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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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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的鬼天气实在叫人吃不消,没走出几里路我便已深受其苦,狂风夹带着豆大沙砾迎面袭来,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痛,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一路上就像是被人打了出去。我紧紧拉住缰绳,咬牙向前硬挺着,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就这样盲目前进,渐渐地天快亮了,我只觉疲惫不堪,心里更是害怕,在这样宽阔广袤的沙漠里,我没有水、食物与向导,虽然来时曾努力地记住一些路线,但处身苍茫风沙天地,这一点点记忆亦变得不再可靠。也罢,大不了便是死在这里。

我眯着眼,努力四处巡望,黄尘之外还是沙土,沙漠里没有标志性的物体,所有的风景不断变幻。无奈中,我索性放开缰绳,让□□的白马自己寻找出路。

也许是老天可怜,天亮时,终于,远远地看到西边有一片黑影,我大喜,立刻提起精神赶上去。

走近了,才看清这一大片不止是帐篷,旁边密密麻麻地围了一群人,再走近些,又发觉这一群人都是跪着的,人人低着头,面向南方,嘴里认真地念念有词,我靠近他们时,除了几个小孩子,竟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下了马,轻轻走过去,来到人群外围,在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的身边跪了下去,低低地用西域语问:“请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男子吃了一惊,抬头看我,脸上更是一副惊讶地表情,他回答:“我们这是在做祈祷,姑娘,请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柔声道:“我是个四处流浪的异乡人,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请问,你们是否可以允许我在这里多呆些时候?”

他脸一下子红了,问:“你要留下来就得先要问我们的族长,只有得到他的允许才行。”他顿了顿,小心地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他是我的父亲,我可以代你问问他。”

运气这么好,我喜不自禁,又不觉要微微苦笑,看来无论到哪里,最有效的永远只是我的容貌。

祈祷过后,他果然求得了父亲的同意,将我留在了这片帐篷中,从他的口中,我得知这是一队从南自西去的西夏游牧人,他们终年来回于天山至西域楼兰的途中,在放牧的同时也做些商旅生意。

他们的族长名叫卓特布维纳,而我先前对话的男子是他的第三子,名叫哈慕岱。

我微笑着,努力融入众人,族中有许多年轻的姑娘,我教她们用彩线织成斑斓的围巾包裹在头发上,此举居然大获成功,我立刻成为她们眼中红人,总算不再将我排斥在外。

同时,我也开始向她们学习放马游牧,双手越来越粗糙,风沙刮得面颊绯红,要回中原已是不可能,我努力地适应这里的生活,甚至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绮丽。

于是在陌生的土地上,我心安理得地被人以陌生的名字称呼,江南与京都,渐渐成为记忆角落里几个生锈的名字,那些混和了泪与笑的繁华往事,只是场逝去的迷梦,黄梁已熟,我也该清醒了。

很快,我遇到了江枫。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曾经听到过江枫的名字,因他曾是中原第一美男子。其实当初江湖中最享誉的是他出神入化的剑法,只是那时的我天真而幻想,对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风采翩翩的俊美剑客,永远是人面胜过剑术。

他成名很快,退出江湖更快,不过是一夕之间,在他最盛名的时刻,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隐隐的,有人说这是因为他得罪了皇室,又有人说则是为了一个女人。

对于我来说,他只是少年时的一个传说,辉煌、神秘、凄艳而惋惜。不过,我做梦也不曾想到,竟然会在西域见到这个传说。

那是个傍晚,众人照例在做祈祷,他们的习惯是一日两次,清晨和傍晚,无论刮风下雨,准时得年年如一日。

我牵着马儿在远处散步,走到一片沙丘后,坐下来,仰起头,凝神着空中初露的星辰。

月光如银水洒了一地,风声中吹来些许众人的喃喃自语,他们有自己的信仰、感情与生活,而沙丘后的我,无根而失落。

我只有手里的这一匹白马,连带着一丁点对过去的回忆,现在它成了我的好朋友,每一天,我都用中原语与它说话。

“你在想什么?”我总是先这样问它,这一匹白马是从佐尔的帐篷里偷来的,想必它本来也听不懂中原话,可是我不管,依旧抚摸着它长长的鬃毛,马儿的眼睛最忧郁,无论你说什么,它总是这样心事重重的回看着你,仿佛什么话都听得懂。

我一边说着,一边也知道这是毫无意义,可是有些事情本就是没有道理,我说,只是因为我想说。

直到,突然,有人在我身后低低地问:“你是中原人?”

话声不大,可足以把我刺激得跳起来,转过身去,只见他长身玉立,全身裹在黑衣中,脸上蒙着黑布。

我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发颤:“你会说中原话?你也是中原人?”

他点点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道:“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女子吧,我听人说你看上去很怪,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从中原来的。”

我勉强向他笑,可是面皮僵硬,笑不出来。

他慢慢走过来,在山丘下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沙地,道:“来,陪我聊聊,我很久没有说过中原话了。”

我无声地走过去,顺从地坐在他身边。

若在平时,我决不是这样一个听话的人,但这毕竟是在西域,远隔万里之外的黄沙土地,这里的人善良而单纯,而我,阻挡不住今夜的寂寞。

这一切他定是明白的,他无言地仰头向天,很久才把视线回到我身上,脸上虽然蒙了黑布,却更加突出他双眸明亮如月射寒江。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到这样荒凉的地方来,途中你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我张了张嘴,然而句子噎在喉间,发不出声音。

“想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年轻气盛的脾气。”他继续说,“总以为世上没有容不下自己的地方,可是,我还是错了……”他突然停住,凝视着远处,出了神。

我不在意,大漠中出现这样的一个人物,必定也缘于一段伤心的往事,只是他的话里透出无限凄凉,牛马可以在任何地方生存,而人却有记忆,我们无语地坐在沙地上,怀带着各自的心事、悲伤。

之后,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是苏西泽,我可以称他为苏。

他当然不叫苏西泽,正如同我是绮丽,这不过是个西域名罢了,所以当一眼看到他袍下的那柄长剑,我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这把剑剑身极窄,只得三分,异常精坚并不显柔韧,白玉剑柄上用银丝嵌绕出朵蔷薇花,这样的一把剑中原只有一把,纵是传说也只有一把,我倒吸了口冷气,他查觉到了,微笑:“你听到过我的名字?”

“是。”我老实答,“那时我大概只有十五六岁吧,可我知道江枫是谁。”

他点头,“你知道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回忆,令我不由仔细地打量他,此刻他已面上的黑布解了下来,露出那张曾经闻名于世的面孔,脸上眼角眉梢虽然已有沧桑,可仍旧是轮廓清晰、清秀绝伦,他的眼睛宁静温和,如绝世的黑玉,隐隐泛着晶光,隐约地,我可以感觉到他从前的模样。

“你会武功?”他问,可语气是肯定的。

“会一点儿,”我答。他是个高人,我根本隐瞒不了什么。

“不是只会一点儿吧?”他微笑,“你的身手利落,右手有老茧迹,你颇也练了几年的剑了。”

我不由苦笑,一直以来似乎所有人注意的只是我的外貌,恐怕连小侯爷也忘了我曾受训十年,总算今天听到有人谈及我的剑术。

“你也不是个普通人了。”他喃喃道,“普通的中原女子是决不会来这里的,我在这里九年八个月零二十一天,之前连一个中原人也没见过。”

我默然,记得这样清楚,他必定寂寞极了,不过一个月我已觉烦躁,他却深受近十年的异地放逐之苦。我害怕,这样漫长的煎熬,不知自己是否也能承受?

在西域,江枫过得很清苦,他并不于西域人深交,他们甚至偷偷称他为“独居的怪人”。也有几个族里的女子对有情,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她们,漠然拒绝一切外界的帮助,女人们只好远远地谈论,没有人近得了他的身,平日他在帐中制作木器,交于族长与其他路过的商队作交易。

我帮他洗衣做饭,将他自烦琐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他很傲气,但并不拒绝我的接近。

他很沉默,常常,一个人坐在黄昏的沙漠里凝视那轮金黄的夕阳,落日在他身上绘出金边,他约有四十岁,然而清秀颀长、风神俊朗,看上去不过三十来许,我很迷惑,这样一个出众的人物,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女子能伤了他的心。

“绮丽,你来了。”他并不回头,“你看,夕阳多美。”

“是,很美。”

“江南的夕阳也是一样。”他低低道。

“别多想了。”我劝他,“苏,我们在西域,不要去想别的地方。”

“绮丽,你为什么不回去?”他不理我,继续说, “西域不是你长住的地方,纵然中原令你伤心,可你还是个中原人”

“不要劝我。苏,如果你真的想……”

我突然说不出来,夕阳下,他的眼里满是痛楚。

“中原很大,而且过了这么久,找你的人大概都已经放弃了,你年纪还轻可以重头来过,找一个人成亲生子,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在中原找一个僻静地方呆下来,不要在西域孤身一人,你是无法成为真正西域人的。”

我只觉满嘴苦涩,喉咙有些发干,我说:“苏,不要只说我,你不也一样,为什么我们不能一快回去呢,或者我们都不回去了。”

他微微笑,“我是无所谓的,无论在中原还是西域,我都是一样的,到哪里不过是生活,我可以在任何地方呆下去。”

“不,不会是这样。”我温和地道,“人怎么能在任何地方活呢?我知道你内心深处总会有排斥。譬如西夏人主要的饮食是饼与肉汤,我却硬要煮米饭给你吃,我从路过的商人手中买了各种硬瓜,以瓜皮炖肉做菜,你不是很喜欢么,常常说入关十年没有吃一顿满意的饭菜了,我们归根结底仍是中原人,这点我们都明白。”

“可是,绮丽,我们的生活不止是瓜皮炖肉这么简单,不要忘记在你来之前我在这已呆了十年,我早就知道可以用瓜皮炖肉去消解沙漠中的大块肉食,可我从来没有做。”他叹息,“绮丽,直到你来了以后,我的生活才有了重大的改变,不止是可以吃青色的菜,或是可以穿白色的衣服与酿造品尝各种水果美酒,最重要的,是有了生气,这全是因为你,绮丽,你本身就有生活的勇气,努力要改变一切粗劣不适的环境,也许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点,可是我却看得明白。只是,我已经没有这样的热情了,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可以住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不重要。”

“不会的。苏,不会的。”我不住地劝他,但是越说自己也越难过,他的眼睛盛满忧伤,生计的困苦,环境的恶劣,他全部漠不关心,对于他,生活只是个累赘,必须无奈地背负在肩头。

现在在他身上唯一留下的,大概只有对剑的热情了,只有在摸到他的那柄长剑时,他的眼里才会发亮,可是,毕竟他也有很久没用那柄剑了。

我的伤心令他黯然,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你仍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不要浪费自己的生命,再说我已决定把剑术传给你,将来,你一定要成亲生子,再把我的剑法传下去。”

我终于流下泪来,他的话语犹如慈父,虽然他顶多只比我大十五六岁。

“苏,谢谢你。”我呜咽,“可是我未必有这个福气,你的剑术恐怕会失传。”

“不会的。”他温柔而宽容,轻轻说,“绮丽,只要你肯,就可以有丈夫、孩子和一个温馨体贴的家。”

迎着夕阳,我默默思索他的话,真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么?只要我肯,可是,那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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