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父子（1 / 1）
夕阳落下，一团团火红色的火烧云自西天一直蔓延至东天，将整座京都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色之中。
京都高大坚实的正南门下，轰隆隆的战车，在红色天空的映照下，发出耀眼的橘红色光芒，一身银盔银甲的舒展翅坐在最靠前的一辆战车上，手中握着一把雕弓，正神色恨怨地对准城楼上的逍遥侯舒颜卿。
异常滋润地活了大半辈子的舒颜卿，享受了前半生的荣华富贵后，刚想再过一把九五至尊的瘾，却玩出了妻亡子仇的局面。
老奸巨猾的舒颜卿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跑到城下与自己对敌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望着城下宠爱了十七年的儿子，正用闪烁着寒芒的利箭对着自己，舒颜卿暴怒之下，几乎想将手中的剑掷向那个不孝子。
可是，想到大儿子沐永贵的死，想到舒氏一门现在仅剩下这逆子一人，舒颜卿的大手在拍碎了城头一块青砖后，老泪纵横地对着城下喊。
“那车上的可是展翅我儿？儿啊，昨日夜里府中突然起了大火，为父还当你已经葬身火海，没想到咱们父子竟然还可以活着见面！这也是上苍垂怜，你大哥已亡，为父怎忍心你再有所闪失。难道你就听信了乱臣贼子的蛊惑忍心取老父的性命？”
闻听此言，舒展翅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弓箭，虽然保持着随时发射的姿态，一双狭长的眼目却已泪水盈眶，模糊了视线。
那人终有千错万错，也是生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又何忍心将其射死在箭下？
似乎料到自己方才一番话必然对自己那狠心逆子造成怎样的心理震荡，舒颜卿趁热打铁将头上的金盔一把摘了下来，将一颗须发花白的头颅自城头墙碟间探了出来，哀恸不已道：“展翅我儿，为父已经六十有余，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我儿的将来着想，若你还是坚持想取了为父的性命，为父甘愿将人头献上……我儿……如今你母亲已然亡故，为父亦不想苟活在这个世上了……”
苍茫的暮色中，白发老父苍凉的哭诉，任是心硬似铁，舒展翅引弓搭弦的手臂禁不住渐渐有些战栗起来。
“公子，大小姐命在旦夕，萧将军已经在准备进城了！”
骑马立在战车旁的无尘，一眼看穿逍遥侯的用意，不过是妄想用骨肉亲情来打动舒展翅，让舒展翅引兵自退，甚至下车归降。
无尘的一声喊，顿时让舒展翅清醒过来。
是啊，自己今日是来祥装攻城，掩护萧恨水入城为姐姐求取朱果的，怎么可以让这老贼说几句话就自乱了阵脚……
醒过神来的舒展翅狠狠闭了闭眼，突然手臂一抬，将搭在弓弦上的箭偏离了那颗让他痛恨让他怜悯的头颅，往城头的舒字大旗上射去。
咻——嗖！的一阵寒风随着利箭往城头上疾射而去。
眼见飞箭来临，舒颜卿急忙闪身躲入旁边的城碟后，心中惊骇之余，不由大恨逆子心硬如石。
弓箭射出，即意味着攻城开始。
舒颜卿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声情并茂的演说也未能打动那逆子的心，让他放弃攻城。
瞬时间，只听喊杀声四起，萧恨水的北大营加上南明玉用代军壁璜招来的勤王之兵，黑压压若蚁群一般，推动着抛石机、楼车、喷缊等各种各样的攻城工具，往京都城墙上攻击而来。
巨大的石块由城下抛至城头，不但对城墙创伤甚重，而且极具杀伤力。
那骇人的巨大投石机每发射一枚石卵，便将城墙穿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几枚连续发射一个地方，那片城墙便会轰隆隆坍塌下去一块。
逍遥侯目色峥狞，手掌果断地往下一切，身后塔楼中早已上满弓弦的巨大守城弩在十几个人的操纵下，迅即往城下发射出一枚宛若成人手臂粗细的劲弩。
劲弩带着撕裂空气的嘶鸣，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向着舒展翅所乘坐的战车而来。
一般的战车配备甲士三名，三人各有不同的分工，一人负责驾车称为“御者”，一名负责远距离射击称为“射”或“多射”，一名负责近距离的短兵格斗称为“戎右”。
舒展翅所乘坐的这种主帅战车，车壁包甲，车体庞大，担任“多射”六人，“戎右”六人，另加“盾手”十人。
眼见劲弩破空而来，帅车已无法闪避，包裹“御者”在内，“多射”“戎右”“盾手”纷纷冲到舒展翅身前组成肉体防护墙驾盾搁挡来弩，站车上空瞬间形成了一张完整强悍的防护网。
若是寻常弩箭遭遇这种厚实的巨盾，显然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然而那巨大的守成弩所发出本就携带了巨大的冲力，又是自高处射向地处，其骇人的冲击力，在撞上那层防护网，将巨盾刺穿的同时，碎裂的盾片也瞬即变成杀伤性利器，向四下飞射。
“轰隆！”一声巨响，舒展翅所乘帅车在一枚强大的弩箭攻击之下霎时化为飞烟。
那车上乘坐的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舒颜卿僵硬的面部在看到站车四分五裂，车上众人血肉横飞的时候，不自觉微微抽了几下。
成王败寇，寡人，寡人，从古至今，凡成王者必绝情寡意，为了王位，为了那把可以将万民踩在脚下的龙椅，自己这么做没有错，没有错……
城下士兵的攻击不但没有因为帅车的被毁而有所减缓，反而如被招惹起血性的猛兽般，纷纷不要命地架起云梯往城上冲来。
“冲啊！为元帅报仇！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一个人倒下去，十个人冲上来，十个人倒下去，一百个人冲上来，一百个人倒下去，一千个人冲上来……
一场祥装攻城，因为帅车的被毁，变成了真正的攻城战！
城头上的舒颜卿，手持长剑，声嘶力竭地命令士兵不可退却，斩杀反贼一人，赏金百两！
然而城上守城的官兵基本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御林军，那见过这等以命搏命的阵仗？
眼见满天箭羽巨石纷飞，敌方如蚂蚁一般络绎不绝爬上城头，哪里管什么赏金不赏金，纷纷丢掉武器争先抱头往城下逃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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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白茫茫，瑟瑟地缩在冰凉的地上，凌乐很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婴孩儿身上这个事实。花了一秒钟考虑，她归咎于这都是因为自己太聪明太漂亮太惹人爱.
可是，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天妒红颜天要亡她？已经一天了，这鬼地方连个人影也没。伸伸小胳膊小腿，凌乐无声地在心里喊：“救命啊啊啊啊！！！！”
足音由远而近，凌乐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刚好和一个人对上，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怔忡——一张还没有超脱童稚的容颜，却可以预料长大后绝对可以迷死一大票女人。透着冷淡的双眼，却隐隐含着温柔，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小东西，给我做女儿吧！”……
声音略带着几分清冷，霄亦陌望着雪地里的婴孩儿，内心有了些微波动，她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呢！已经多久了，心重新被外物所牵动.
“......”
凌乐有些好笑——他，看起来最多十岁吧，居然想要当人家的爹？且不说她真实年纪已经十八岁，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