怀疑这全是我的杰作。我难过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历来能杀人于无形的有力武器就是谣言和迷信活动,看我怎么折腾。
我压着尸体就是不发丧,也拒绝任何人的进入。我在等,等皇上给我一个交代。果然没过几天,皇上下旨嘉奖。
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材,我明明知道那里面躺着的人不是我在乎的人,可还是一阵阵的伤感。握着圣旨,我冷笑出声。这小小的一片黄布就能抵上三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