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章：直叫人进退两难（1 / 1）
林娇到医院看望李云帆时，发现好友正满脸霞色地对着几张A4纸。
“嗯，嗯”敲了几下房门，林娇做出严肃样，教训“李云帆同学，上课时间你在干什么？”
李云帆一惊，抬头望见林娇“娇娇--”
“呵呵”林娇掩嘴娇笑，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柜子上“还记得原来我们上逻辑与思维时，这句话是课堂上最容易听到的”
“就是，那老师肯定跟我八字犯冲”李云帆慢条斯理的收好手上几张纸，跟好友一起回忆。“他就盯着我一样，每堂课都能被他点到”
“谁叫你每堂课都在做别的事”林娇扳着指头举例“帮人写情书、帮人整理复习提纲、帮人写菜单说明、帮人写自然作业”提到这个，自己忍不住又笑了，拿笔在李云帆的石膏腿上签上大名。“噫？方正？”林娇猛地抬头，有点激动“怎么，怎么他会……”手指指着那两个一丝不苟的汉字，还是不太敢相信。
“我看看”李云帆费力弯了弯腰，看到粗笔写就的方正二字。“哦，可能是昨天他写下的。我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写的了”说完四处找刀子，递给林娇“快，快帮我把那两个字刮掉”看着就觉得晦气。
“方正跟你很熟？”林娇接过刀，咬住下唇，问得有些忐忑。
李云帆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得出结论“一点都不熟，我们最好都不要跟那种变态扯上关系”
……
林娇脸一红，拿着刀左右比划几下，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借着帮她削苹果掩饰微微的尴尬“小帆，你……胡说什么。方医生，方医生堂堂正正，既有医德又有仁心，怎么会……变态”最后两个字几乎含在齿间，林娇实在无法把英俊的方正跟这个词联系到一块。
李云帆看到娇娇掩不住的维护，突然想到上次在医院时她浑身洋溢的粉色泡泡，暗暗叫苦：怎么忘记她们娇娇是那变态的仰慕者了。赶紧把自己怎么崴了脚的经过详说一遍，务必打消好友的梦幻念头。
话说她昨天回学校处理了些事情，顺便退掉那间300元每月的单间。这房子本就是为了她的聊天室事业才存在，现在既然赚钱的家伙已经在那一次扫黄打非中灰飞烟灭，也就没必要花这冤枉钱。
房东倒也爽快，与她联系后到她房间清点了一番家当，知道她当天就可以完全搬出去后，二话不说把她作为押金的一个月房租退给她。李云帆自然不知道，眼下正是风华大学研究生复试月份，学校周围这样的单间近乎绝迹。房东正眼红着旁人80元到100元一天的临租生意，李云帆自动送上门退房，自然乐得送个顺水人情。
等李云帆把房间里少之又少的家当搬回寝室，才想起当初打印的一堆资料落在抽屉。赶紧又打电话给房东，拿了钥匙取回那一叠A4纸。半路上接到王姐的电话，知道她那混帐老公又回来要钱，急忙赶去瞭望街。
不过这些细节李云帆也没给林娇多说，只提到自己接到朋友电话，赶去朋友家里帮忙，在那里碰到方正，被他害得崴了脚。
“可是”林娇还是不忘为心上人平反“虽然方医生害你崴了脚，你也不能说人家，人家那个嘛”
“你别急啊”李云帆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我帮朋友解决完她家里事情，一转头发现她女儿不见了。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莎莎”
“哦”林娇点头，她们几年好友，当然知道李云帆每周雷打不动的会去看望一个叫莎莎的女孩“就是那个看起来比同龄人大很多还……”用手指指头，剩下的话不好意思多讲。
“嗯”李云帆情绪微微低落，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但是莎莎真的很可爱，而且又懂事，不会乱跑的。我跟王姐，哦，就是我那朋友，兵分两路去找。结果，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看到一个猥琐男死命拽着一脸惧怕的莎莎；听到他用一种恶心的声音诱哄莎莎。说什么小妹妹你真可爱，跟哥哥去车里，哥哥有糖给你吃”李云帆一向很有表演天赋，她模仿出的语调让林娇打了个寒战。
当时李云帆听了这□□裸诱骗的猥亵话语，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手里的文件袋就对着那个背对自己半蹲着身的西装男一阵狂殴。方正出于自卫用力一拨，把她手里的文件袋打到数米远，而且袋子散开，纸张乱飞。莎莎还好奇的帮她捡了几章，心急这纸上内容不能让小朋友看到的李云帆急吼吼抢过那些纸，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把年幼的莎莎推后几步，眼看就要掉进墙角的水沟。方正一个箭步抱走莎莎，来不及收回的右腿正好绊住也急忙来拉莎莎的李云帆，于是……
“等一下”睁大眼，林娇有些明白“莫非……莫非那个男人是……方医生”怎么都不敢相信！方医生，方大哥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沉痛的点点头，李云帆比了个十字“孩子，接受现实吧。我主会保佑你。那个方正就是一不用文学加工的猥琐男。”再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水，这一长串事件回放解说，真是渴死她了。
林娇按住额头，觉得有点晕。打死她也不愿意相信，方正会是这么一个意图那什么未成年少女的无耻男人。可小帆不会骗自己啊，那……
“李老师”门口传来一声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声。两人往门口一看，话题里的男主角正站在门外，表情有些扭曲。他推着的轮椅上，坐着位漫画里才能走出来的美少年--喻杨，
“方医生”
“小杨”
“你好，林小姐”方正深吸一口气，暗自调了调音量和脸色，又迈回到众多妙龄姑娘们喜闻乐见的精英男路子上。“李老师，我昨天也解释过了，那是个误会”
“小杨，你怎么来医院了。下午不用上课么？”李云帆当他是空气，满眼只看到轮椅上的英挺少年。
“我……”喻杨脸红红的，眼一眨，欲言又止。先对着林娇弯了弯身子“林老师好”
“啊”林娇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般，对着喻杨笑笑“不用这么拘礼。我们附中的补习班强度很大，你还习惯么？”
“还……还好”说完抬头望一眼方正，似乎等着解围。
“小杨身体不舒服，下午请假出来检查检查”话一顿，对着那两人有些迷糊的脸色继续说道“顺便过来探望他的李老师”
“难怪呢”林娇先一步开口“那时候你托我爷爷允许小杨入学，原来你们是亲戚”说完看一眼李云帆，再对着她石膏脚上的签名眨眨眼，表示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签名了。果然有男人的大度，虽然小帆误会他了，但他依旧尊重自己亲戚的补习老师。内心又是一阵狂跳，觉得自己更喜欢这个人了呢。
李云帆翻个白眼，知道好友是打定主意不相信方正会有那么猥琐的一面了。误会？她实在想不通这么一个看起来斯文稳重的人会说出那样的话。由此可见，知人之面不知心，这个方正，肯定与她前几次接触时展现出来的形象不大一样。
“看来李老师实在不愿意听我解释”感觉到喻杨拉扯自己衣袖的动作，方正立即对林娇说道“林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我把缘由说明白，我可不想一直被小杨的老师误会”顿了顿，再轻轻说道“也不想被你这么美丽的小姐误会”
“好”林娇飞快回答，转头看看李云帆“小帆，既然小杨专程来看你，你们好好聊一聊”说完欢快的尾随方正出了病房。
“喂，等一下”这声微弱的阻止声哪能拦住向着爱情滚滚前进的车轮，林娇一个眨眼已经看不到人影。
“怎么了，云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喻杨似乎没了刚才的拘谨。
“没什么”李云帆动动身子，不好意思说自己水喝多了，有些尿急。想到喻杨面对林娇的表现，才想起这是她头一回见到喻杨面对其他人时的场面“小杨，你跟班上同学相处得怎样？”该不会被欺负了吧。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这孩子很不容易敞开心胸，接触的圈子也很小。附中补习班那些个公子哥，万一玩起少爷脾气……
“同学们对我都很好”喻杨抿唇一笑，怜惜的摸了摸李云帆那条石膏腿“痛么？我恨死方正了，居然害我的云帆变成这样。你说，这个月我扣他工资和奖金怎样？”
被喻杨眼里的淘气逗笑，李云帆倒帮方正说起话来“不要这么狠吧。最多扣掉他奖金”
“不好”喻杨见她笑了，脸上笑意更重“他也不差这点奖金，这个处罚没有实质性意义。不如罚他跟林老师谈恋爱”
“小家伙，你倒是眼尖”李云帆哈哈大笑，要是好友知道肯定爱死这个惩罚，可是“不要不要，我大人大量不生他气了”算是私心吧，她总觉得单纯的娇娇跟方正扯在一块，多半会吃亏。哎，顺其自然了。
“眼尖什么？”喻杨不解“只是方正经常说他绝对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我想要是让他跟一个人专心谈恋爱，肯定苦死他了”
啊？李云帆心惊胆跳，自己的预感还真成真了。不行，不能放任林娇继续痴恋下去。心里一着急，就想下床，一时忘记还拖着石膏腿，乱来的后果就是疼得她哇哇直叫。
“云帆--”喻杨赶忙滑着轮椅到她面前扶住她，“你要下来做什么，我帮你”
“嘶-”李云帆屏住那股钻心疼痛，抓紧喻杨“帮我出去看看林老师在外面么，就说我有事找她”
不一会，喻杨回来说道“方正说林老师回学校了，他遇到这个医院的蒋院长，正要去蒋院长办公室谈点事情”
哦--知道那两人已经分开，李云帆松了口气。随即笑自己杞人忧天，这种事情只有旁敲侧击为妙，她就算急吼吼把林娇叫回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真是关心则乱。人一松懈，再加上刚才使了力气，体内的内急又加重了，顿时更加坐立不安。
“云帆，到底怎么了啊”喻杨看李云帆紧咬牙齿的痛苦表情，急得都要哭了。
“小杨，帮我去叫一下护士小姐好嘛”捂着肚子，李云帆觉得丢脸万分。要是她是男人该多好，就不存在只不过一条腿不方便，就不能上厕所的尴尬事。
“可是刚才我看见这层楼的护士都被叫到六楼去了，好像有一个重要病人住院了。”恰逢这个时间是护士们吃饭时候，值班的护士本就不多。
李云帆心里着急，尿意反更浓了。这不说人有三急么，终究顾不得羞耻，轻声对喻杨说道“小杨，能不能，能不能扶我去厕所”说完这话，脸红得都快滴出水了。虽然她一贯不拘小节，但对着这么个神仙般的角色说出凡夫俗子的原始需求，还是觉得有些羞愧。
“嗯？”喻杨没反应过来，“厕所，你是说房间里这个”
“不，不是”压住羞涩，李云帆解释“这种蹲式的我……我一个人没办法用，麻烦你带我到走廊外那个公用厕所去，那里有马桶”什么破医院嘛，这种单间病房里居然还是原始的蹲式厕所。其实如果换了平时，李云帆可能会夸这样的考虑更符合实际，但现在她的窘境很大一部分因此产生，难怪迁怒了。
下了床，才发现还是有麻烦。一来李云帆觉得累赘，二来她昨天才入院，根本没时间准备拐杖。他们这两个残障人士，要走到那个公用厕所，还真有些困难。
喻杨灵光一动，建议“云帆，你坐到我腿上来，这样就可以带你去了”
坐在他腿上？李云帆呆住，直觉摇头拒绝。这也太惊世骇俗了，这么亲密的动作，要是被旁人看到……
“可是，云帆你不是很急么？”喻杨望向李云帆的眼神，那叫一个天真无邪，惹得李云帆直骂自己思想猥琐。
“我很重的，两个人坐上去，这轮椅动不了”李云帆再想理由，赖着不走。
“你说这个啊”喻杨眼睛闪亮，指着一个按钮对她说“只要按这个就行了，我只需要控制方向”
“可平时？”明明见他都是被人推着走或者自己摇着行进的啊。
“我只是很少用，大多时候我更愿意自己用力”喻杨停了停，解释“我，我不想连手臂力量都失去”
“我们去厕所吧，急死我了”李云帆突然大叫，让喻杨没时间情绪继续低落。伸手拉住李云帆，做出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让李云帆坐到自己腿上。“难受么，我们很快就到了”
“还好”李云帆直直看着喻杨因为说话而起伏的喉结，根本不敢看周围。今天这事，绝对绝对不可以传出去，太丢人了!
到了厕所，喻杨让李云帆靠在墙壁上，先进去帮她把一次性坐垫铺好，才让她进去。
李云帆看着这秀色少年有条不紊的动作，心跳又有些加快。进厕所时，脚步都是虚的。
“我好了”门里传来娇滴滴的三个字，喻杨心里觉得有些怪异。甩头丢开，伸出手，扶住头都要低到肚皮上的李云帆。
跟来时一样，喻杨将李云帆抱到自己腿上横坐下，按动按钮，驱使轮椅回到她的病房。
“你，你家里人呢？”喻杨犹豫半天，终还是问出口。
“嗯，李乘风在上课啊，你知道的”李云帆身子一僵，打着哈哈。
“不是，我是说其他人，怎么没人来照顾你”喻杨锲而不舍追问。
“家里人有其他事情忙嘛。再说，我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小事，小事。”李云帆略略想了一下，给出一个折中的答案。家里当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忙，中午她的继父要接待省里来的高官，她妈当然应该陪同出席。反正她这个女儿也说了，并无大碍，再说医院里还有一干护士呢。
喻杨见李云帆不想多说，只是更紧的握住她的手“云帆的事，哪怕再小，对我来说也是大事。我每天都过来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
李云帆只觉被他握住的手热得发烫，一直烫到她心里去。整个人火烧火燎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直到自己的手背传来一阵温润的湿意，才如梦方醒。
“小杨，你……”
“我不会道歉”喻杨拿手指按住唇，似在回忆方才那浅浅一吻。“云帆，让我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