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少钦情报(1 / 1)
任贵妃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比对两套晚礼服,不知穿哪件是好。花少钦端着首饰盒站在任贵妃身旁,从镜子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随后他向前一步,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枚镀金边的翡翠卡子,对任贵妃一笑,说:“娘娘,奴才建议您穿这红礼服,配着翡翠卡子才好看。”
任贵妃从镜子里看了花少钦一眼,目光触到花少钦裹着绷带的手指,眉头蹙了起来。她当然不会忘记,前些天她审问花少钦不成,一怒之下便用钳子夹伤了他的手,现在看着,虽然还余怒未消,但心底里,终究也是有点疼的。
任贵妃哼了一声:“怎么推荐起这翡翠卡子了,难道你在里面放了窃听器不成?”
“奴才不敢,”花少钦赶忙说,“奴才只是想帮着娘娘选礼服。”
“礼服好看不好看,我自己不清楚么?”任贵妃冷淡的说,嘴里这么说着,倒依然把另一套蓝色礼服放在一旁,拿起了花少钦刚刚说过的红礼服,她扭过头看这花少钦,冷笑了一声:“御侍从派你来监视我,你现在倒也把奴才当得有模有样的。”
花少钦一听这话,赶忙捧着首饰盒跪了下来,低下头说道:“娘娘,奴才冤枉……御大人没有派奴才来监视您,奴才是眼瞎耳聋的。”
“花少钦,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任贵妃说,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花少钦,可恨花少钦真是格外倔强,她不论怎么审怎么问怎么逼他,到现在他还是不承认。任贵妃有好几次险些就认为自己冤枉了花少钦,可她凭着对花少钦的了解,坚信那天的偷听行为绝非他自称的“不小心”。
花少钦是铁了心不会说实话,他也知道任贵妃单凭洛侍从当天的一面之词是不会下定论的,因而即便任贵妃前些天用藤条打他也好、用钳子夹他的手也好,他一口咬定自己冤枉,绝不动摇,不能出卖御清风,更不能丝毫泄露他们的机密。
“娘娘,日久见人心,奴才全心全意的伺候您,希望您最终能明白奴才是清白的。”花少钦说,抬眼看着任贵妃,目光坚定,嘴角一抹淡淡的苦笑,“奴才知道这是顶撞您——伺候您选完礼服,奴才这就去洛侍从那儿领责罚。”
“你……”任贵妃瞪着花少钦,伸手指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花少钦这番话说得让她无可辩驳,可又让她怒气横生,任贵妃转而坐到梳妆镜前,烦躁的说,“既是领罚,还不快去?这儿不用你了。”
花少钦应了一声,将首饰盒恭敬地放到任贵妃手旁,退了出去。
任贵妃从镜子里默默地看着花少钦离开,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半晌之后,她从首饰盒里缓缓地拿出那枚翡翠卡子……这卡子是她结婚前就有的旧首饰了,她还记得,当她第一次戴着这卡子到王府做客的时候,□□初中的花少钦就大力赞美过这卡子的工艺,还建议他的表姐“天天戴,年年戴”。
任贵妃想到这里再次感到心寒,眼眶也不觉湿润,她的少钦表弟,那时候是多么清纯可爱、天真烂漫,除了花俊轩,她第二个疼的就是他——每次到王府的时候,花少钦都会和她去到郊外的小溪露营、捉鱼、烤肉,在她结婚前,花少钦知道她入宫后不能再像过去随便出宫,他怕她寂寞遗憾,专门开车连着三天陪她在城里兜风——过去的美好回忆时常浮现心头,可现在,那个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表弟,却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夜幕降临,花少钦按御清风的吩咐来到御医间找花霁取血样结果。他敲了敲御医间的门,听到里面花霁的应声后,便推门走了进来。
花少钦一边走进来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花霁没有别人。
“今天的夜班是我临时安排的。”花霁说,从办公桌带锁的抽屉里取出血样结果,递给了花少钦。
“这还能临时安排?”花少钦随口问道。
“我随便编了些理由,我负责排值班表,所以这很容易。”花霁轻描淡写的说。
“没想到你还会撒谎,”花少钦对花霁说,见花霁听到这话显得有些发窘,便把话题引到了血样结果上,“我没多少文化,看不懂这些,你先给我讲讲这上面是怎么回事吧。”
“好,坐下说。”花霁说,为花少钦拿来一把椅子,又为他倒了杯热水。
花少钦略有尴尬的扬了扬眉梢,他多多少少还是不乐意和花霁独处的,但眼下为了完整准确的向御清风转述这份报告的内容,花少钦知道自己必须忍耐这种对他而言比较难熬的尴尬。
“在你和我的血样里,都检测出了一种不知名的化学药剂,这恐怕就是康文庆逃跑前留下的那些半成品,”花霁说,“我不知道这药剂的源头在哪儿,但我猜……也许康文庆留下这些东西,是因为这个药剂不适合放到武器里。”
“所以他觉得没用,然后就卖给了别人。”花少钦说,“好比坤哥,他财大势力大,买这些变态玩意儿也在情理之中。”
“事实证明,钱禀坤的确买了一部分,但我们更关心剩余的那一打药剂到了哪儿。”花霁说,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也是大海捞针,没什么头绪。”
花少钦沉默了下来。
这没名字的药剂很显然就是小秋母亲生前提炼出来的,花少钦其实很想坦白告诉小秋,瞧瞧你母亲生前干的好事——非但做出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药,还在康文庆的威逼利诱下把药卖给了他,也无怪乎后来被追杀致死了。
他现在有了一种很疯狂的想法,他觉得许宇宏和这事儿的关系不简单,许宇宏得到的全部都是第一手资料,而且一定比他找的齐全得多——花少钦回忆起在军营打扫办公室楼道的时候,常看到许宇宏全神贯注的看文件、看电脑,一个驻守郊外的挂名小将军,有那么多工作要处理么?那一摞摞绝密的文件,里面到底是什么?
“你说……有没有可能……”花少钦一边若有所思的玩弄着水杯的边沿,一边慢慢的问花霁,“那一打药是什么人一次性买走的呢?”
“一次性买走?”花霁不解的反问,对花少钦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有谁希望步康文庆的后尘,不会有人再用它去做生化研究的。”
“未必吧,”花少钦说,把花霁的验血结果平铺在桌面上,打开手机将纸上的字照下来,用彩信的方式发给了小秋,同时对花霁一笑,“你和你的人在调查康文庆,我也有我的伙伴帮忙。”
“你的同伴?”花霁问,心里惊讶花少钦竟然一点都不避讳他,内侍不可参政,花少钦就这么放心他不举报他?
“我花少钦也不是孤家寡人啊,难道不能有个同伙儿什么的?”花少钦发完彩信,把手机和血样结果一起装回制服的兜子里,对花霁朗声一笑,“你放心,这回我干的是好事,吃一次亏,我是知道学乖的。”
花霁见花少钦这么说,垂下眼笑了一下,随后抬起眼,看着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那太感谢了。”花少钦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什么事儿我就去找御大人回话了,回见吧。”
花霁的目光在花少钦缠着绷带的手指上停了一下,在他白大褂的兜子里,装着他为花少钦准备的药,但现在他却临时决定不把药拿给花少钦了。
“好,回头见。”花霁说,把花少钦送到门口,手里一直攥着给他的药瓶,但最终他也只是目送花少钦离开,依然没有把预备好的药拿出来。
花霁总觉得,他关心花少钦,花少钦反倒会讨厌他。
花少钦将血样结果和花霁的解释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御清风,顺便把他方才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许宇宏买下了剩余的药,在做研究?”御清风说,对花少钦的这个猜想也有些怀疑,“他的职权没有康文庆大,也没有多少资金做研究,他做这些……不大可能吧。”
“区区一个挂名的郊区将军,能有多少绝密文件?如果为了保护妹妹不伤心,至于那么夸张的把所有资料和档案都藏起来吗?”花少钦立刻反驳了御清风,“而且上次给贵妃送礼物的亲信也说过,许宇宏最近特别的忙,御大人你想想他的职位和职务,即便是他父亲当年都清闲得没事做,他有什么可忙的?郊区可无战事啊。”
御清风迟疑了,他虽然早就认为许宇宏有问题,但他至多也只认为许宇宏勾结坤哥走私军火、放纵毒品买卖而已,但倘若花少钦的推理成立,那么许宇宏还真是一个不能低估的角色。
“这些事,你有没有告诉许宇宏的妹妹?”御清风问。
“我把血样结果用彩信发过去了,我告诉她结果里的未知成分就是她母亲提炼的药品,”花少钦说,“我一直按你的吩咐,让小秋自己顺藤摸瓜的去找。”
御清风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是一声叹息:“许小秋的身世太复杂,虽然她是接近许宇宏最关键的一环,但你也要时刻稳住她,免得鸡飞蛋打。”
“这个自然,小秋是个明白人,只不过阅历太浅太幼稚,”花少钦说,对御清风一笑,“她是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什么就成什么,我不会毁掉这张白纸的。”
“这样就好,许小秋是个内心有阴暗面的姑娘,切忌不要把她的阴暗面引诱出来,这点最为重要。”御清风说到这里,对花少钦笑了笑,让他坐到了餐桌旁,让洪侍从把一个汤碗端了过来,“这段日子你遭到贵妃的猜忌,我也知道你周旋辛苦,这是我让人特意熬好的参汤,你多喝些,补补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