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雨妃的下场(1 / 1)
“姐姐,我有一件事原本早就要告诉你,可是那时云儿不许我说出来。”
回宫的路上,宁王突然对阿兰珠说起了一件事。
“有一次,我去御花园,看见那个坏女人和姐姐新来的老师在做游戏,晚上云儿来看我,我就和他说了,说他们在玩莎莎姐姐叫我玩的那种会很舒服的游戏。可时云儿说我一定是看错了,还叫我不可以说出去。可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为什么他们都在一起玩游戏就不可以说出去?因为他们都是大人,所以就不可以被人知道?”
“安儿乖,告诉姐姐,你说的那个坏女人是谁?”
阿兰珠也没有料到宁王居然知道这种事,不过宁王将男女之事当作游戏也令她有些羞涩。
宁王到底天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秘密会致人于死地。
“坏女人就是坏女人,坏女人住在甘露宫里。那次我看见了,坏女人就给我糖吃,还说只要我不说出去,以后每天都会给我糖吃。我没吃她给的糖,她就打了我,还不许我哭,所以她是坏女人,坏女人!”
谁都知道宁王是一个孩子,以为可以用糖骗住他,但孩子也有孩子的直觉,宁王知道雨妃不会好心到给他糖吃,所以就逃过一劫,而白云叫宁王不可以说出去,也是为了保他性命。幸好雨妃也知道即使宁王把这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自然也不急于杀人灭口了。
后宫中最大的忌讳就是通奸,若是可以捉到雨妃的□□,莫说她只是个后妃,即使是皇后也难逃大劫,最轻也是打入冷宫,永无出头之日。
回宫后,阿兰珠忙将自宁王处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瑾妃,瑾妃的表情测不出她的心思,似乎雨妃涉嫌通奸一事与她全无关系,倒是永央宫又出了事。
雨妃派人送给宁王一盒桂花糕。宁王本就喜欢甜食,加上每天都不得不服苦药,对甜食自然越加欢喜。可是宁王不喜欢雨妃,雨妃送来的甜糕他是不吃的,结果就便宜了侍奉在永央宫的宫女,她们将一盒甜糕都分食了。
到了午时,吃下甜糕的宫女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迹象,好在包入甜糕的□□份量不是很重,一番吐泻后亦无大碍。
瑾妃很是紧张宁王的安危。
宁王是皇上托付给她的,永央宫中要是有什么差错都会算在她的名下。雨妃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有毒的桂花糕送给宁王,便是公然与她过不去,瑾妃的脸面也已经挂不住了。
还好这次宁王无碍,瑾妃也是松了一口气。
御医们已经检查了余下的桂花糕的残渣,原来摆在每块桂花糕中的药量并不多,但一盒桂花糕有三十六块,全部加起来的份量却是毒死一个成人有余。想是雨妃也担心下毒被发现,所以将□□分成三十六份混入桂花糕中。若是宁王吃下全部的桂花糕,自然药石无医,但宁王将它们给了宫女们,每人最多也就食了三两个,自然只是出现轻微的中毒迹象,于性命无碍。
听回报,知道永央宫中已经无事,瑾妃很是气愤。
“雨妃未免也欺人太甚了!难道你就以为可以用这种小手段叫我就范?”
很奇怪。
阿兰珠觉得雨妃的行为很是奇怪,若是她要杀宁王灭口,早就下手了,为何还要到今天。而且用这种办法下毒,她难道不怕宁王不吃桂花糕,或是只吃几块?
最奇怪的就是瑾妃,听她的意思,瑾妃与雨妃之间还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次是雨妃在警告瑾妃?
阿兰珠不知道雨妃在做什么,正如她一直不知道白云在做什么,瑾妃和雨妃的争斗,背后有掩藏着什么?
“公主,现在事情已经越来越大,即使本宫一直有心化解,但雨妃却是不识抬举,那也不能怪本宫心狠手辣了。唯今之计,也只有觐见皇上,请陛下主持公道。”
瑾妃住的未央宫已经是华丽之极,但皇帝养病的凌云阁却是更加高贵,整个宫殿建在后宫的最高处,平日里宫人御医出出入入,络绎不绝,可惜病人的房间了总会弥漫着一种令人不愉快的气味——一踏进正殿,阿兰珠就觉得阴气缠身。
皇帝的寝宫里全部都是垂着沉重的纱幔,几十只香炉里烧着怪怪的药香,想到皇帝每日都浸在这种地方,她也不奇怪皇帝的久病不愈了。
只余下一把骨头的老人在妙龄的宫女们的挽扶下勉强坐起,他对瑾妃甚为宠爱,免了跪拜,要瑾妃坐在床边。
阿兰珠则远远找了一个侧对着皇帝的位子坐下。
这时宫女们献上刚熬好的药,瑾妃接过药,细心的喂皇帝吃药。
“爱妃真是朕的解语花。”皇帝心满意足地握住瑾妃的手,“只要一见到爱妃,朕就觉得精神百倍,完全可以下床骑马了。”
“皇上的龙体安康自是臣妾日日祈祷的大喜事,可皇上也万不可逞强,臣妾还想与陛下千秋万代的在一起。”
一边说着逢迎的话,瑾妃又一边示意宫人们退下。
刘公公是宫中的第一号人物,立刻明白瑾妃有事,于是出去时将宫门掩上,命令侍卫们全部退出三丈。
一看这个阵式,皇帝也明白了。
“爱妃到底有何事?朕特许你统领后宫,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叫爱妃也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关系到后宫的清誉,臣妾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瑾妃挤出几滴眼泪。
“臣妾与后宫众人每日都吃斋礼佛,只求皇上可以早日康复。可是后宫中居然有人不知廉耻,耐不住寂寞,竟做出了让皇上蒙羞的丑事。她与那奸夫是□□后宫,夜夜笙歌,还诅咒皇上。”
“朕不想再听下去了!爱妃,这事就交你处理,立刻将这贱人和那个奸夫处死!”
“皇上,那个贱人若只是与奸夫□□宫闱,臣妾早就代皇上行了家法,这点小事又怎么会惊动皇上?可是那贱人心狠手辣,自知□□被宁王撞见,就想下毒害死宁王。幸好宁王有皇上护佑,将桂花糕交给他人,逃过此劫。皇上,你难道不认为这贱人的所作所为已经不仅仅是让皇上蒙羞,她更想破坏两国和平叫皇上英明受损!”
“臣妾知道这贱人是罪该万死,可是臣妾却——这贱人心思慎密,从不让臣妾抓到证据。臣妾一直知道这贱人□□宫闱,大肆排除异己,还干出了更多令人羞于启齿的丑事。但这贱人仗着祖上为皇室立下了大功劳,在宫中横行无忌,臣妾几次规劝反被她羞辱。现在,她已说臣妾有意染指朝政,非要治臣妾以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罪。皇上,这时也只有请皇上出面,臣妾不想有人在朝堂上说臣妾一个妇人竟妄图过问政事。”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历代的规矩,但瑾妃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就是现在后宫之中有人仗着朝廷的势力为所欲为。
瑾妃的权力在宫中,而另外的几位后妃的亲人中都有朝廷重臣。瑾妃自然知道自己不宜与她们正面冲突,现在借力打力,将雨妃铲除,利用的也是皇帝的忌讳,和多年以来黄家一直依仗着祖上的功劳每每以忠臣自居,与皇帝结下的间隙。
阿兰珠已经明白,瑾妃特别要自己也到皇帝面前,就是为了让皇帝快快下令,诛杀雨妃。
虽知道自己被利用,因为阿兰珠心中也是恨极雨妃,当下添油加醋的说了雨妃如何弄死云儿陷害阿诺,连刚刚被神秘人杀死的阿蛮的事也一并算在雨妃的头上。
皇帝果然脸色大变。
“朕还没有爬不起来,这贱人就已是这般胆大妄为。若是朕真被她气死,这贱人岂不是就要与她哥哥独揽朝政,改朝换代?真是可惜,现在朕还没闭眼,朕决计不会让这贱人再放肆!瑾妃,现在朕就赐你信物,立即将这贱人除去,不论是谁,一旦阻拦,立斩不赦!”
瑾妃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杀大权,现在目的达到,自是谢了皇恩,意欲离去。
可是阿兰珠却在这时不识时务,犯到了皇帝最大的忌讳。
“皇上,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皇上,可是又不知当不当问。”
说虽这样说,阿兰珠还是将话直直的问了出来。
“我听说宁王妃临死前写了一封遗书给皇上,而皇上看了这封信以后就改变了处置宁王世子的办法。我日后也是宁王的妻子,所以斗胆问一句,那封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宁王妃留给皇帝的信,当场就被烧掉了,可见这封信关系重大,否则也不会要皇帝改变决定。阿兰珠才不相信信中所言只是传言中宁王世子是皇上亲子这种无稽之谈,宁王妃被奉为女中诸葛,但又到底是怎样的秘密竟可以威胁皇上?
“臣妾先行退下了。”
瑾妃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目的已经达成,又见阿兰珠问出皇帝的忌讳,若是留下,怕是会迎来杀身之祸。
“你留下来也是无妨,反正都已经十五年了,朕没有必要十五年来都一直活在那个女人的诅咒中,朕也该把真相说出来了。”
皇帝的面色越加怪异,他的表情到比真死人还像个鬼怪。
“那个女人在信中只是说了一句话,但只是这一句话,就叫朕做了十五年的噩梦。那个女人在信中诅咒朕,她警告朕,说皇室的血脉就看她儿子一个人了,没有人能延续皇室的血脉,只有她的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皇室就会血脉断绝,朕会成为千古罪人。”
真只是这一个诅咒就可以叫皇帝寝食难安十五年?
阿兰珠才不相信皇帝刚才说了实话,但皇帝只怕也不会说出真相。
结果,她们刚刚退出凌云阁,就听见了布帛撕裂香炉倒地的声音,瑾妃却是一付已经习惯的样子,怕是当年的事,她也知道不少。
“公主,你刚才犯了大忌讳,连本宫都觉得这次会没事,全是侥幸。”
“这么可怕?”
“对皇上而言,任何与宁王妃有关的事都是忌讳,他是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宁王妃的。可是我们都知道,这十五年来,皇上未有一日忘记过宁王妃。皇上对宁王妃,除了曾经的爱恋,更多的是得不到的恨意。那时本宫才在宫中不久,对这中间的事情不是很明白。只记得那时宁王夫妇每有三五日就会进宫晋见,皇上与他们三人间的气氛甚是诡异,皇上虽表面上与他们是一家人,但宫中诸人也都知道皇上对宁王夫妇有欲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瑾妃是从才人,婕妤,昭仪,贵妃,一路艰难册立上来的,她在宫中沉浮二十年,对宫中的许多事情已是了如指掌。但对于另外的一些事,尤其是皇帝一心要守住的秘密,即使她已经知道蛛丝马迹,也是要为皇上严守禁忌的。
“那为什么皇上又会害怕宁王妃?中原皇帝难道连一个女人也得不到吗?”
皇帝年轻时一定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阿兰珠不相信他不会用诡计强行得到宁王妃。
“宁王妃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我从未见过比她更富于心计更深不可测的女人。可是那时本宫还只是一个才人,后来也只是个婕妤,只是极其偶然的机会可以与她说几句话,现在想来,真是字字珠玑,本宫直至今日,偶尔回想,也是深受其恩。”
早就听说宁王妃在后宫诸妃中的人缘极好,原来瑾妃也是当年受过她的恩泽的人。难怪宁王夫妇出事以后,有那么多的人为他们说好话,瑾妃虽有避讳之意,却也对宁王世子的关心过了本分。
到底还是前人种下了善因,后人才得善果。
瑾妃召来侍在一边的刘公公。
“刘公公,本宫已经向皇上请旨,今夜要彻查宫中,你立刻传令给李将军,叫他封住各处宫门,不许任何人出宫。另外,为防他们觉察,你需对各处的主子说是宫中失窃了宝物,怀疑是内贼,所以才要彻查。”
“老奴明白。”
刘公公何等人物,自是心领神会。
“老奴一定要将甘露宫封了个严严实实,便是一只蚂蚁苍蝇也不放出去。”
“不必那么严实,我们是许进不许出。所谓抓贼见赃,抓奸拿双,若是那贼都没有进去,我们又该去抓什么?”
“老奴愚钝,多谢娘娘开慧。”
刘公公显然已经将阿兰珠当作同党,也不避讳在她面前讨论陷害雨妃的细节。
“老奴记得前年扶桑进贡了一颗珠子,唤作鲛人泪,入夜就会发出斑斑泪光,很是稀奇。那时皇上是将它交给了云妃娘娘,若是云妃那里出了窃案,老奴自然就要——”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阿兰珠也听明白了他们的计划。
就像雨妃会弄死云儿陷害阿诺一样,他们会派人窃取云妃的明珠,而后又将禁军引到甘露宫,这样一来,有云妃作陪,瑾妃搜查雨妃的寝宫的时候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公报私仇。
“只单单是一颗鲛人泪还是太轻了,显不出雨妃的身价。要让雨妃死无葬身之地还要再加一些筹码,比如说皇上的病要这鲛人泪作药引呢?”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安眠的夜晚,早就受到密令的李将军将宫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刚刚御医们查到古方,但这药方须以鲛人泪作药引,自然,阿兰珠与瑾妃一起前往云妃的霞云宫讨要鲛人泪。
云妃是李将军的远亲,在宫中的人脉也是复杂,早就从一些线路得知讨要鲛人泪是假,借机除去一直与瑾妃作对的雨妃才是真正的目的。
霞云宫中已经乱成一团,云妃平时极少将鲛人泪取出把玩,今日心血来潮,要见珠子,谁知才将珠子取出,只是一转身,珠子就不翼而飞了。
“瑾妃娘娘,您来的正是太好了。霞云宫里刚刚发生了窃案,云妃娘娘心爱的珠子丢了。”
宫女们惊慌失措,瑾妃也故作脸色大变。
“姐姐,你可一定要抓到那个贼人。”见瑾妃进入,云妃忙对她道,“刚才妹妹正取出鲛人泪,意欲把玩,谁知只是一转身,只是转身取一根玉簪的时间,那珠子就不见了。姐姐也是知道这鲛人泪乃是皇上的赏赐,若是哪一天皇上想起,可叫妹妹去哪里找颗一模一样的珠子。”
“你刚才说丢失的珠子是鲛人泪?”
瑾妃故作大惊小怪。
云妃点头。
“本宫这次来霞云宫,也正是为了这鲛人泪。今天蒋御医查到一个古方,或许可以治愈皇上的顽疾,但须以鲛人泪磨粉作药引。本宫记起前年扶桑进贡过一颗鲛人泪,现在在妹妹这里,便自告奋勇来向妹妹讨要鲛人泪。不想鲛人泪居然失窃,本宫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珠子找出来。”
鲛人泪本就是一颗稀世宝珠,现在又是可以治愈皇上的药引,自然是愈加的身价百倍,竟与国玺一般珍贵了。
侍卫们已经在外面一寸一寸的寻找贼人的痕迹。
因为贼人不可能已经逃出宫,一定会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里熬到天明再出去。
禁卫们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一条极细的线索:石板上有两行残缺不全的脚印,看印痕的大小,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雨妃是被外面的喧闹吵醒的。
在她醒来的时候,宫人却报,说是整个甘露宫外全都是御林军,金甲映着火把,甚是可怕。
雨妃并不知道这一切全是瑾妃针对他的阴谋,微披着外衣,她就来到正殿与瑾妃针锋相对。
“瑾妃娘娘,你深夜带这么多的禁卫来我甘露宫有何贵干?”
她虽是一人,但今日之事本就奇怪,瑾妃已是破釜沉舟,非要赢了这一仗。
“我怎么有资格向禁军发号施令?今天的事完全是因为云妃那里失窃了一颗明珠,可不巧的是,这颗明珠正是御医说的可以用来为皇上医病的药方的药引。皇上的安康,便是我们这些后妃们的福分,所以即使是掘地三尺,本宫也要将这颗失窃的珠子找回来。”
“找珠子自然是要紧的事,但这与本宫又有何干?你带了这么多人围住我甘露宫,莫非就是想说是本宫派人偷了这珠子?”
“哪里,妹妹言重了。只是李将军一路追查过来,发现那胆大包天的贼人潜进了甘露宫。”云妃已经看出风向,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皇上现在正是需要这颗珠子,瑾妃姐姐也只是为皇上分忧,定要找出珠子。皇上已经特许姐姐调动御林军,雨妃妹妹还是少说几句为好。”
“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本宫一身正直,也不怕你们搜。你们要搜就搜,本宫也不想落一个抗旨的罪名。”
雨妃一直是大小姐脾气,竟没有发现瑾妃是精心布局,只道是她想公报私仇,于是立刻叫出侍奉甘露宫的宫女太监约是百人,命他们都在正殿外候着,将整个甘露宫都空出来任他们搜查。
“末将冒犯了。”
李将军将御林军分成两组,一组继续包围着甘露宫,一组则是割成每十人一小组,分别进入各宫女太监的房中寻找,至于雨妃的寝宫,李将军是个守礼的人,自不敢乱动。
现在,一干人等都在甘露宫的正殿对视着。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雨妃冰冷的注视着瑾妃,瑾妃胜券在握,自然不急,还让宫女们取来一个棋盘,将黑白棋子摆好。
“我记得上次下棋是个和局,但本宫回去后思来想去,觉得那盘棋还没有下完,所以本宫又重新将棋局排了出来。”瑾妃已是有备,自然不急,“反正你我现在都是有空,不如将这局棋下完如何?雨妃,放轻松点,所谓清者自清,你又何必那么紧张?”
阿兰珠也看出雨妃是心神不宁,她持子的手在发抖,倒是瑾妃,神清气闲的笑着,也不时说一些宫中的逸事调节情绪。
李将军做事雷厉风行,所以深得皇帝信赖,只是下了几目的时间,他便已经将他的权限内可以搜查的地方全部搜过。
“启禀娘娘,公主,末将已经查过了甘露宫中所有的宫女和太监,连同他们的处所,都没有发现窃贼和鲛人泪。”
“既然已经把奴才们的住所都查了一遍,不妨也把本宫的寝宫好好搜一边,免得你们兴师动众而来,什么也没有查到,有人会面子上挂不住。”
“末将不敢。”
李将军正是一直小心谨慎才坐到今天的地位,若真去搜查雨妃的寝宫,要是没有收获,于他日后的仕途便会有大大的麻烦。
雨妃很满意。
瑾妃下了决定胜负的一子。
“李将军,雨妃都说允许你搜查她的寝宫了,你又何必拒绝呢?这次的事,乃是奉了皇命,皇上的安危也全都系在这颗珠子上,即使是龙潭虎穴,李将军也是不该退缩,何况只是后妃的寝宫?本宫早知会有人倚仗朝中有人,所以特别向皇上请了宝剑,李将军直管搜查,若是发现不明人物也可以将他先斩于剑下!”
瑾妃将宝剑扔给李将军,雨妃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但她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竟还能不动声色,静坐在那里。
“雨妃,你已经输了。”
瑾妃让宫女上前算子,她的表情既是冷笑又是温柔。
“我终于还是赢了你。皇上曾经说过,弹琴是你胜过我,下棋却是你赢不了我。上一次让你和我走了个和局,那是你的侥幸,这次就不一样了,你不会永远那么的幸运。”
宫女已经计好了数目:“娘娘赢了一目。”
瑾妃笑道:“一目也是赢,我虽只是赢了你一目,但到底还是赢了你。”
雨妃再也坐不住了,她立了起来。
她的纤纤细手将整个棋盘都打翻,棋子落了一地,这棋子乃是玉石雕成,溅在地上声音清脆,竟似音律。
“雨妃,你又何必这般生气?输了就是输了,认输便是,为何要和这棋盘怄气?这样未免显得你是输不起的,传出去怕是有损你的名声。”瑾妃可不会轻易放过雨妃,“不过下棋输了也是不要紧,倒是人生这盘棋,若是输了,便是想重来也是不可能,你说对不对?”
“瑾妃,你今天是设下了计偏要害我,我的确大意,竟叫你有机可趁。现在我已在你的陷阱里,自是无话可说。但你也别忘了,你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
“启禀娘娘,刚才末将在雨妃娘娘的寝宫中斩杀了一名衣冠不整的男子。”
李将军挥手,“把他的尸体拖上来!”
一个年轻的男人,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刚死的脸上还写着惊恐。
他只是披套着浅蓝色的外衫,一只脚上有袜子,另一只脚还是赤着,头发残着刚醒来的散乱,阿兰珠认得他,他就是自己的古琴老师。
他已经死了,他的心口有一个大大的血洞,淤红中还有鲜血流出。
“末将已经查过,这人未经阉割,是个常人。”李将军又上前细声道,“此人是负责教公主弹琴的琴师,因为有特许,才会每日都进宫。”
“李将军,你辛苦了。”瑾妃冷静的处理着,“李将军,这些宫人们都可以出去了,禁军完了事,就各自回营,今晚的事,是家事,不得宣扬。”
后宫不能有男人,除了值勤的侍卫和得到特许留在宫中待命的臣子,任何进入宫中却到了晚上还没有离去的男子,一经发现,就要先斩后奏。若是后宫有人私留男子过夜,这可是□□宫闱的死罪,有时甚至要牵连九族的。
李将军是个明白人,他当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善后工作,当下将甘露宫中所有宫人都带了出去。
“雨妃,你可真是大胆呀!后宫的清誉你也敢破坏,难怪皇上的病总是没有起色。雨妃,这次可是天要亡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说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们已经把绳子都套在我的脖子上了,又把刀子逼上去,你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瑾妃,你真是好狠!”
“我只是为皇上清理门户。”
“是吗?我与柳郎是清清白白,可昭日月,但你们却失执意要诬陷于我,本宫又有何话为自己辩解?只是可怜柳郎,白白送了性命。”
“你便是说是本宫在害你了?但你的话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李将军为了皇上的清誉,已经斩杀了奸夫,你难道还要狡辩吗?”
“我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你们是串通一气,非要致本宫于死地。只怪我自以为是,以为你们还不至于如此大胆,结果就连累了无辜的柳郎。”
雨妃满怀恨意的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昨天有人说柳郎进宫教公主弹琴,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现在我明白了,你们绑走了他,又乘乱将他藏在我的寝宫。然后假惺惺的推来推去,最后叫李将军进去,将他杀死,坐实了我的通奸之罪!死无对证,真是好计谋!”
“现在人都死了,自是随你怎么狡辩。但事实永远是事实,你是狡辩不得的。本宫早就发现你与这奸夫来往,只是苦无证据,才容你们苟且到今日。现在铁证如山,容不得你狡辩!其实你与柳章在进宫前的事,我们都是知道的,但你也不该因为与柳章的旧情,就将他引进宫,籍慰你的相思之苦。”
“住口——我与柳章的感情,岂是你可以玷污的!不错,我与柳章确有一段情。我自幼便与柳章定了亲事,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原是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的!是我父亲,见柳家卷进太子之争,家境中落,就棒打鸳鸯拆散了我们!是我父亲,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所谓的黄家的名誉,与柳家断了关系,还将我送进皇宫。明明可怜的人是我!”
“一如侯门深似海,这宫门更不知又比侯门深上几许。雨妃,你未入宫前的事又何必挂怀?”云妃轻叹道,“进宫以前,谁都是有过去的,但这也全都过去了,往日种种,便是前尘往事。我们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心里除了皇上,别的男人是不该想,也不能想的。”
“我也从未想过要与柳章再续前缘。我已经进了宫,已经是皇上的人了,怎么还可以想去见他了。会再见到柳郎,是缘分,也是天命。我见他时就已经猜到他是柳章的儿子。毕竟我入宫已有二十年,他就是另有妻妾也不奇怪。我是给不了他任何承诺的,也没有想过他会守男儿之节。”
“于是你就将他带进宫,干出了苟且之事?”
瑾妃的话语尖刻,想来早在很久以前,她们已经积怨甚深,只是一直未撕破颜面。
“瑾妃娘娘,你说话最好留点口德!我与柳君是清清白白,从未越雷池半步。他敬我如母,我爱他如子,根本就没有干出过越轨之事!”雨妃正色道,“本宫进宫二十年,从来恪守妇道,不似某些贱人,专用狐媚功夫魅惑皇上,还□□宫闱,做出了不知耻的事情。”
“来人,将这口出恶言的贱人拖下去!”瑾妃大怒,“先把她的舌头割掉,看她还怎么妖言惑众!”
“瑾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你干过的事会因为我的死就永远没有人知道!”雨妃挣扎着,指着瑾妃,“你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经做出了对不起皇上的事情!你不要以为你和宁王妃的秘密就可以瞒天过海藏一辈子!今天我就要全说出来,让你们都知道!”
“还不快将这贱人拿下!”瑾妃气急败坏的下令,“立刻割了她的舌头!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要胡言乱语,真是死不悔改!”
雨妃发出狂笑,被拉了出去。
坐在甘露宫里的阿兰珠只觉一种彻骨的寒冷。她是不知道雨妃又是知道了什么,竟会让瑾妃如此生气。但是陷害雨妃的事情,自己也是有份的,正是自己听从了白云的吩咐,将柳君藏在长宁宫中,又乘乱将——
“娘娘,甘露宫中的宫女太监共计一百二十五人,已经全部处死。”李将军入内请示,“这尸体又该如何处理?”
“烧了作花肥。”瑾妃瞄了一眼琴师的尸身,“至于他的尸体,剁碎了作成肉干,夹在每天给雨妃的饭菜里。”
人命是宫中最不值钱的,这天下最华丽的家族里也挤满了天下最丑陋的欲望,阿兰珠有呕吐的冲动,她是恨雨妃,但却没有恨到要雨妃受这种罪的地步!
后宫的私刑竟是如此可怕,残酷到令人作呕,反倒是被中原人称为野蛮的草原的做法更加干脆。
一百多张脸在自己的眼前纵横交错,直到天明,阿兰珠也没有从梦魇中醒来,她满头大汗,紧张的挥动着手指,发出求救声。
“公主——”
“公主——”
…………
宫女们的轻呼让她暂时清醒,她为昨夜做下的事感到后怕,雨妃有错自然不假,可这样对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