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初见偶像（1 / 1）
行至军营的中央处，只见一顶比其他军帐高大的帐篷，旁边高耸的旗杆上一面巨大的旗帜被寒风吹得呼呼作响，上面绣着斗大的“岳”字，刚才从远处所见的旗帜应该就是这面，想必这个就是帅帐了。
那个士兵回身对叶孤城行了一礼，“请先生在此稍候，容小人入帐禀报元帅。”
“有劳小哥。”
未几，一阵豪爽的笑声从帐内传出，人未到声先到，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快步迎出，“哈哈哈，叶神医，好久不见。”
就见来人一对浓眉，配衬着一双黑亮的大眼，满脸的虬髯如一根根钢针般通通竖起，脸色黝黑中透红，高大的身形有如一座铁塔，加上一身的戎装给人豪迈粗狂之感。曾柔心想，哗，这个人演钟馗肯定不用化妆，这不是名垂千古的岳飞吧。怎么跟我心目中的高大俊俏模样差那么远？！果然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啊。
“牛统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叶某只是略通医术，神医两字愧不敢当。”叶孤城亦脸带微笑，上前迎向对方。
牛统领？幸亏不是岳飞，亏得我以为又被书骗了。姓牛的？这副粗鲁模样，难道是牛皋？！
“叶神医你过谦了。元帅经常提及你医术高明，乃华佗再世，那不就是神医么？咦？这位是....”
“这是小徒。来，见过牛统领。”
听见召唤，曾柔连忙走到牛皋面前，“参见牛统领。”谁知一抬头，竟然对上一张放大的钟馗脸，曾柔被吓得低叫一声并连退了两步。
牛皋哈哈一笑，“叶神医，怎么你的徒儿像个闺女似的？皮肤也白白嫩嫩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人家根本是女孩儿好不好，真是大老粗！“不过不怕，来到我们贺州军营，我帮你训练他一下，担保不出一个月，就把他身上的奶味去掉！”说完竟自伸出那如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朝曾柔的脊背拍过去。
哇，被他拍中肯定连肺都被拍出来，曾柔连忙借着整理裤脚蹲下躲过牛皋的魔掌。奶味？我身上哪来的奶味？我不要训练呀，看看刚才经过校场那些冒着寒风训练的士兵，各个都赤膊上阵，我已经在三岁的时候牺牲过一次色相了，才不要在这里再作无谓牺牲，虽然11岁的身材还是没有什么看头。站起后立刻靠近师父，抬起头用求救的眼神望着叶孤城。
叶孤城忍着笑意，对牛皋说道，“不敢有劳牛统领。小徒虽貌似弱不禁风，但实则并不羸弱。自小习武，体质倒算强健，况且她只有十一岁，略为瘦小亦在所难免。”
“十一岁也不算小了，云儿十二岁就从军了。入营三年来不知道长高长大了多少。男儿就要经过磨练才能成为真正的汉子。叶神医请放心，你的徒儿就交给我牛皋吧！”
叶孤城对着一脸苦瓜脸的曾柔眨了眨眼，“那先谢过牛统领了。
“哪里话！你我何须客气。叶神医，这边请。岳元帅早已为你安排好营帐，我带你去先行休息再说。”说完拉起叶孤城就想走。
“不知道牛统领可否让叶某先入帐见过岳元帅？”叶孤城按住牛皋的手说道。
牛皋大手一拍后脑，”呵呵呵，我都忘了。昨日大胜曹成贼军，更生擒杨再兴。刚才有人来通传叶神医到访时，元帅正在审问他，故派我出来招呼神医，让我先行带神医到营帐休息。”
操吴戈兮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土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
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
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懟兮威灵怒，
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
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
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
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
魂魄毅兮为鬼雄。
空旷的山谷中回响着的是战士雄壮的歌声。在现代时早已读过屈原的《国殇》，但没有想到配上曲调吟唱竟然是如此的悲惨壮烈，动人心魄。此情此景，曾柔亦不禁热血沸腾，眼眶湿润。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人，身形硕长高大，头戴红缨盔，身穿盔甲，上披紫袍，腰挎战刀，相貌尔雅清隽，但却不怒而威。歌声一停，只见他右手按刀，口中大喊“举刀！”，同时抽出马刀。士兵听令后亦整齐划一地抽出战刀，顿时一片刀林在阳光之下闪闪生辉。所有人都表情肃穆，脸带悲伤。
那人接过身旁一人递过的一杯酒，往地上一洒，“我等从军报国，伤亡再所难免，且马革裹尸乃我等武人之荣耀，此为死得其所。”接着将酒吧往地上一摔，“擂鼓！”
鼓声响起，与号角声一和，显得十分惨烈、雄壮。这时，军中快步走出一人，走到那人面前，双膝跪下，“岳元帅，小人不服。”
原来那人正是岳飞！岳飞一听，双眉微挑，“你是何人？何事不服？”
“小人乃五将军韩顺夫手下一名百夫长，当日韩将军奉元帅之命攻打莫邪关身亡一役，小人因旧伤未愈，并无跟随。韩将军及其亲随之后只是草草下葬，但这次岳翻副统领及其部下的葬礼却比韩副将的隆重。难道只因岳副统领为元帅之亲弟？所以小人不服！”
岳飞抬眼望了一下四周有些骚动的士兵，沉声说到“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何来厚葬之说？”，略一沉吟，接着说道，“你可知道韩顺夫是如何身死？”
“为狗贼杨再兴所杀！”
“如何被杀？”
“阵上不敌！”
“错！韩顺夫攻入莫邪关后在军中解鞍脱甲以所掳妇人佐酒，所以才被杨再兴有机可乘！如此胡作非为，与犯军法何异？其罪可诛，又何须厚葬？！”说罢，岳飞再正眼望向前方众人，“尔等当以此为戒！”
“遵命！”
“人来，继续擂鼓。”
一阵鼓声后。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杀狗贼杨再兴，为岳翻副统领报仇！”听罢，群情汹涌，一众将士齐声呐喊“杀狗贼杨再兴，为岳翻副统领报仇！......杀狗贼杨再兴，为岳翻副统领报仇！......杀狗贼杨再兴，为岳翻副统领报仇！”顿时山谷内又如雷鸣，使人心惊胆颤。
岳飞双手往空中一摆，众人见状立刻静了下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国家多难，我等自当肝脑涂地，以死报国。岳翻此次乃死得其所。杨再兴虽曾为逆贼，但亦不失为一条好汉。今其一心投诚，誓改邪归正，以忠义报国，故不能杀之。”
众人闻言都为岳飞的胸怀所折服。万事以国为先，亲弟之仇亦可不报，要有何等的胸怀才能做到？尽忠报国这四个字可谓被岳飞演绎得淋漓尽致，真不愧是名垂千古的一代名将。想到这里，曾柔亦不由得心潮澎湃。
是夜，叶孤城被邀到帅帐与岳飞、张宪等讨论局势。曾柔则侍立一旁。她原来是满腔热忱地待着一旁聆听，毕竟能在如此之近距离地接近到心目中的偶像，这种机会不是常常有的，来到宋朝之后遇到过的名人至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回去也好跟老爸老妈吹嘘一番。谁知道细听之下，大多她都听不明白，约莫只听明白了什么“内寇不除，何以攘外”，什么“力强则肆暴，力屈则就招”，加上军事本就沉闷，听着听着，曾柔竟然在一旁钓起鱼来！
......呃，怎么站在马路上了？对面有人好像在向她招手。定神一看，那人站在哈根达斯门口，好久好久没吃里面的提拉米苏了，好怀念！香、滑、甜、腻的奶油，混合着咖啡的饼干，加上一层略带苦涩的可可粉在口腔内与唇舌细腻地缠绵，再慢慢地滑向咽喉，使那种甜蜜温柔的感觉顿时在全身渐渐地洋溢开来。有人说过，提拉米苏就像爱情。究竟是不是真的，曾柔并不清楚，她从来没有恋爱过，又怎么知道其中的滋味？喜欢它只是为了满足口舌之欲罢了。闲话少说，面前一大客提拉米苏先祭饱“五脏庙”再说。
“曾柔，曾柔。”感觉到肩膀被一阵推揉，咦？面前的提拉米苏怎么不见了？睁开双眼一看，什么提拉米苏，原来只是“黄粱一梦”罢了。耳边传来叶孤城的声音，“你快回帐去吧！”接着就被推了出帅帐。
站在帐外，被寒风一吹，立时清醒不少。想起刚才在偶像面前失态使她自觉汗颜，再加上到口的提拉米苏竟然不翼而飞，虽然只是一场梦，但即使在梦中，她也好久没吃过了，好令人沮丧，顿时睡意全无。
今晚并无月光，漆黑的天空上只有点点繁星。时已夜深，营中大多士兵均已入睡，只剩下巡逻的。四处的营帐均一模一样，加上没有月光，曾柔一时间也找不到自己的帐幕。转悠了几圈，仍然毫无头绪，又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反正睡意已无，只好自己闲逛一下，等着师父回营后发现自己不见出来找。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营后，守营的士兵认得她是叶孤城的徒弟，故对她并没有阻拦。营后的山谷，正是今早举行葬礼的地方。
待曾柔发现原来走出了大营，正想回身走回营里之际，突然耳边听到一阵细微的低泣。配合着一阵阵的山风，使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不会是鬼吧？！虽然明知道这世界上并没有鬼神，但生性的胆小，使曾柔更加快脚步离去。
“什么人？！站住！”身后传来暴喝。
不站住又怎么样？不站住就开枪吗？！会站住才怪！正准备施展轻功离开，身后一阵劲风往背后袭来。偷袭？！而且还卑鄙到偷袭小孩？！曾柔立刻伸手往后一钩一搭，抓到一物，入手温热，心想到好险，幸亏不是刀剑，怎么出手前没想清楚。不过来不及细想，持着此“物”再往前一带，口里喊道“撤手！”因为每次持武器偷袭师父，师父都喊上这么一句，现在轮到我了，应该也会凑效吧！
咦咦咦？怎么扯不动？回头一看，迎上一双带着略带笑意的星目，在两道剑眉的衬托下整张清澈英俏的脸显得气宇轩昂。好帅啊！
“你---是叶先生的徒弟吧？”
被“电”到三魂七魄早已飞走的曾柔因为这句话而回过神来，“嗯。”再仔细的打量面前这人，见他一身戎装，心里估计应该也是军营里面的人。“你明知我为叶先生的徒弟，为何还出手偷袭？”
“我原来并不知情。刚才听到有声响时出言喝止，谁知你不但不站定，还想逃脱。我怕是奸细故而出手。因为今晚并无月色，直到走近才看见你身形矮小，想起这军营附近并无人家，你一个小孩必定是叶先生的徒儿。但准备撤招时你业已还手了。有得罪的地方万望恕罪。”
“不知者无罪。算了。”帅哥都道歉了，不能故作姿态。
“那你可以放手了吗？”闻言曾柔低头一望，哎呀，这个，这个，原来自己居然一直抓住人家的手腕！怪不得刚才往前一带时怎么都扯不动，扯着人家的手腕还叫人家撤手？！好丢人！怪不得师父总是说她的功夫是三脚猫！
曾柔连忙放手，再一抬头对上那双笑意更深的双目，脑袋“轰”的一声，宣告再次被电晕。
望着面前正在望着自己发呆的人儿，他觉得有点好笑，叶先生的这个徒弟傻气得有点可爱。抬手在曾柔面前晃了晃，“这位小兄弟，回营去吧！”
曾柔定一定神，再次对上那双电力四射的眼睛，发现眼角似有泪痕，难道刚才听到的哭声是他？心念一转，问道，“今早在这里下葬的，有你的亲朋？”
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惊讶，收起笑意，脸上有着不能掩饰的黯然，“有我家六叔。”
“请节哀顺便，所以兄台深夜到此拜祭你六叔？”
那人转过身，在茫茫的夜色中望向山谷中的墓地，“我到此拜祭的不只是我六叔。同在一营，都是兄弟，均为我大宋好男儿。”......“为国上阵杀敌，阵前捐躯。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多年未曾回家，连死后都要埋骨异乡......”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对不起了□□，侵犯您老的版权了。
那人闻言一震，回过身来，脸带惊奇地望着曾柔，“小兄弟一言惊醒，是我太迂腐了。”
曾柔的心有点虚，脸上泛红，连忙摆手说道，“兄台言重了。此乃今日小弟听到岳元帅一席话后有感而发罢了。兄台并不是迂腐，只是身处其中，未免思虑较我等为多。”
“看你年纪小小，想不到竟有如此胸怀。不愧为叶先生的徒弟。”
“兄台过誉了。想我大宋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为国捐躯，誓雪靖康之耻，与你等相比，小弟自愧不如。”
“小兄弟可有想过投军报国？”那人上前一步，一脸期待地凝视着她。
曾柔心中暗暗叫苦，你说答应么，到时候难道要仿效“花木兰”？不答应么，未免会在帅哥心中留下坏印象，被认为是贪生怕死之徒。“小弟亦有心从戎，但小弟今年才只有一十一岁，恐怕还要等几年才能从军报国。所以这几年内只能跟随家师在军中略尽绵力。”
“难得小兄弟有心报国，将来我定要与你一同上阵杀敌，杀尽金狗，还我大宋河山！”
花木兰就花木兰吧，能得到帅哥的垂青，比什么都重要，反正我轻功了得，临阵时打不过大不了溜走。何况还有几年时间作为军医呆在他身边。当下曾柔下定决心，伸出右手，“一言为定。”
那人见状，立即握上，紧捏一下，说道，“好，一言为定。”
被对方粗糙但温热的手掌握住，曾柔心中暗喜，“在下曾佑。还未请教兄台大名？”到军营后因军营内一般不能有女子，故曾柔与叶孤城约定把太女性化的名字改掉，因为广州话里“柔”与“佑”同音，故改名为曾佑。
“我叫岳云。”
曾柔只感觉到脑内“轰”的一声，感觉有点晕。岳--岳--岳云？“你就是岳云？岳元帅的儿子？”
岳云嘴角略带笑意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小兄弟”，“哦？我有那么出名吗？”
天啊，竟然是岳云，偶像岳飞的儿子耶，虽然读过《说岳全传》，但上面都是以说岳飞为主，也没有怎么介绍岳云的，想不到真人竟然如此英俊不凡。“我听牛统领提过你。说你十二岁就从军，投入张宪将军麾下。他还对你赞不绝口，说你英勇过人，少年出英雄。”
“呵呵，牛叔叔夸大了。”
“才不是！你十二岁那年，岳元帅被困牛头山，正是你率领岳家小将，击退意图偷袭岳家庄的金兵，之后你更在牛头山上击毙金蝉子，解了牛头山之困！久闻岳云哥哥大名，小弟对你一直敬仰不已。”这些故事都是书上或戏剧上面说的，千万不要是编出来的才好，否则就糗大了。
“保家卫国是身为男儿的责任。曾兄弟过誉了。”
“我说是岳云哥哥你过谦才是。你不但胸怀壮志，更是谦虚谨慎，实乃我辈之典范。小弟今后定当向你好好学习。”顺便多亲近亲近。......
这夜，曾柔只觉得星光特别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