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杀机浮现(1 / 1)
小秋端着酒杯,一边轻轻抿着,一边和花少钦聊天,过了十多分钟,高脚杯里的酒就像是丝毫没动过一般。花少钦侧过眼,看那杯子里的酒,不禁笑道:“你这喝酒可真有意思,别人都是越喝越少,你反倒越喝越多了。”
“你也挺有意思,这话怎么说,怎么还能越喝越多呢?”小秋笑盈盈的低声问。
花少钦看了看左右,随后低声对小秋玩笑道:“你这么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不出这个道理?当然是边喝边吐——”
“恶心,”小秋被花少钦这恶意的笑话逗得禁不住笑出了声,赶忙四下看去,又用手捂住了嘴,“花少钦,你还让不让我喝这杯酒了?”
花少钦跟着一笑,继而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刚刚还说要我别给你惹麻烦,我才不得不藏在这儿跟你聊天。可你现在一个劲儿的逗我笑,算不算自找麻烦呢?”小秋边笑着边问。
花少钦听她这么说,垂眼一笑,说道:“我常这么逗逗你,你多笑一笑,也省得总想家里的烦心事。”
小秋听他这么说,不由心头一暖,脸上也飞起两片红晕来。她低下了头,一时半会儿没有再接茬,心里却突然扑腾扑腾的乱跳。又是如此,花少钦常常给她这样出其不意的回答,常常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知道,花少钦到底脱不了花花公子的做派,说起话来也才这样甜言蜜语的暧昧——然而,知道归知道,归根到底,她长这么大,能这样体贴、甜蜜、出其不意的说这些让她温暖的话的,也只有花少钦了。
花少钦见她低下头脸色绯红,也自知自己又说了让她羞涩的话来。小秋是个爱害羞的姑娘,他倒是知道这一点。平时,花少钦也知道自己有喜欢说甜蜜话的习惯,和小秋在一起,他也时刻提醒着自己。可有时候,却有点不自禁的便又犯了旧习惯——好比方才,看到小秋被他逗得低头一笑的时候,心里免不了掀起一阵波澜,嘴上就没遮拦的说了出来。
倒是真话,但花少钦也自知莽撞轻浮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花少钦便也不再将目光锁在小秋身上,而是抬起眼来,去看厅里的其他宾客。一时只是随便看看,却不料,偏巧就看到了许宇宏——只见这许宇宏并不站在人多的地方,而是靠近离他们很近的一扇合着的屏风前,手里拿着手机,再给什么人打电话。
许宇宏背对着花少钦,花少钦无法看清他的表情。然而,花少钦却有种感觉,从许宇宏的背影来看,正在通话的某些事情,似乎让他很不愉快:这背影来回踱步,再细看,另一只手又攥着拳,显然许宇宏在克制情绪。
花少钦正想再思量的看一看,却见许宇宏挂了电话,直径离开了厅内。他要去哪儿?那个电话是谁打的?可是与那水库、与那药品有关?
花少钦眼下已经没机会找御清风,更来不及找花霁了,自然更顾不得站在厅里做侍从的本职工作。他转而对小秋找了个要去洗手间的理由,便也匆匆的离开了厅内。
出了宴会厅,便是一道曲曲折折的长廊,长廊直通向太后的寝宫,并无旁路,只在左拐处的假山后有一处洗手间。花少钦来到长廊,在灯下却遍寻不到许宇宏的踪迹,又想到洗手间所在的地方毕竟偏僻,难保许宇宏去了那里,便向左一转,穿过长廊,绕到了假山之后。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每个隔间都亮着绿灯,里面并没有人。
花少钦在洗手间里寻许宇宏不着,便走了出来。他刚刚从门里出来,却听得耳旁传来一声讥笑:“花侍从,你入男厕,似乎是走错地方了吧。”
花少钦闻声回头,却见许宇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站在了洗手间的门旁。再看许宇宏身后的假山阴影,花少钦便明白了,他对许宇宏一笑,说道:“许将军好雅兴,竟然在这假山里玩起捉迷藏来了。”
“比起花侍从的雅兴,我这又算得了什么?”许宇宏立刻说,超前走了一步,近距离与花少钦对峙而立,“花侍从,这么久不见,你喜欢跟踪人的毛病,可一点儿都没改。”
花少钦听罢这话,笑了一下,自知这一趟是白跟来了,逗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想到这里,也就不再多说任何话,掉头就要走。然而,许宇宏的一只手,却拍在了他的肩膀。
“刚刚我看你和小秋有说有笑,倒是挺开心的,”许宇宏说,盯着花少钦的后脑勺,冷笑一声,随后问道,“劝你最好离我妹妹远点,免得教坏了她。”
“妹妹?哦……是了,”花少钦慢慢的扭过头来,满目讥讽的看着许宇宏,“你说的是小秋吧?难为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妹妹。”
“放肆的奴才!”许宇宏听了这讥讽的话,不由提高了声音,“小郡主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别妄想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
“什么名讳不名讳,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想拿几十年前的东西压人?”花少钦冷淡的说,一把拨开了许宇宏的手。
不知怎的,看到眼前的许宇宏,花少钦就仿佛看到了那天关在地下室被做实验的囚徒,就仿佛看到了疯疯癫癫的李清,就仿佛看到了痛苦茫然的小秋,就仿佛看到了咯血不止的花霁,也看到了被药瘾折磨的自己。不,他们几个,也不过是许宇宏牺牲品下的区区少数而已,谁能知道,这许宇宏还做过什么?
一时之间,花少钦紧盯着许宇宏,是越看越激动,越想越气愤。
许宇宏哪里读得懂花少钦的思想?
他见花少钦如此盯着自己,还当是花少钦嫉恨自己对他所下的绊子,又想着眼下身在宫廷,花少钦不过是一介侍从,便更不把花少钦发放在眼里,继而教训道:“花少钦,年代是不同了,你们侍从现在是抬高了,可终究也不过是奴才——俗话说,依惑造业,随业受报,——我奉劝你早日改过,走上正轨才——”
“你给我闭嘴!”许宇宏话未说完,花少钦便一声大喝打断了他,此刻的花少钦正在气头上,目光如炬、盛气凌人,俨然又回复了他本有的魄力,他抬手指着许宇宏,厉声道:“你这道貌岸然的畜生,名为保护百姓的将军,实为草菅人命的禽兽!拿着活人当实验品,说你是禽兽都对你客气!”
许宇宏听得这番话,一时怔在了那里。
“好一个‘依惑造业,随业受报’,”花少钦冷笑一声,“今天我就结果了你,省得再有麻烦!”
花少钦说罢,伸手便向许宇宏打来。他自知自己手腕无力,但腿上功夫却了得,这一招本就是虚晃。这正是花少钦的声东击西,许宇宏见他伸手打来,本能的要提防手上,却不料腰间猝不及防挨了一脚。
这一脚把许宇宏踢得一个踉跄险些就跪在地上,他及时稳住了自己,伸手便向花少钦打去。花少钦闪身躲开许宇宏,一脚蹬了一下墙壁借力,身子凌空而起,另一脚直冲着许宇宏的胸口而来。倘若这一脚踢下去,许宇宏必死无疑,然而许宇宏却也是学传统武艺出身,轻功自然会一点。只见他一个跟头翻过去,躲过了花少钦那致命的一脚。
许宇宏落地转身,花少钦也才落地。只是花少钦终究只会些散打、跆拳道之类的功夫,手又无力,而许宇宏也想明白了这点,只见他凌空跃起,运送内力,劈手便向花少钦袭来。花少钦身后便是假山,向后躲已经躲不过,况且此刻花少钦已经打红了眼,哪里肯躲,只抬起手就要迎那一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挡在了花少钦面前。许宇宏始料未及,想收手也来不及,手掌打了下去,却被一道更大的力量弹了回来。他等于是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反击了一掌,哪里承受的住,身子向后一仰,摔在了地上。这时,许宇宏方才看清,反击他这一掌的,正是花霁。
他平日虽听说花霁有武艺,却没料到花霁不过二十出头,功力却如此身后。
这时,另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花少钦,你干什么!”
花少钦闻声回头,见花俊轩正站在身旁,才明白刚刚那一声是花俊轩喊出来的。
“许将军,得罪了。”花霁说,上前一步,将许宇宏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温和的一笑,关切问道,“将军有没有被伤到?”
“只摔一跤而已,没什么。”许宇宏冷淡的说,低下头拍打身上的土。这花霁,奴隶出身,一介御医,本该是个文弱书生,却怎的武功如此之高?如此人物,却偏偏与他作对,真是暴殄天物。
花俊轩看了看许宇宏,又看向花少钦,喝道:“花少钦,如此冲撞、冒犯将军,还不谢罪!”
花少钦听闻,蹙眉看着花俊轩。
这花俊轩,非要这样对他?许宇宏是这样一个奸诈小人,他除奸不成,反倒要给奸佞下跪?若换平时也就罢了,此刻花少钦被许宇宏激得怒火冲天,如何跪得下?
然而,跪不下,也得跪。花少钦从花霁和花俊轩的神色上已经看出来了。
可,他不服!
“算了,大公子,”许宇宏说道,“都是自己人,我不计较了。”
花少钦听了这句话,越发是怒从心生。他狠狠的瞪着许宇宏两三秒钟,纵然愤怒,却还是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许将军,刚刚……是奴才错了,”花少钦沉声说,紧紧的攥着拳,竭力不把不服和痛苦带到声音里,“奴才冒犯将军,无理辩解,请将军禀明娘娘,由娘娘重罚奴才。”
“这才像话,我看你倒真是该让表姐好好管教一番。”花俊轩冷声道,随后走上前,向许宇宏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说道,“许将军还请消气,留着花少钦在这里反省,我们还是进厅里去吧。”
许宇宏见花俊轩这么说,也不好再逗留,便说了些寒暄的话,虽花俊轩入了长廊,一并离开了。
花霁一直等到他们走远,才弯下腰,对花少钦说道:“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
“这算什么受委屈,”花少钦说,竭力忍着心里的痛,“你们这是在帮我,你当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我……是奴才,跪谁……还不都是一样跪,哪有委屈不委屈。”
“你说这赌气的话干什么呢?”花霁说,听得花少钦这番话,想到高傲如花少钦竟也说了这话,怎能不心疼。
花少钦苦笑了一下,难为花霁,果真从小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竟知道自己……是在赌气。
花少钦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的站了起来。
然而,花少钦刚刚站起来,却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