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三章----身负重伤(1 / 1)
烈阳高照,正值初夏,这几天更是热得有点反常,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心中只盼老天爷快点下场大雨来解解热才好。
连官道上茶寮的旗幡也是垂头丧气的,偶尔吹来的几丝和风也不能吹动它半分。茶寮门前树荫下坐着一个伙计,他一下又一下点著脑袋打盹。
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向着茶寮这边驶来,驾车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他微驼宽背,双眼半闭,手上的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马背上。拉车的马儿也是有气无力地踏着小步慢慢地往前走着。马车的车帘低垂,让人看不见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马车来到茶寮旁,老人手紧马缰口中呼唤着马儿停了下来。他动作缓慢地爬下马车,蹒跚着走到伙计面前:“这位小哥,麻烦你砌一壶热茶,弄几个包子。”他说话的声音像是破铜锣似的,使人听见后极不舒服。伙计听见后,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就咕噜着起身向茶寮后的厨房走去。
老人又蹒跚着走回马车旁:“两位公子,请出来喝口热茶,歇一歇脚再赶路。”边说,他伸手掀起了厚重的车帘。车帘掀起,一名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从车中钻出,脚一沾地随即伸手返回车厢内扶出一人来。被扶的那人一身青衣,脚下虚浮,身体似有不适,在老人及灰衣男子的搀扶之下在树荫下的桌旁坐下。
这时伙计已经手拿一壶热茶及几笼包子从厨房走了出来。他见到突然多了两名公子,脸上的愣了一愣,立时满脸堆笑迎上了上来:“两位爷,请坐请坐……请用茶。”他殷勤地倒了两杯茶,然后打开蒸笼露出热气腾腾的包子:“两位爷,我这虽然是山野地方,但做的包子却是吃过的客官都赞不绝口的。”说完他在旁一脸期待地望着两人,明显是在等候他们的赞誉。
灰衣男子似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扬了扬眉,这表情使得他脸上从眉心斜划到嘴角的刀疤更显狰狞。伙计见状,不由得缩了一缩。一旁的老人见到,开声说道:“既然如此,请小哥帮我们再弄几笼包子,让我们带在路上吃。”说罢,从怀中取出一锭碎银,塞到伙计手中:“我家公子进食时习惯由老奴随侍。多谢小哥了。剩下了银两,小哥拿去吃酒。”
伙计见有银子,哪里会再计较,更难得不用自己服侍,自然欢天喜地地溜到厨房后去。待伙计消失在厨房之内,只听灰衣公子低声对老人说道:“他应该不会武功。”老人也不答话,只是取过茶杯,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低声说道:“茶水没毒。你们可以放心饮用。”他再转头对青衣男子说:“茉凡,你觉得怎么样?胸口还闷吗?”
自然,这三人就是易容改装后的曾柔、司徒长乐以及周茉凡三人。话说当日周茉凡受伤后,鉴于当时逃走的两名贼人都认得她的样貌,为免日后贼人再次上门寻仇,曾柔两人软硬兼施,把她带了一起上路。
谁知一路上被一群蒙面黑衣人不断的追杀,更一时不慎让周茉凡中了饭菜中的□□,曾柔于是决定让三人易容改装,再绕道回杭州。同时亦让小白传信给小久,让他到杭州城外接应。所幸自改装以来,未再受到袭击。曾柔亦暗自舒了一口气。只是周茉凡接二连三的受到惊吓,更中了两次毒,虽说她不是柳思霏等柔弱女子,曾柔的救治亦算及时,但毕竟她十八年来乃是在渔村中长大,何曾经历过这些?前几天更是感染上风寒,所以身子更觉虚弱。
周茉凡摇了摇头:“我好多了。小柔你不用担心。”然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曾柔见到,取过包子,试过无毒后才示意他们两人吃用。
周茉凡只吃了一个,就没有继续。曾柔劝道:“茉凡,你近日清减不少,如此下去,你的病如何能好?你多吃一点罢。你忍耐一下,再有一天路程,我们就抵达杭州,届时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周茉凡才张了张口,“我”字才刚吐出口,司徒长乐就伸手递过一个包子:“吃。”周茉凡听到,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伸手取过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咬着。
三人刚喝干最后一口茶,那名伙计就从厨房捧了个包袱出来:“客官,你们要的包子。”
扮作老人的曾柔迎上前去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司徒长乐暴喝一声:“小心!”未及回神,耳边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人就失去了知觉。
曾柔是痛醒的,只觉浑身上下像是散了又被重新粘合起来似的,无处不痛。一经清醒,昏倒前的经历如潮水般涌现。冰山、茉凡!她立刻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昏暗,四周静寂,自己像是身处屋内。她定了定神,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右臂以及右胸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使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她抽气的声音刚响起,眼前就突然一亮。眼睛不是很适应特如其来的亮光,她连忙眯起眼,隐约见到屋内的油灯已被点起,灯旁站了一人。只是一灯如豆,以至那人的样子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她问:“司……司徒长乐?”
那人并无回答,只是手持油灯,慢慢地走近。
虽然没有看清其面目,但感觉不对,此人不是司徒长乐!曾柔心中一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缩,“你到底是谁?”脑中同时闪过无数种逃生方法。
那人走至她面前缓缓蹲下,曾柔借着灯光终于看清他的脸,其上赫然带有一张精致无比的面具!这张面具不是第一次见,面具的主人更曾救她性命,“珉?”
那人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曾柔的右臂。曾柔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已被人细心包扎过。从包扎的情况跟疼痛的程度看,恐怕臂骨已经断了。试着动了一下手指,发现还好,没有伤及神经。
“是你帮我包扎的?”
珉再次点了点头。双眼仍紧盯着曾柔。虽然他口不能言,但眼中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曾柔见此,甚是感动,浅浅一笑:“珉,多谢你。你放心,我不是很痛。”
珉听到,又示意询问她是否想饮水。“好,麻烦你了。”他于是起身走回桌旁,取过杯子倒水。曾柔乘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灯光昏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中觉得屋内别无长物,应该不是客栈。于是她又问道:“我的朋友呢?他们如何?”
正在倒茶的手顿了一顿,珉转过头来回头朝曾柔要了摇头。曾柔心中一惊,难道?!顿时顾不得许多,要起身下床。珉连忙闪至床前制止。不过即使没被制止,右胸前的钻心的疼痛也使曾柔不得不停了下来。但她此时已无心研究自己身上的伤势,反手抓住珉的大掌:“珉,你告诉我,我的朋友是否都……死了?”
珉立即摇了摇头。曾柔心中稍定,连忙又再追问:“那他们现在身在何处?”珉仍然是摇了摇头。也对,他不能言语,如何能解释清楚?“你没有纸笔?”
珉四处望了一望,仍旧只能摇头。曾柔一阵懊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珉的手指抬了抬,又重新放下,继而取过水杯,用手指蘸了水,蹲在床前的地上写到:“你的朋友应该无恙,当时情况混乱,我到达时只来得及救你。”
曾柔见此大喜,正要细问,突然见珉眼中精光一闪。右手掌风一扬就把油灯灭了。屋内即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曾柔正觉古怪,就感到他窜上床来,把自己一抄就搂到怀里,同时嘴巴也被他捂住。身子一凌空,就被他带到屋梁之上。
几乎与此同时,屋门被人打开,五条黑影迅捷闪入。其中一人手中火折子一亮。五人即时动作迅速地四处搜索一下,并无发现。曾柔心中狂跳,只希望他们不要抬头望屋梁上看,同时闭气屏息。忽感腰上搂住她的大手紧了一紧。心中不知为何安定了几分。
“床铺还暖,应该走了不是很久。发信号,分头追。”那人说话的腔调很是奇怪,但曾柔一时间也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过。
“是。”剩下四人纷纷领命,五条黑影很快又再消失。珉连忙抱着曾柔跳下,脚不沾地地往外奔去。才出屋门,就见一道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在没有月色的晚上,显得是如此的阴森。珉与曾柔同时抬头望去,他很快又低头望向怀中紧抱着的曾柔。借着快要消失的焰火,四目交投。虽然与珉只见过三次,虽然与他根本说不上认识,但曾柔就是无条件地信任着他。她双唇微微地向上一翘:“有你在,我不怕。”焰火消失的最后一刹,曾柔从珉的双眼中看到了满腔的笑意。
曾柔被珉背着一路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使曾柔不由得想起多年前拜师那晚,被叶孤城夹住飞奔时的情景。只是不同的是今日自己已不是当日的三岁小童,右胸也不像现在般痛不可耐。她心知自己的肋骨一定是断了。明知如此下去,断了的肋骨有可能插入肺部,那就一定死翘翘了。但如果这时让珉停下来,随时又有追兵,恐怕两人都有性命之忧。她于是把心一横,暗自运功护住心脉,并咬牙强忍疼痛。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天空,随之而来豆大的雨水从天而降。倾盆大雨很快把两人都淋个湿透。曾柔只觉得又冷又痛。虽然珉什么也没有说,但曾柔就是感觉到他心中的犹豫,于是赶紧装作没事说道:“不要停下来,继续走。我没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曾柔快要痛晕过去时。珉带着她跃上一处小山头,寻得一处紧容两人的小山洞。
珉小心翼翼地把曾柔放在地上坐好,然后伸手一勾,把她拥在怀里。曾柔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一丝一点地传到自己的身上,他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吹起道道暖气。轻轻地闭上双眼,她只觉得身上已没有那么冷。洞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洞内却是宁静非常,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珉似是稍微地动了一下。曾柔似感到他的嘴唇擦过自己的耳廓,但此想法稍瞬即逝,皆因珉的面具只露出双眼,他的唇根本不可能碰到自己。思忖间,珉却突然用力把她搂得更紧。曾柔一时不备,被触动胸前伤处,忍不住低喊一声。
珉如被电击,连忙松开曾柔,曾柔怕他担心,开口说道:"珉,我想我的肋骨断了。"看情形,明天还要赶路,如若不尽快接好断了的肋骨,后果不堪设想。
"我右臂有伤,行动不便,只能麻烦你了。"洞外一道闪电,使曾柔看到珉双眼中的惊异以及略显僵硬的身影。不过只是一瞬间,洞内又恢复了漆黑一片。她没有多作细想,"你先帮我脱下衣服,我教你如何接骨。"
话语间,曾柔无碍的左手已经解开自己的腰间的腰带。感到身前的珉动也不动,没有半分想帮忙的样子。她突然感到几分好笑,软声说道:"珉,难道你要见死不救?如你是担心什么狗屁名节问题,大可以放心。这事本就情非得以,加上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说,我自然更不会对人说。更何况,这里又无灯,漆黑一片,你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珉似是犹豫了片刻,就伸手帮曾柔脱起衣服来。身上有伤,加上奔波了大半夜,曾柔的体力亦是有限,要在尽量不触及伤处以免不加重伤势的情况下脱去衣服,毕竟不是容易的事。在脱去外衣及中衣后,曾柔已经觉得浑身乏力,只能斜斜的依在珉的身上轻喘着气。还未开口,珉的手指就顺着曾柔的锁骨往外滑去,在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后,又来回滑了两次。
他的指尖粗糙而火烫,慢慢地摩挲着她的肌肤,此种情形之下,本来不应作它想。但曾柔只觉得一阵酥麻从脊梁升起,四肢更觉发软。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耳边珉的呼吸也似乎变得粗重起来。
曾柔忽而醒悟珉这番动作的意义,"你不用找,我没穿兜衣。"
此言一出,珉的动作立时一顿,就飞快地离开了。气氛即时有几分尴尬。"我穿兜衣作甚?这身材,有穿跟没穿没什么区别。呵呵呵……"她干笑了几声,可惜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气氛反倒更为尴尬,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的同时不禁心中暗幸一片漆黑,看不见对方。
她装作干咳两声,身子退后小许,左手抚上右胸前,轻轻按压,寻得肋骨断裂之处。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火烫,怎么哪里不伤,偏要伤在这里。她抿了抿唇,才继续说道:"珉,你先把我放平在地上。"
珉没有立即依言照做。曾柔暗感奇怪,正要再度开口,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还未反应过来,珉就伸手扶过自己,轻柔地让自己平躺在地上。裸背一接触地上,就发现地上早已被铺上一层衣物。她这才恍然原来他怕自己在地上受凉,脱下外衣给自己。虽然仍然潮湿,但带着他的体温,总比躺在冰凉入骨的地上好多了,心中不禁对他的体贴及细心多了几分依慕。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满心的羞涩,脑中不断自我安慰着:情非得以、性命攸关、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他这时是医生……医生……
她狠狠地咬了一咬嘴唇才摸索到珉的大手:"珉,你摸到吗?"她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失却冷静的颤抖,执着他的手,引导着它抚到胸前伤处。温热的大手触及因□□而冰冷的肌肤,便恍若雷击般,急着要往回收。曾柔一咬牙,反手擒住,低喊了一声:"珉……"
珉的手顿时凝滞不动,很快又被曾柔带回原处。一冷一热,一冰一火,外热内冷的感觉在曾柔肌肤上渐渐蔓延,让她忍禁不住抖了起来。她再深吸一口气,准备给自己壮胆,以好说完以下的说话,谁知胸廓一涨,胸前敏感就自投罗网到了他掌中。曾柔不知道珉作何想,只知道自己就快脑充血而死。她大力一咬嘴唇,一鼓作气说道:"你用两手把错位的地方对上。然后把我的中衣撕成布条帮我缠上,让其固定。"珉犹豫了片刻,准确地点上曾柔的麻穴。曾柔连忙阻止:“珉,快解开我的穴道。若我不能感觉,就不能知道你接得是否准确。毕竟你对此毫无经验。”说完后就把双眼一闭,当作自己死了。
人家说,盲人的感觉是最敏感的,因为五感只剩下四感,也是上天对盲人的一种补偿。是否真有此事,曾柔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此刻的触觉极为敏感。珉的动作温柔之极,可以感受到他尽力不让自己感到过多的疼痛。
虽然如此,但仍然是痛沏心肺。她一时强忍不住,一声低吟从唇中溢出。这声□□听得曾柔自己脸红耳赤,想不到竟然从自己口中发出这种声音。想至此,她更咬紧下唇,决定死也不再喊出来。终于,珉将错位的肋骨对正。曾柔松了一口气说:“你可以把我扶起,再缠上布条。”
珉闻言小心地把她扶起,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中。曾柔此刻身上已无半点力气,只能让整个人软软地贴着他的胸膛而坐着。两人之间只隔着珉身上的一件中衣,肌肤相亲也不过如此。
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一股男子气息混合着青草以及汗味传入她的鼻端,耳畔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加上身旁嗤嗤的裂帛声,嗳味的气氛在空气中越来越浓烈。曾柔觉得应该讲些什么才好,但话到唇边,却总也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此情此境之下,有什么可以说。如此一来,思来想去之际,珉已处理好布条,动手帮她缠起胸来。为免多说话引起胸廓无必要的震动,曾柔只有选择乖乖的闭嘴。
虽说是情非得以,但一番处理下来,珉不能说把她的身子摸了一遍也算摸了个大概。曾柔的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接触,即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虽不至于羞涩欲死,但浑身热得似被火烧却是在所难免。她的身子一直依在珉的怀中,试问珉如何能不觉得她的异状?
他包扎完毕,伸手抚上曾柔的额头,似在无声询问她为何浑身灼热。曾柔自然打死都不说自己是羞却所致,只是辩解:“我受了伤了淋了雨,自然会有些许发热。不要紧,死……” ‘不了’两字还未说出口,就消失在珉的嘴里。
他的吻热情得有点吓人,而且带着几分绝望的味道。他的动作狂野,像是这是穷此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吻她。但当他尝到曾柔唇上的血腥味,立时又变回一如既往那个温柔的珉。他抬起曾柔的下巴,用软热的双唇浅尝慢吮着她唇上因刚才忍痛而咬伤的伤口,再用舌尖细致地描绘着她的唇形,温柔中带着深深的怜惜。他的拇指一边摩挲着她的下巴,诱惑她把嘴张得更开。虽然他不会说话,但他目前所做的一切却胜过千言万语,使曾柔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深切爱恋。
待得珉的双唇离开她的,她的思绪才渐渐回笼,这时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已重新平躺于地上。而珉正压在自己身上,仍然低头在她的鬓角、耳边等处落下无数细吻。
“珉,你是要我以身相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