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我仍然与钟迅约会。他还未有爱上我，害我回家照镜子的时间明显增多，带着一点点不甘心：为什么？难道我还不够美？他何以还未对我倾心？
这样的想法，说出来无疑是要遭到欧阳皓唾弃的。所以对着欧阳皓时，我说：“其实男女之间，暧昧试探这个过程是最好玩的一段时间……”
这也算我的真实想法啦。
他流利的接下去：“当爱恋关系明朗了，反而一切都索然无味，对吧？”亏他好记心，记得我上一次、再上一次……再上N次拒绝男性的理由。汗，他当然该记得，暗暗回想一下，这话我说过了好多次。
不说话，表示默认。
欧阳皓问我：“那么这次，钟迅跟你……什么时候明朗化？”
我抱住抱枕微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感情生活了？”
他板着脸：“你跟他来往也有快两星期了吧？也好换人了。”
“才不要，我还没看腻他的方下巴，好有性格。”
欧阳皓送了老大一个白眼给我。他不理解我的爱好，我知道。算啦，不与他一般见识。
然后……让我跟钟迅关系明朗化的催化剂就出现了。
这剂催化剂的名字叫：情~~敌~~
情敌的来临，很突然，但是我早有准备。
当然还是靠我的秘密武器——隐在旁边保护我的欧阳皓及时发来警告，我一听到他说“快闪”，马上超敏捷的跳起身来往旁边一丛富贵竹后一躲。
坐我对面的钟迅惊问：“可颐，你怎么……”然后声音曳然而止。
不是我不警告他，是我没来得及。
于是乎，满满的一杯冰水，兜头向钟迅招呼了去，他马上变成落汤鸡一只。
他大怒：“谁？”扬起头一看，怒意变成了惊讶：“小荧，怎么是你？”
原本清秀的女子此刻表情悲愤中带点无措，想来是因为冰水泼错了人所致。让钟迅一问，她马上泫然欲泣：“是啊，我也想问，怎么是你？”
小小的酝酿了一下情绪，她拔高声线：“为什么是你？为什么？”
钟迅偷眼望我。我整理一下表情，带着一脸天真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然后该名女子开始幽幽泣诉：“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变心了……前两次失约，也是因为她吧？”她向我盯过来，眼光冷飕飕的象刀子。
“狐！狸！精！”这三个字，饱含着绝大恨意从她嘴里迸出来。我转回头问钟迅：“钟大哥，她……她说什么？”
钟迅尴尬：“小荧，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
她不肯，就在公众地方哭起来：“不，阿迅，你先跟我说明白，你爱的还是我，不是这个女人，是不是？”
还有还有：“都是她勾引的你，你只是一时糊涂，对不对？”
我则一直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钟迅。
也许眼泪是女人最有力武器，可是我不喜欢施展这项武器。或者说，不喜欢随随便便、随时随地，轻易的祭出这项武器。
要我哭，除非我非常非常重视一个人或一件事，而试用其它方法都无效了，我才可能会用哭来软化他人。
所以跟怨女一比，她胜出，她比较招人怜爱同情。
钟迅的注意力全放到她身上了：“小荧……你先别哭……别哭好不好？”
“走吧。”耳边传来欧阳皓的声音。我怀疑他幸灾乐祸。他这句话听上去有说不出的轻松感。
我不走，相反拖一根凳子坐下来。这样走了，岂不是表示我已经认输？
情敌还在哭，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原来是古人杜撰来骗人的，红鼻头红眼睛涕泪纵横有啥美感可言？可是男人为什么就吃这套？不明白。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吃这套，或者物极必反。安慰了很久仍没有摆平情敌的泪水，钟迅恼了：“成天就是哭哭哭，有完没完了？你知不知道你动不动就哭，让我觉得很累啊？”
情敌低泣，用力的忍泪，忍了半天，才哽咽着说了一句：“只因你看惯我的泪痕，对你再不震撼，看见了都不痛心。”
咦，这句话似曾相识？噢，原来她引用歌词。
钟迅霍的起身：“我加班，你说我不陪你，你哭；我陪你，太累没说话，你哭；我陪你，说起别的女性同事，你说我心里没你，再哭……什么针尖大的小事你都哭，我还怎么震撼？你想逼疯我？”
“以前我们刚在一起时，你为什么总有说不完的笑话，你为什么总抽得出时间陪我？你对我日益冷淡，我当然会哭！”她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出这段话，口齿居然还比较清楚。这门功夫，真的很强呢，恐怕是天长日久练出来的。
钟迅要崩溃了般：“以前我们念书，时间多。你不能要求我出了社会还这样对你吧？我跟你说过无数次，我是男人，事业对一个男人是很重要的……”
“那你又有时间跟她约会？”泪美人截住他的话，控诉。
“因为她不会对我哭，不会成天拷问我爱不爱她，不会逼着我加班以后一定要去见她一面才可以自己回家，不会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怀疑我不爱她了！”钟迅连珠炮似的说。
她怔了怔，然后又哭：“她意图勾引你，当然在你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啦……你……”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钟迅反手牵住我的手：“你慢慢哭吧！”拖着我疾步往咖啡厅外面走去。
直至目前为止，我都还是同情钟迅的。女朋友对他感情时间精力需索太多，他也不容易。
可是接下来他跟我诉苦，我就不是很想听了，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干嘛听他倾倒这些情绪垃圾？
所以当他很激动的跟我说：“跟她在一起，真的好累，象上次……”的时候，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对不起，钟大哥，我知道你很激动，可是，你跟我说这个，真的不太合适。”
他怔了怔，象只斗败了的鸡似的，颓然望着我，同我说：“可颐，对不起。”
“我先送你回去。”他的神情象困兽般。微微下撇的唇角显出了一分不知所措来，我觉得怜惜。
谢小荧找我开谈判。她也算神通广大，居然拿到我手机号码。
欧阳皓警告我：“喂，要选在人多的地方，这里太偏僻了，不可以去。”否决了我们之前约定的某酒吧。
我说：“真打起来我也不输她啊，她个子那么小人那么瘦。”
欧阳皓冷冷的睨我一眼：“她大伯父家是开武馆的。”
一惊，然后小心的问：“那……她也会武？”
“不知道。不过只要学到两招花拳绣腿，也够你应付的了。”欧阳皓答我。
我赖皮的往他身上一靠：“不怕不怕，你会保护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嘛？”
他忙不迭的推开我：“好啦好啦，你这样很肉麻诶。”
谢小荧的见面乏善可陈，没啥好说的。她先是哭，然后一直哭，最后还是哭，间中对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回忆往昔缅怀过往，顺便预言我这狐狸精绝没有好下场，替钟迅代言说他对我肯定是一时迷恋，绝对不会有真心，等等等等。
太没新意。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然后很有诚意的跟她建议：“你还是跟钟大哥多沟通？”
她抬起头来，充满希望的看着我：“你肯放手？不再缠着阿迅？”
汗，什么理解力！
我说：“钟大哥要找你，或找我，取决于他个人意志。”
她哗的一声又哭起来：“你答应我，放弃他好不好？只要你放弃他，他一定会回头的……你要什么条件？”
我认为她对她的男伴缺少起码的尊重。钟迅是一个有独立意志的人，又不是一件好看的衣服之类，任得我与她商量由谁割爱的问题。
她还哭：“我与阿迅五年感情……”直情诉说一部血泪史般。
唉，跟这样的情敌过招，会不会胜之不武？
不过我的担心太多余。还没来得及忏悔，旁边桌上已经霍的站起三五个彪形大汉：“好说你不听，欺人太甚！说，还缠住钟迅不？再缠他，有你好受的！”
哟，原来先哭后兵？欧阳皓这死人，躲在旁边也不提醒我一声。
我也不害怕，冷冷瞄了打手们一眼：“就凭你们？”
欧阳皓很清晰的把他的一声叹息传进我的耳朵里。
跟着全武行开始。
这场架欧阳皓打得非常留有余地。他只是冲出来护着我，一双手左封右挡，谢小荧的打手没能沾到我一片衣角。可是欧阳皓也仅仅是绊倒或晃过他们了事，根本就是消极防御。
拎不清的谢小荧还在旁边哀哀的哭：“你既然有他，为什么还来抢阿迅？”什么跟什么啊，简直缠夹不清。
欧阳皓百忙中招呼我：“你先出去。”
还没看到精彩场面，我才不肯走。说时迟，那时快，欧阳皓一个漂亮的旋风腿，同时扫开三个人，然后腰上发力，身子矫捷的一转，扑到旁观位置拖住我，发力向大门冲去。
“干什么逃啊，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们。”我身不由已的跟着他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抗议。他不理，把我一直拖到车库，扔上车马上驶离肇事场地。
我偷看欧阳皓：唇抿得死紧，面无表情。他在生气。
“你气什么？”我问他。他盯我一眼，又转头作专心驾驶状。哼，有话只会闷心里的人，也不怕闷出病来。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谢小荧！”我推测。
他白我一眼，仍旧不作声。
“难道不是吗？她正是你们喜欢的那种……哀哀戚戚的，会对牢白海棠吟诗，一朵花吹落枝头她也可以伤春悲秋半天的那种……古典美女！难怪你一再让我别跟钟迅来往，难怪你刚才跟她的亲卫队打架时手下留情……还不只是留情一点点……”我发挥我天才的联想能力：“肯定是你替我调查钟迅的资料时，就注意到她了，是不是？是不是一见钟情？喂，说来听听……”
欧阳皓气得瞪我：“你哪次乱交男朋友，我没有劝过你？”
嘿嘿，肯说话就好。我装委屈：“我哪有乱交男朋友？每一次都用心的！”
“得到就甩，这也叫用心？”他训我。
“你气什么？”我纳罕。“一件事物总有两面性啊，你不能只看一方面吧？比如这次，我跟钟迅来往，如果谢小荧因此跟钟迅一拍两散，你岂不是大有机会？”
“我哪有喜欢她！”欧阳皓脸涨红了，气的。
“不是喜欢？那就是更进一步，暗恋她啦？”我大力一拍欧阳皓的肩，作豪迈状：“没关系，我一定帮你！”
他气得把车子开得飞快：“胡说八道。我懒得理你！”
我再耍宝：“啊啊，人家好怕！欧阳，你干么飙车？”死皮赖脸靠过去，一手抓住他手臂，脸藏在他肩膀后，作惊吓状。
他任由我靠着他，一直把车子往前驶。过了很久，大约气平了，才低声说：“不见钟迅了，好不好？”
我扁嘴：“你帮我还是帮谢小荧？”
他眼睛望着前方，不看我：“帮你。脚踏两只船的男人要来做甚？”
我笑了：“你不是说是我去引诱他的？”
“经不起引诱的男人也没啥好的。”他答。
“那岂不是柳下惠做我的男朋友，你才觉得合适？”我闷笑，“可是不对我动心的男人，只怕也不肯当我男朋友了，那我岂不是一辈子嫁不出去？”
他几乎让我气死：“你找钟迅也不过玩玩而已，无非为了满足你的征服欲，又没把他当结婚对象来考虑。”
这死小子说话真狠，一招致命。
“人跟人一起，都是由玩玩过渡到认真的啊……”还没有说完，欧阳皓已经鄙夷的截断：“你这次是认真的？”
“万一再在一起玩玩，就认真起来了呢。”我无所谓的说。他象看天方夜谭般看着我：“你会有认真的那一天？”
我心虚，掉开头去。
钟迅赶来看我：“可颐，小荧出动了她们谢家武馆的人？”
我看他。方方的下巴上有隐约的青影子，头发也略显凌乱，衬得他有几分落拓美。
心一下子变得柔软，我对他微笑：“今天不必上班？”
“请假。”他简短的答我，然后下决心般，握住我的手，倾诉：“可颐，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其实我……”
我有点不安，试着想把手抽出来：“钟大哥……”
他握得死紧，不放：“不，可颐，你听说我完……我不可以再让人骂你狐狸精，我也不想让你替我背骂名……我已经跟小荧说清楚了，我们分手，我……我喜欢的人，是你！”
不安的感觉……应验了！
听到他说喜欢我的那刻，天地好象都变了颜色（注：是从彩色变成了黑白）。我看他。奇怪，明明还是那样性格的眉与眼，仍然是那样方方的下巴，可是在我眼里，他的魅力已经消失。
明明前一刻，还在欣赏他的落拓美！
而此刻……
索然无味！
我甚至恨他向我告白。
告白这东西于我而言，象个魔咒。每次一听完男性的告白，他们在我心中的光环都立刻褪色。
这次……同样如此。没有例外发生！
悄悄的承认，其实我是很虚荣的女生。欧阳皓说我有征服欲，也许，也有那么一点点儿道理……
男伴没对我仰慕之前，我可以自他们身上找出无数优点。而拜倒在我石榴裙下后……唉，相处起来，没有挑战性。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钟大哥，对不起……”无奈的开口，婉拒。
他失落：“你是怪我瞒着你有女朋友的事？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也许问题出在我身上。可是我也没办法，在知道他喜欢上我的瞬，我对他的所有情怀，诸如期待、迷恋、欣赏、怜惜……虽然不至于全部消失，也已经淡成了一缕浅淡的影子了。
我婉转解释：“不是，是我爸爸管我很严，不许我交男朋友的……对不起，钟大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可是……”
他伤怀：“我知道……令尊这样地位的人，对你的男朋友人选，肯定定有好多条件……”
“我原本也没有奢望过成为你的男朋友，只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情不自禁。”他笑，自我解嘲：“我很不自量力，是不是？”
“不是！”我安慰他：“你一直都是我的钟大哥啊……难道你不喜欢有我这样的妹妹？”
又一段感情无疾而终，我又多了一个异性大哥，唉。
钟迅走的时候失落的说：“可颐，不管怎样，我只爱你。”
我很难过，每次都弄成这样子，我也不想的。
窝在家里我委靡不已。欧阳皓很殷勤：“要不要陪你去飙车？要不然去游乐场？”
我闷闷的摇头。谁说我每次找男伴没有放进去感情的？我现在简直难过得要命，心里空空荡荡找不到一个栖息地。
在家休养生息了两天，连张丽娜姐妹两个我都没精神去撩拨去理会。欧阳皓跟我报告说：“张丽妮又找到了一个男朋友了。”我也只是抬抬眼皮，有气无力的问：“是吗？”他报告了半天该男友的详细情报，都没引出我再多的反应。
欧阳皓在我失恋时对我特别好：“还是不高兴？要不要我带你玩空中飞人？”
眼睛亮了亮，又暗淡下去，我还是摇头。
“那跷课好了。我陪你打游戏？”
这小子假公济私，明明自己怕上学，打着我的名义。
我长叹一声：“课还是要上的……走吧。”
看到他一脸象是吃错药般苦恼表情，心情略好了些。全靠他陪着我呢，渡过人生一次一次的低谷时期。
我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下：“欧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