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始(1 / 1)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
那具仿佛被死神勾去灵魂的躯壳穿过喧哗的街道,擦过繁密的人流,走过车辆横流的马路,没有停下一瞬一秒,只是拼命地往前走……拼命地……
只是……他要去哪里呢?
那扇唯一通向光明的心门已经紧紧地锁上了,他甚至也敲门的资格都没有。
紧跟在他后面的青乔不禁为他的失神莽撞而擦上一桶子的冷汗,可又怕刺激到他,只好跟在他的后面充当道歉使者。
向被撞而不满呼痛的行人打哈哈,向响铃催促继而青筋爆动的司机大人作揖行礼……
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冷骛阴沉的气息随着步伐的缓落而渐渐转为浓烈的悲伤色彩,青乔的心被揪得生痛,无力的感觉从心底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
在这场失败的爱情战役里,应该怪谁呢?
青乔一直坚持一个信念——相爱无敌。
只是,到了这一刻,这个信念无疑带给她一种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或许是走累了,抑或……是心累了,他最后选择把自己淹没在房间中。
大门被狠狠甩上的后一刻,青乔悬宕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悄悄地落了地。
“怎么了,这么吵?”
从旋转楼梯的转口处传来一声娇爹做作的疑问,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丰姿绰约,保养极佳的中年美妇。
美妇身穿一件镶上碎钻襟花的蓝色旗袍,乌黑亮泽的头发被轻挽在脑后盘成花髻,并精心化了个细致完美的装容,如果能擦去眼底那抹妖娆中晃动着阴狠的暴戾之色,她铁定是个高贵美丽的女人……
可是……
“他在难过,你看不见吗?”
青乔的语气有点冲,十二年来第一次对杨倩妮没有使用敬语,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冒烟开火。
“谁惹我们家的儿媳妇生气了?”
杨倩妮跨出优雅的步调,在青乔的面前站定,伸手抚上她略显疲倦却涨红得气鼓鼓的脸颊,眼底流露出对她似真幻假的怜惜。
青乔不动声色地退开一小步,避开她的触摸,她为她的靠近感到无由来的恶心难受,这也是第一次。
“我要解除婚约,即日生效。等一下我会告诉我的爸爸,我知道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希望你也别为难我们。要不,冀阳企业失去我父亲这个大股东,对你绝对是个损失。”
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宣告铿锵有力,代表了说话者的决心和坚持。
杨倩妮的眼神绦地变冷,阴冷的气息浸满了她的神经,有一种风雨欲来的低压气流在暗暗涌动。
“给我一个理由。”
青乔的火气不禁隐隐上扬,真是有心计的女人,打翻联姻酒瓶就露出狠毒后母的真面目,以前她是瞎了哪只眼睛了,竟然认为她是好人。
应该是全瞎了吧。
“你叫我来这里陪峰是为了拆散他和璇,对不对?你明明知道璇是好人,而且他们真心相爱,而你却扭曲事实,还要利用我伤害璇,她得罪你什么了……”
青乔越说越生气,眼底的怒火如绚灿的烟花,在夜空中怒放。
“你真是个坏心眼的女人,我偏要不如你的意,我要撮合他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哼!”
撂下一大串的狠话,青乔转身忿然离去。
杨倩妮对青乔淡去的身影报以轻蔑的一瞥,转而抬头看向紧闭的雕花房木门,阴霾的眼睛射出噬血的寒光,她徐徐勾起扑着厚粉的嘴角,邪恶的冷笑瞬间染红了她的眼光。
“做到这一步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森寒阴狠仿如咒语的话久久回旋在晦暗的空气中,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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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般光亮的台灯下,是一本浅蓝色底面的散发着淡淡墨香的笔记本,新翻的某一页上面有几行娟秀纤细的文字,浸泡在犹湿未干的浅蓝泪潭里,慢慢成深蓝。
那是数句歌词:“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我的心是个落叶的季节如果你从没出现我会不会觉得快乐一些可是残忍现实总要把美丽一点点摧毁。”
叶紫璇怔怔地看着那几句话,看着它慢慢变得扭曲,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一影黑点。
她闭上了眼,任由泪水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滚出眼角,滑落脸庞,滴入渐渐成墨绿的的纸页上,像一朵凄艳的玻璃花,有着不堪一击的脆弱,却又以绝美的倔绝姿态流尽身体最后的一滴凝露。
泪滴如花蕾绽开,蔓延的弧度有疼痛的痕迹。
她又一次伤害了他,他眼中的绝望和恨意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深刻,深深地刺痛了她原以为已失去感觉的心。
湿漉漉的泪眸中,升起浓浓的白雾,她迷失在雪茫如海的世界中,迷惘无助得像个小孩。
她终于知道,她竟在无意中用撞碎了心扉的力度才拼贴起来的伟大和善意调制成了深褐色的毒汁,把握在手心上是利刃涂了一层又一层……
然后冷然地看着它冒泡,直到干涸,再亲手地把它插进他的心脏,再贯穿自己的,快速,毫不留情。
叶紫璇冷冷地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却被这样的认知赅了一跳。
这个人是她吗?连她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这样的狠毒,如此的无情!
“璇儿,你的电话。”楼下传来了叶宇晨醇厚宠溺的叫唤。
“喔,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刻意地平复了漏跳了数个节拍的心脏。
以为一切伪装完美,可是踉跄的步伐和颤抖得必须用双手才能握牢电话的手掌却轻易地出卖了她。
“你好,我是叶紫璇”
“是我!”是那个数天前在医院走廊上骂她“坏女人”的少年。
叶紫璇苦涩地扯起一丝虚弱无力的声线,却干哑得如被车子辗过的沙石。
“如果是骂我话,我已经知道内容了,还有事吗?”
她真的不想再听了,她紧绷的心弦已幼如蝉丝,再无力承受哪怕是一颗尘粒的重量了。
放过她,就真的那么难吗?
“你以为骂你就可以还我一个完整健康的哥哥吗?天真!”
林潘泽嗤笑中带着浓浓的嘲弄意味,细听下还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无奈悄悄地从中溢洒出来。
还没等叶紫璇回话,他就径直地往下说:“我是帮我哥传话来的,他有话要当面和你说清楚,今晚九点在你家后面的索桥上等,不见不散!”
如炸弹般震撼的讯息被狠狠地掷进叶紫璇白茫成空的脑海中,顿时支离破碎,满目苍夷……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眼神空洞迷离,甚至没法消化这些简单的句子,手指在瞬间虚软,话筒从指尖滑落。
“嘟……”仿佛被撞得疼痛,电话发出哀求的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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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三十分。
林家。
林潘泽坐在浅紫色绣有镂空花纹的沙发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搁在棕色的木檀桌上,手上抓着一包特大号的薯片,无意识地往嘴里做着抛物线的动作,眼睛盯着液晶荧屏发愣。
里面形形色色的面孔在他的瞳海中都被倒影成了一张泪颜,那个看似泼辣坚强实质脆弱无助的少女。
她恶狠狠的咒骂,她狡黠聪慧的眼神,她嚣张狂艳的焰芒,她落寂不安的皱眉,她汹涌成灾的泪水,她惊恐哀痛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叶紫宁的一颦一笑竟像一张坚韧的网密实地将他圈住。
他逃不脱,有种失陷于阵的预感。
“一定是疯了!”
林潘泽抓回思绪,狠狠地噬咬着口中可怜的牺牲品。
可是不到半刻,那一张张笑颜又鱼贯钻入,无奈之下,他终于决定弃械投降。
耳边传来了脚步踏响在旋转楼梯上的声音。
林潘泽诧异抬头,为屋子里还有人感到奇怪。
母亲已习惯日夜颠倒的生活,晚上都是外出应酬的;哥今晚不是约了叶紫璇出去吗?那怎么……
他疑惑地皱眉,烦躁地等待着答案的揭晓。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个人竟然是林誉峰。
他正拖着疲惫的步伐乏力地走下楼梯,头发零散杂乱,下巴有新生的青青的胡茬,眼中有着如血的红丝,像个从地狱中走来的撒旦,罩满了浓浓的颓废气息。
“这……你……”
林潘泽瞪直了大码如牛铃般的眼睛,含在口中的薯片硬是吞咽不下,他不得不用拳头撞痛胸口。
“咳,咳,咳……”
他看似异常辛苦,连连咳嗽都缓不过一口气来,快速地夺过伸到他面前的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下大杯的生命之泉,才终于冲去了难受。
林誉峰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想离去。
“哥,你九点不是要和叶紫璇约会吗?怎么现在还在家?不会是忘了吧。”
“你说什么?我没有约过她。”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林誉峰眯紧了幽深冷骛的黑眸。
“不会吧!”林潘泽显然是吓着了,无措地弹跳起身。
“是妈说要制造机会给你们复合的啊,她说由我来开口约叶紫璇出来,而你就由她摆平。”
“该死的!”林誉峰大声地怒喝一声,被暴戾包装过的磅礴怒气急速上扬,霎时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出大门。
林潘泽像挨了一记闷棍,怔忡地呆站在原地,半晌才喃喃自语道:“他好象忘了问些什么吧。”
果然,不用很久,一阵旋风般急速的步伐绦地震响,随即是有拆天威力的闷雷声。
“该死的,约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