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空颜色（1 / 1）
当晚，黑川彻依旧把莫西霸占在自己身边。自己每天不回房间睡觉的原因，莫西给莫东的解释，是她现在是这家少爷的佣人，住在少爷附近的房间，以方便随时听候差遣。
但似乎是周围人总是避开莫东谈论事情，他从中觉察到了异样，却又无法肯定是什么。所以，听到莫西这么说，他没有任何表示。可当莫西告诉他要跟少爷出门几天时，莫东便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姐姐，为什么我们还不回家？”
“。。。再过十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就回去。”
“。。。莫东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们可以选其他的。”
莫西有些心虚，却努力装作平静地问：“莫东，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周围的人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人感觉不舒服。”他轻皱眉头，“姐姐，不要做什么专属佣人，我们回家吧。至于为我看病所花的钱，我们可以还给他们。”
“。。。。。。”
见莫西不语，莫东的语气中有了些情绪，“我不想别人拿那种眼光看你！”
莫西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声，她尽量压制住声音中的慌乱，说：“我答应了的事就要办到。十一天后，我们会回家。我有分寸，你不要多想。”
草草搪塞了莫东，并吩咐他为自己请了假。莫西便坐上车，随黑川彻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经过了很长时间，车子才驶入本州中部的城市金泽。这期间，黑川彻除了看文件，接电话，其余的时间都借口伤口疼痛，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莫西身上。即使身体累，心里气，莫西却也无可奈何地专心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生怕招惹到他，会让他有更过分的举动。
金泽这个城市位于山脉和大海之间，几乎与世隔绝。这里重视传统文化而忽视工业的发展。因此，从人潮涌动，高楼林立的东京来到这里，顿时感觉心情安宁而舒畅。
车子在一处依山而建，掩映在大片丛林中的日式庭院前停下。等候在门口的四人，有两个上前迎接，其余二人便转身进入通报。
这次，跟随黑川彻而来的，除了四个司机，还有不破光、GG、小夏夫人，以及黑川彻的四个贴身保镖。车子一停，他们便都下了车，放松了警备，似乎把这次的行程当作了度假。
很快，从里面走出一群人。其中有那名火辣的美女，仍穿着一身火样的衣服。
为首的是位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端正而又似曾相识的五官中透着摄人的威严。两鬓短硬的发丝稍染了岁月的霜雪，让他看上去更加使人敬畏。
看到黑川彻，那冷硬的男人，眼中多了一丝柔和。他微一鞠躬，用沉稳的声音说：“少爷，欢迎回家。”
而后，身后数十人便统一的重复：“少爷，欢迎回家！”
这占地如此广阔的庭院，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再联系以前的种种。莫西看向那气势恢宏的院门一侧悬挂的牌匾上，苍劲浑厚的三个大字，黑川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连她一个高中生都略有耳闻的日本大黑帮黑川组的组长，应该就是身边这位在商界赫赫有名的黑川彻。
即使有了心里准备，这个突至的事实也难免让莫西心中震撼。
自从那中年人出现，黑川彻的眉眼中也多了不少温和。
“健叔。”他上前一步，两人握手，并拍了彼此的肩膀。
健叔？难道他就是火辣美女口中的健一郎？那他也就是不破光的父亲了？难怪刚才就觉得他很眼熟，仔细一看，眉眼中确是与不破光有些相像。但是，那人只是淡扫了不破光一眼，甚至没和他说上一句话。这对父子间的冷漠和生疏让莫西感到诧异。
火辣美女注意到了黑川彻身边的莫西，便说：“彻，你来不需要带佣人，我们这里多的是。”
闻言，黑川彻把莫西揽入怀中，霸道地说：“绫，记住这丫头是我的女人，叫莫西。”
那大道寺绫脸色铁青的怔了一会，便说：“彻，你从不往家里带女人，你认为这样合适吗？”
黑川彻俊美如神的脸上明明带着笑，但口气中的冰冷却让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寒，“我黑川彻认为合适。”
没有人敢再说话，大道寺绫青着脸沉默了几秒，突然便缓和了神色，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莫西吗？既然来了，就好好住几天吧。金泽的风景很漂亮，让彻带你出去玩玩。”
这座庭院面积大的惊人，每走一步都有不同的景色变化。日本人在庭院设计上非常注重色彩的和谐与自然的平衡。常青树和竹子为庭院整年都增添绿意盎然的效果，而落叶树因其落叶和长叶时不同的形状也被选择。弥漫的雾气，蜿蜒的池塘和悬垂的树木使人走在其中感到十分娴静。
黑川彻，不破光和那中年人一起去了主和室谈事情。小夏便带着莫西去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路上，小夏告诉莫西，她18岁就开始在这里做佣人，当时黑川组的组长还是彻的爷爷。就是今天，这座庭院里还住着组员将近一百人，其余的都分散在各地的分部。黑川彻现在基本不再过问组里的事，而是由副组长不破健一郎和大道寺绫负责掌控。
听到这里，莫西想起刚才大道寺绫的态度，便问：“大道寺绫也是副组长？那。。。她和黑川彻是什么关系？”
小夏楞了一阵，便说：“她。。。差点成为少爷的继母。”
差点？莫西不解地看着小夏。而且是继母？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她和老爷决定要订婚的前夕。。。老爷便突然去世了。所以，她还没有什么名分。。。”
似乎也是个不幸的女人，莫西心中涌起同情，便不再多问。
中午，不破健一郎为黑川彻的到来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豪华的寿司料理摆满了长长的五张桌子。除了因公在外的人缺席，其余几十名组员一起坐陪，场面相当热闹和壮观。
大道寺绫换了身火红的简便和服，与健一郎分坐在黑川彻的两侧。莫西则被安排在黑川彻的身边与大道寺相邻。这位美女依旧是一副和气可亲的样子，但凭女人的直觉，莫西知道她并不喜欢自己。
其实，大道寺的话她很赞同。以黑川彻的女人这个身份，而且还是个暂时的，她的确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不明白黑川彻究竟是怎样想的，莫西就这样忐忑不安的吃了这顿饭。
下午的时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黑川彻便让莫西陪着他在后院散步。
难得的空闲让黑川彻看上去一身轻松。自从莫西来到黑川家，发现他似乎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莫西可以理解，一个上位者心灵和思想的疲惫。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一栋奢华大气的和室前。彻止住了脚步，深邃的黑眸有些微微失神。
和室前是大片的草地，散落几棵花期较晚的樱花品种，开得正是绚烂。一条人工溪流将其环绕，中央小石桥的两侧也爬满了青青的苔藓。
他的表情落寞到让人心疼，莫西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这里真漂亮。”
“。。。。。。我和父亲曾经住在这里。”他轻声地说。
难怪他会如此感伤，他和他的父亲之间感情很是深厚的样子。
“黑川组的前身是个武士团，历代黑川组的组长都居住在这里，而分家的人在成年后必须另寻居处，搬出这座庭院。黑川家的人从这里孕育，却不全被这里包容。所以，便滋生出了仇恨和悲剧。这座房子是身份的象征，也是。。。鲜血堆砌的责任。”
。。。。。。
他是在说自己吗？。。。他的倾诉是那么的难得。。。平日的黑川彻展露给别人的只是强势和骄傲，而他的伤痛和脆弱却要沉淀于心，由自己品尝。。。心脏的位置有些抽痛，莫西选择了沉默。这一次，她想做一个倾听者。。。
“从我记事时，便要接受父亲安排的严酷训练。剑术、空手道、射击、散打。。。每天没有一点空闲，有时甚至累到想哭，却又惧怕父亲的严厉惩罚。那时，我总以为，父亲其实是讨厌我的。。。”
她突然不忍心听他讲下去，即使他的声音轻淡而平静，但莫西感觉得到，那令人窒息的哀伤似乎要把他吞噬。。。
“黑川彻。”莫西唤过他的注意。
她平躺在干净舒服的草地上，看着他，说：“你也躺下，像我这样看着天空。”
他像孩子般呆了两秒，便迟疑地躺在了她的旁边。
“你知道吗？天空其实是没有颜色的的，太阳光穿过大气层时被空气中无数小粒子分散，而蓝颜色由于光波较短，比光波较长的红色、黄色光更容易分散。所以，天空才呈现了蓝色。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过是假相，而真相是要靠心才能体会的。”
“。。。。。。那么，”他微眯着眼，看着那广阔的天空。“我是什么颜色的？”
“经历和环境都可以影响颜色，天空都是如此，又何况是人呢？你只是经历了太多的颜色，所以才混成了最纯粹的黑。。。”
他有些失神，许久，把目光转向她。
“这是你用心体会的吗？”
。。。。。。
“你是白色的吧？”
他在笑，那笑完美到让人晕眩。。。
“你说，是黑暗吞噬了光，还是光填补了黑暗？”
。。。。。。
“也许，怎样都无所谓。。。”
他的眼睛好美。。。浓密的睫似长长的芦苇，轻拂着那汪似水的温柔。性感的唇轻轻覆上莫西的红润，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心跳的剧烈。。。
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抹火红的身影似阴暗天地间的一株罂粟，此时，那霜雪般冰冷的视线正紧紧地锁住草地上重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