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子筝放弃(1 / 1)
鸣蝉,烈日,无风……
一切都这般让人烦闷。
陆尚在书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桌上的东西被他用手扫下来然后再亲自拾起来放回去,然后再扫下来,再拾回去,反反复复,重复了许多次,一颗烦躁不安的心却仍然找不到一丝的平静。
已经两天了,陆子筝已经在门外足足跪了两天,而他也烦躁了整整两天。
陆子筝两天不眠不休,他亦是两日的辗转反侧。真不知道这实际上算是在惩罚谁。这两日,他虽然不允许别人向自己提到陆子筝,但耳边还是会不时的好像是很偶然的突然的出现些类似于“两天水都没喝一口水”“额头烫的惊人”“那么瘦弱”“没娘的孩子……”这些莫名奇妙的词语。听得陆尚是几次拂袖而去,过后又不得不辗转难眠反复思量。
就这样,他对那些莫名的词语亦由开始的不想听变成了奇怪的渴望听,而起初被欺骗的怒火也已然被消磨殆尽。
当陆尚第七十九次扫下了桌子上的东西,终于想通了,“罢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个教训以后不敢了就算了,至于逍遥山庄,总会是有办法的。”是啊,儿子总是自己的,真的罚坏了还是自己心疼,教训几句就让他进来吧。他,终究不是个狠心的人,特别是对陆子筝。
打定主意,陆尚就快步向门口走去,脚步竟是无意识的匆忙。
“义父!”一声呼唤突兀的传来,陆尚听到声音,诧异的停住脚步回头看去,竟一下子就这样愣住了。
自己的义子小夜身上带着无数的伤,脸色难看得吓人,平日里那一抹健康的黝黑亦是浑然不见,只剩下令人心惊的惨白。
“小夜,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陆尚心惊的询问,一时间就把自己出来的目的抛却了脑后。
“义父,不要担心,小夜没事,真的没事,小夜没有告知义父就离去害义父担忧,还请义父责罚。”朴实的话语,令人信赖,而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真诚更是让人无法抗拒。小夜跪在地上的身体很是孱弱,想来是伤口痛得厉害,竟有些摇摇欲坠,看的陆尚一阵心疼。
陆尚望着这般的小夜,想到自己这些天来一颗心都放在了陆子筝的身上,听到下人报告说小夜他这个自己亲自带回家的义子失踪了也只是仅仅遣下人去寻,自己无心再顾。而如今他受了伤回来,还是这般淳朴的尽着一个做儿子的责任,生怕自己担心。这样的自己委实委屈了小夜,亦委实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想到此,加上怀着那份厚此薄彼的悔恨,陆尚对小夜更是万分的怜爱。
陆尚没有犹豫,快步上前,伸手一下子便将小夜从地上打横抱起。
小夜突然遭遇到自己义父的这般举动,一时间受宠若惊,更是一脸的惊异,刚要说话,却被陆尚生生打断了,“什么都无需说,先看伤要紧。”然后便不由分说得将小夜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王府门口
炎炎烈日下,无风亦无人。
一个带满血污的瘦弱身影摇摇欲坠,却又一次次硬生生的撑着跪好。宛若黑色瀑布的长发四散在身侧,一部分混着汗水血水粘连在了身上。
又有谁能相信,现在这么落魄的陆子筝就是那个就算是杀人也绝对身不染尘狂妄不羁的若欢公子呢?
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汗一滴滴打在地上,静静地感觉着自己的汗一点点浸入伤口里。伤口细细的麻麻的痛着,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些汗滴顺着脊背缓缓滑下,然后一点点渗入伤口,陆子筝有种要被千刀万剐的莫明恐惧……
陆子筝心底有着一点点的乞盼,他不敢奢求这份痛苦快点过去,只要能获得父亲的原谅付出再多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他只是乞盼下一滴汗水千万不要再落进伤口里,千万不要……
终于,黑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亦感觉到一种彻底的脱力,“爹,你怎么还不来……子筝,撑不住了……”陆子筝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便倒了下去。地,这般烫……
朦胧中一个身影看着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打横抱起了自己。温暖的怀抱让他沉沦。
“爹,是你吧……你终于肯原谅子筝了……”陆子筝终于安心地笑了。
让大夫仔细的为小夜检查过伤口后,陆尚一个人仔细为小夜上好了伤药,然后亲手喂他喝下了汤药,放下碗,转身再看向小夜时,竟发现这孩子眼圈都红了。
陆尚温和的笑着问:“怎么了?很痛么?”
“义父,小夜觉得受伤真值!”小夜动情的说,大眼睛像陆子筝那样动人地眨着,只是,陆子筝这样子的时候让人更心疼更想□□些。
“真值?”陆尚微微蹙眉,“你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受伤了义父就会很温和的给小夜上药,这感觉很好……”小夜说着狡黠的一笑。
陆尚也笑了,这要是子筝肯定会脸红的……一想到陆子筝,陆尚的脸竟又一下子沉了下来。
“义父,您怎么了?是不是小夜说错话了?”小夜看着陆尚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阵惶恐。
“哦,不是,小夜,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那天我只是出府走走,没想到被人一下子弄晕了,然后关在了一个地牢中,我是趁看守的不严才逃出来的。出来就拼命的跑,一直跑回来。”小夜低着头说着看不出表情。
陆尚再次蹙眉,他竟然首先想到的还是陆子筝,陆子筝与小夜素来不和,难道是他?
“小夜,你还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么?”
小夜摇了摇头,“我是晚上逃出来的,记得还翻过山了,顾对方向都很模糊了。”
陆尚微微思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一条薄薄的丝被,温和地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要去想。”
陆尚走到门口,门前空无一人,只有路旁那几棵垂柳无精打采的低着头。陆尚感觉自己的心仿佛也一下子空了。
他缓缓走到陆子筝原来跪的地方,俯下身子,情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陆子筝,你还是选择了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