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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意难忘(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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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颜出了厅堂,就直往后院走。后院里是丛丛杂生的红柳,时值深秋,红柳业已开花,本紫红色的枝条上蹿出碗盖大小的花,松蓬蓬得涨了满眼,有些火红色的瓣子,映在眼里,仿佛要烧起来似的,灼热而刺目。

大漠上就是如此的景观,水少沙多,红柳疯长。只是,沐颜记得,刚出晚商城之时,尚是夏末,街头上女子轻纱飘舞,美目顾盼生姿,男子丝织长衫,随手指点江山,那一排排湖边的杨柳绿得鲜活,如同流动着一般,水上轻粉的荷花与淡青的睡莲彼此交错,站在堤岸上,总能感觉到四周环绕着浓郁的栀子花香气。而在自己所居的安澜楼下,夜来香开了一丛又一丛,长夜更香,从无缺时。

繁华不与人同,今次平庄城中荒芜干旱,每日的风沙吹得人好似要迷了眼睛,生疼,却又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大小姐?”

正自出神的沐颜乍然回首,只看到辛垣皙淡淡含笑,一身天青色长衫经年不变,手一拱,又唤了一声“大小姐”。

沐颜浅一笑,容上化开了方才冷凝着的神色,只余了一片清淡笑意道:“先生可是有事?”

“只是有事相托,还望大小姐能不计前嫌,听皙一言。”辛垣皙竟深深弯下腰,俯身一拜。

如此郑重之礼,令沐颜微感惊讶,只一托手扶起他,斟酌道:“先生有话请说,不必行此大礼。”

辛垣皙微微一笑,静道:“大小姐在漠北的事一了,可是要回晚商城去?”

“那是自然。”沐颜含笑,“苏府总是在那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那么子谦就拜托给大小姐了。”辛垣皙语气凝重,隐含压抑,“梁亓必定是要被押回晚商的,只是子谦,毕竟曾背有奸细之名,又加之他与陆湛的计划并未上报,皙只担心到时会保他不住。”

沐颜略一沉吟:“有九殿下在,定不会如此。”她信然而笑,“九殿下向来礼待有志之士,更何况子谦是子陵的亲弟,必是要给几分脸面的。”

“等闲变却古人心哪。”辛垣皙意味深长地一叹,“大小姐,只怕前路如何,你自己也未可知罢?”

沐颜霍然抬首,那笑容却只似拈花一笑般具了些许禅意:“我却也晓得,这容朔,要变天了呢。”

辛垣皙默然摇头,摆了手势就转身去了,独留沐颜一人立在原地,沉入深思。

三日的时间转眼便到,厅堂里,皆是准备好的容朔精兵,叶子陵却依旧是从前散漫的样子,不着盔甲,竟是一身不备任何兵器的绛紫色儒衫,下摆散开,衣角翩然,颇有几分谦谦君子的风范。只那姿态,斜倚在座上,又太过轻佻,惹得众人暗笑不已。

满堂的人已聚满,嘈嘈嚷嚷,却独缺沐颜,若是原本,叶子陵不会容许属下这样漫无规矩地议论,今日却兴趣泱泱地放任自流,而叶子谦始终与四周的人言笑晏晏,丝毫不见异常,然,依旧有人从这样看似愉悦的气氛中嗅出几分紧张来。

辛垣皙已是忍不住了叫了小兵到跟前来,轻声吩咐道:“去请苏大小姐来罢,如若不然,到戎狄就晚了。”

叶子陵耳力极好,闻言却是微一皱眉。

“不用,我已来了。”沐颜静立门口,淡淡含笑,只那身装扮,却让在场之人皆惊愣住。

上罩天青色纱衣,下是流岚色绫罗裳,腰上系了月白色绸带,随风摇曳,额上佩碧玉,发梳双髻,妆容轻灵,容色淡淡酡红,唇染嫣红,左边耳垂上缀了一络深紫色的长串璎珞,衬得她冰姿玉容,绝代风华。

沐颜本就是容朔出名的美人,平日从不做刻意装扮,今日却一反常态,盛装华服,几乎重现了昔时颜泱的妍色天成,只一笑,就倾国倾城。

她目光对上叶子陵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抿唇一笑,一字字道:“南有锦颜姝,北有翟湘姣。我们无论在什么地方,总不能输罢?”

叶子陵眼神里透出无奈来,但依旧伸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长笑道:“我们容朔的第一美人,哪里能轻易输给戎狄人?”

怔住的士兵不约而同的惊醒过来,笑声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叶子谦偏转过头,含笑对着沐颜颔首。

沐颜静静一笑,向叶子陵伸出手掌,正中心是一朵寒梅盛放,顺着细腻的纹路蔓延开来,墨痕尚新,一瓣瓣的紫色仿佛活了一般,清艳孤冷。

那是曾经作为寒泱的记号,只是此刻,她复又握紧了手心,展颜笑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寒泱的影子,这就是我的告别。”

用最华美的女妆,画上最深刻的印记,成为永恒的回忆。

叶子陵会心而笑,一手牵了她送上马车,自己转身上马,飞痕长嘶,全队二十八人终于出发,向着戎狄的都城——西辞进发。

西辞虽是国都,却离边关极近,从平庄出发,绕过遥昌,也不过半日多的路程。西辞已有长达八百多年的历史,城门以土砖而砌,寻常的城墙皆是自下而上建造,而西辞的城墙竟是从上往下而铸,每砌一层,先拆下砖,再盖上砖,故而远比其他砖墙要坚固得多,风化也不甚厉害。

一入西辞城,就看到满城已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处处是欢呼之声,遥遥就见一川的姹紫嫣红,街头店铺前挂满了碧玉珠砾,金翠相联,华美非常。

到达皇宫前,叶子陵停了马,几步走至马车前,伸手给沐颜,拉住她的手小心地带下车。在这样尊贵而隆重的场合,她也只能暂时重新做回晚商城里的大家闺秀,一步一个小心,清浅体面的笑容挂在脸上,既不过于急切热络,却也不失她本身的冷僻孤傲之品。

沐颜与叶子陵立在宫门前,一裙边荡漾,眉目静好,一长衫翩卷,神色飞扬,宛然相配,然那目光中的清傲与坚韧却又如此相似。身后的叶子谦笑容淡雅,公子如玉,辛垣皙容颜俊朗,仙风道骨,再后,是一排神情静默的士兵,人数不多,却都极为默契。这一行人,就已震慑了西辞城,满城的欢呼之声渐渐淡弱下去。

禁闭的宫门缓慢地被打开,深黑色大理石的台阶光滑而冗长。沐颜与叶子陵相视一眼,同时展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并肩走入,步履从容冷静,无论是容色还是眸光,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与不安。

跨过最后的门槛,面前已是戎狄的皇室中人。高居皇座的是神情木然淡漠却浓妆华彩的妇女,年纪略大,眼里却是阴鹜着,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衰朽而沉重的气息。

叶子陵并不行君臣之礼,只微微欠身,扬声道:“容朔叶子陵见过戎狄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戎狄的皇太后略一眯眼,目光落在沐颜身上,随即笑道:“这位是叶将军的夫人呢?生得很是精致啊。”

不正面回答叶子陵,明摆着是驳了他不行跪礼的面子。沐颜心底微一冷笑:好厉害的女人。

抿唇一笑,沐颜瞬间低冷了语气:“娘娘似乎并不甚懂得容朔的礼仪呢。”她笑容浅浅,一双锋利的眼直对上皇太后,不轻不重地道,“容朔向来官阶分明,礼法严谨,倒真是不曾料想两国风俗这般不同,委实见笑了。”

皇太后眼神紧缩,慢慢偏转过头,向笑如春风的叶子陵颔首道:“叶将军远道而来,是戎狄之幸。”

叶子陵波澜不惊地一笑而过,只拱手道:“娘娘言重了,在下与七公主也非初识,对七公主的风姿敬佩不已,此番能受邀参加婚典,该是在下的荣幸才是。”

沐颜也随之俯身行礼,含笑道:“苏沐颜见过皇帝陛下、太后娘娘。”

“哦?”皇太后脸上现出几分兴趣来,“就是湘儿特别提出要邀请观礼的苏小姐?”仔细打量了沐颜,客套地赞道,“容朔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沐颜笑意转浓,如麝如兰,只低首道:“娘娘谬赞,与七公主相比,沐颜实不值一提。”

皇太后不再多说,只笑着与身边的礼官说了几句,才道:“那么,礼仪开始罢。”

锣鼓声渐渐响起,一路的鞭炮声再度在耳边轰鸣,只那声音与刚进城相比,显得遥远而缥缈,不知怎的,沐颜忽然就有了一种恍惚而苦涩的感觉,仿佛自己守护了许多年的东西,在一瞬间就被别人捧在了手心上,那种翻腾在心上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闷闷的,脸上却依旧笑靥如花。

所有容朔的人都明白,就算不甘议和,就算心有怨恨,今天也必须笑着,看着,去违心地祝福那一对新人。因为,这是责任,也是规则。

鼓声越发地清晰,转眼之间,两个红色衣衫的人就已到了堂上。

萧翟湘的身上,是大红鲜艳的礼袍。内穿红袄,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一条绣花彩裙,头戴用绒球、明珠、玉石丝坠等装饰物连缀编织成的凤冠,再往肩上披一条绣有各种吉祥图纹的锦缎霞帔,明艳不可方物,而那盖头遮住了她的容颜,让人无法揣度她此刻的心绪与表情。

那一定是欣喜的罢?带着女儿家的小雀跃与紧张,即将成为新娘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幸福呢?

沐颜的视线转开,落在一侧的男子身上。那样清俊的少年,纵使是在自己的婚典上,也笑容浅淡,一身的疏冷气息。她的眼眶微微酸涩,儿时的承诺仍在耳边,只是新娘,已换了人。

昔时少年最爱穿的萧瑟黑衣与习惯散乱的长发已成了蟒袍玉带、顶带花翎。那握剑的手,去牵了另一个女子。他的左手,终于去握了别人的右手。她的素白手指,只能徒然空寂地张开,忽然之间就长出了纠缠的曲线,刹那之间,眼泪成诗。

“沐颜。”忽然听到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唤她。

沐颜回首,才看到叶子陵担忧却明朗的笑容,灿若朝阳,她却无法再说出口什么,只是再度看着眼前走过的一对新人。

那个曾经让她等待了三年而从不悔恨的男子,已近在咫尺,可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遥远。天涯海角,原来真正体验起来,是如此艰难的一个词。

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她空出的手,无须回头,就知道是谁。沐颜轻轻咬住了嘴唇,低下头去,生生将眼眶里氤氲的雾气逼了回去,才抬头继续微笑。

两个火红的身影已有些模糊,听到“拜天地”的声音,她蓦然闭眼,低喃了一句,却让身边的叶子陵霍然转首,怔怔看着她。

“行行重行行,与君终别离。”

那一声叹息瞬间就被大殿里的欢呼声席卷,仿若一个幻觉,一场短梦,转瞬就消散无踪。

“沐颜……”叶子陵犹豫着开口,看到面前清浅微笑,眼眶淡红的女子,在流光异彩之下,苍白而灿烂的笑容,忽然就有一种名为心疼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嗯?”沐颜模糊地应了一声,却在刹那,四周的惊呼声冲天而起。整个大殿完全混乱,好似突然之间,一切就变了模样。真的只是那么一眨眼,就从喜悦的盛典变作了地狱。

人影散乱之后,她的手被突然松开,推搡之间,只余人声嘈杂。

神色茫然的女子,却在混乱的人群中猛然清醒,开始奋力地打开一条道路。

一直到短暂的慌乱结束以后,她才站在了皇座之前,却感到了沉沉的无力,时间恍惚,仿佛慢过了一生,却是穷尽一世她也没有经历过这样震撼的场面。

一个时辰前还高声笑谈的戎狄皇太后此刻低垂着头,苍白的手静静垂下,闪亮的剑锋穿胸而出,衣衫遍染鲜血。

叶子陵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脸色转眼就变得苍白如雪。

拉下红盖头的冷艳女子与清俊的男子并肩而立,一人漠然,一人惊愕而伤痛。

因为他们看到了同一个场景

皇座后,是文雅温润的少年持剑而立,目光中却是锋冷与释然,鲜血顺着白净而修长的手指流下,落在原本纤尘不染的衣袂上。

“子……谦……”沐颜掩住唇,满眼震惊,几乎是颤抖了声音才喊出了那个名字。

叶子谦笑容浅浅,依旧是如玉风度,目光却是清冷,回视着陆湛,忽然就笑得纯粹而明朗:“我终究是先你一步做到了。”

只有我,可以没有依恋与羁绊的赴死,也只有我,能够在所有人之前,去做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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