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迷乱的心(1 / 1)
通报大会之后,我们和郭淑美校长又成了胶着的状态。她既不能确定我们身边是否还有更多的照片,因此不会轻举妄动;而我们也得到了喘息之机,能够休息一下,好好计划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可是,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我毫无头绪,心情有点沮丧,特别是得知吴淮明竟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分子。我变本加厉的厌恶他,一旦见面,不是不理不睬便是恶语相加。他总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几句暧昧的话,做一些暧昧的举动,几乎成了每天的定式。
“又去体育馆?”我忍不住对孟佳仪抱怨道,“现在天天那么晚回家,我老妈都在叨念了。万一成绩退步怎么办?”
“哇!第一名说这种话,会天打雷劈哦!”孟佳仪几乎是扯着我的书包把我拉到体育馆,里面已经做了不少人,不过大约在休息的缘故并没有听见呼呼喝喝的声音。
看见管飞勤脖子上挂着一根毛巾在饮水机旁喝水,孟佳仪便注意到了转移不开脚步,管飞勤喝完一杯水,钟教练便在一旁叫道:“快点过来集合,休息时间到了!”
管飞勤急着过去,脚步加快,脖子上的毛巾顿时飞了起来,落在我们附近。
孟佳仪一个箭步上前捡了起来,有些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管……管学长!”
管飞勤顿了顿,转身走了过来,孟佳仪面对高大的管飞勤头低的像是要放到地上,双颊红的似要滴血。她嗫嚅道:“管学长,这是……这是你的毛巾……我……我是高二(2)班的孟佳仪……”
管飞勤充耳不闻,一把扯去她手中的毛巾,随手扔在一旁的座位上,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孟佳仪一时吃了一惊没,虽然知道这位管学长态度冷漠,但是没想到冷到这种程度,她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飞禽走兽!”
“你说什么?”管飞勤突然转了过来,冷冷说道,“再说一遍!”
孟佳仪倔强的个性此时显现出来了,她冷笑道:“哈!你这个人好奇怪,喜欢别人骂你两遍!我说你是飞禽走兽!”
“你骂人啊!”张洁洁突然尖叫着扑了过来,“你是哪个班的?一点礼貌都没有!你看你这副德性,是我们竟北高中的吗?一付小流氓样!”她的目光转向我,打量一番,冷冷笑道:“原来旁边是差点被误认为是小偷的许抒晴同学啊!”
她故意把“小偷”两个字念得很重,以至于整个体育馆的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我瞄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原来这位便是高三的大美人兼白榜冠军张洁洁学姐啊!”
张洁洁顿时脸上一红,“你很喜欢揭人长短啊,许抒晴!第一名就这种素质吗?”
管飞勤已经不悦,愠道:“你们吵什么?有完没完?”
张洁洁将那条毛巾扔到废纸篓里,“你们这些人吵死了,每天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孟佳仪咬着嘴唇,盯着那条被扔进废纸篓的毛巾,神情委屈极了。
钟教练这时候走了过来,气呼呼的说道:“你们这些女孩子,整天没事做跑来体育馆打扰我们正常训练,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全部给我出去!”
张洁洁急忙说道:“我是……我是……”
钟教练摆摆手,“我管你是什么,快点走,还有你们这些,快走快走!”
张洁洁去看管飞勤,希望他说上几句,管飞勤却一眼也不瞧她,自顾自戴上面具,伸手去取自己的佩剑。
钟教练扭头看了看我,突然说道:“你就是许抒晴?”
我点点头,钟教练停止推搡我们出门,反而笑笑说道:“我女儿今年要中考啦!什么时候,我带她来,许同学跟她传授一下应付考试的诀窍好不好?”
我微微笑道:“随时欢迎!”
钟教练嘿嘿一笑,“那你们看吧,不过别太吵。我们击剑队也不容易啊!”
钟教练回到队伍里,开始呼喝队员们。张洁洁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孟佳仪拉着我走到杨斐坐着的那边,冷冷道:“张大美女还真自以为是!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甩她!”
杨斐默默递上两瓶凉茶,“佳仪学姐、许学姐,喝杯凉茶。”
孟佳仪白了他一眼,“刚才吵架你又不帮忙,现在假惺惺的要我们降火气!”
杨斐一时语塞,他低下头,“我……我不会吵架。”
孟佳仪噘噘嘴,“你什么都不会,只会死K书。真是笨蛋,要你何用?”
杨斐不敢看她,孟佳仪本就伶牙俐齿,杨斐性格温和,被她说的抬不起头来,嗫嚅道:“反正都是我不对,佳仪学姐,你……你不要骂我了。”
孟佳仪还想说什么,我拉了拉她,看了眼杨斐,他的样子实在可怜,他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竟然有种楚楚可怜之感。我咬了咬唇,收回目光,“你刚才居然骂管学长?你不是喜欢他的吗?”
孟佳仪眼睛此时已经追逐着管飞勤的身影,几乎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直到我问了第二遍,她才微微侧过头,“其实……其实我刚才那样骂他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现在……至少他记住了我的脸。”
这句话我不知道杨斐听见了没有,只是隔着孟佳仪,我依然可以看到杨斐刹那间失望至极的表情,他的神情如此忧伤,简直和麟暄如出一辙。我心中一疼,急忙把目光收回,却还是禁不住偷偷观察他,他的眼睛还是瞧着击剑队,却目光有些散乱,根本没有确定在哪个人身上。
孟佳纬还是挨了钟教练好几次骂,不过他皮厚得很,嘻嘻笑着向我们这里招手,一点都不在意,还在钟教练背后抓耳挠腮做出种种古怪的动作,弄得几个面对钟教练的队员拚命想忍住笑,神情怪异,钟教练更加生气。
挨到训练结束,今天孟氏兄妹要去外婆家吃饭,和我不同路,杨斐想和他们一起走,却被孟佳仪轰了出来,“省省吧你,今天我和我哥去外婆家,和你又不同路,你挤过来干什么?”
看见杨斐落寞的样子,我竟然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后。他走的很慢,像是在游荡,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有些颤抖,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让他显得更加瘦削,更加孱弱。
那种落寞、那种伤感都让我想到麟暄,我鼻子发酸,默默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挽留麟暄,每走一步仿佛都是在向麟暄祈求原谅。我不敢离他太近,走得如梦如幻。
等到我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走到他家门口。
杨斐家是在一条偏僻的弄堂内,我很惊讶于还算繁华的地段竟然有这么不堪的房子,整一条弄堂都是“滚地龙”般的式样,水池造在屋外,女人喝骂小孩的声音震耳欲聋,男人与女人的吵架声、老人与小辈的吵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哗!”的一声,一个女人往外泼了一个盆水,险些便倒在我的身上,我多瞧了她几眼,她便扯着嗓门骂道:“小娘皮,看屁看啊?”
我摇摇头,不想与她多作纠缠,正要转身离开,杨斐却已经发现了我,“咦!许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时尴尬万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却微笑着指指前面一幢二层楼的房子,“我家就在前面,学姐来坐坐吧?”
他家虽然是两层楼,可是底下一层大多数是别人居住的,除了一间不足五平米的厨房之外,他们家在楼上。通过一个又长又窄的楼梯,他家只有十平米开外,放着两张床就很难转身了,中间一张方桌,桌上用罩子盖着,里面似乎还有两盘剩菜。
家具都是八十年代的式样,电视机在五斗橱上,还是二十吋不带遥控器的;冰箱是单门的上面放着一只微波炉。
这样简陋的家居让我真的吃了一惊,一时都不知道将脚放在何处,杨斐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啊,学姐。我家实在太小了,只好请你坐在我的床上了。”
他的床是钢丝床,坐在上面倒是很柔软,就是实在太小,真不知道一米七十几的男生躺下如何翻身。
“伯父伯母不在家吗?”
“我爸妈还没回来。这年头,赚得越少越辛苦,要是一个月有十万八万,反而十分轻松了。”他微微叹息。
他打开冰箱,一股股怪的味道传了出来,他更不好意思了,“呵呵,冰箱很就没洗了,我们家厨房在楼下,很不方便。”
“那你们盥洗室呢?”我环顾四周,没再看到别的房间。
杨斐在我对面较大的床上坐下,“我们家没有厕所,都是去楼下上公共厕所的。一到晚上,就只好用痰盂。”
我心里一紧,只见钢丝床边的角落里放着一架缝纫机,上面堆了一些书籍,“这里是……”
杨斐微微一笑,“我就在这缝纫机上写作业呀!家里太小,连写字台都摆不下。”他笑得越灿烂,我却仿佛看见他笑容之后的惨淡,心中越发难过起来,他微笑的样子和麟暄竟然重叠,我情不自禁,目光有些迷乱,“你为什么叫我‘许学姐’,却叫孟佳仪为‘佳仪学姐’啊?”
他微微一愣,我陡然间满脸通红,我在胡言乱语什么?这种语调简直就像在吃醋。我抓起书包,急急忙忙想要冲下楼去,他们家的楼梯极陡,还需要开灯才行,我摸黑往下走,冷不防一脚踏空,一双温柔的手一把托在我胁下,将我牢牢抱住,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分外轻柔,“学姐,你要小心啊!这里很陡得。”
我脸胀的通红,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急忙稳住身体,一把推开他,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