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斓帝病危(1 / 1)
庆斓二十一年,庆斓帝病危,皇后凤仪寸步不离。
一日,太子莫庆愬前来龙岩宫请安,庆斓帝打发凤仪去处理政事,凤仪心知肚明,却不言其他,默默遣走宫中所有宫婢和太监,好让这对父子做些临别,想到这,凤仪不禁潸然泪下。
“愬儿今天都16了吧,父皇这么大的时候便已经亲政了,只是朕不是个好皇帝。”庆斓帝虚弱道。
莫庆愬看着父皇一日日心血枯竭,脸面如金纸,不满皱纹,与风华四色的母后乃是天壤之别。整日眉头紧皱,只是在皇妹在时才开怀畅笑,乃是心结所致,却无能为力,一边是母后外公,一边是父皇,皆是自己亲近之人,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如寻常人家的孩儿安慰生病的老父一般道:“父皇定会好起来的。”
“咳咳……答应父皇两件事可好。”庆斓帝轻咳几声,想来是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吧,脸上涨的通红。
虽是轻咳几声,但有血丝溢出,眼框有一丝微红,庆愬拿起桌上的丝巾帮庆斓帝擦拭嘴角边的血渍,一边强作欢颜道:“父皇,您多大了啊,还流哈啦。父皇吩咐儿臣的,儿臣定会办到。”
庆斓帝勉强挤出几丝笑意道:“第一件事是……咳……皇儿先是天下的皇帝,再是儿子,哥哥,外甥,这莫国到了父皇手里已经残败不堪,父皇要你集大权,除外亲,拢贤臣,闯盛世。”
“父皇……”莫庆愬轻唤一声唤道,心知父皇要自己铲除自己的母后和外公,这是自己万万办不来的。
“皇儿,你是凤仪一手带大的,怎还是遗传了父皇的软弱呢,只要司马礼愿放开手中大权,你还是可以孝敬侍奉他,毕竟当初也是帮朕铲除四大家族,至于你母后更是堪比男儿,如若她是男子,定比你父皇更合适当这个皇帝,有她坐镇后宫,你就可以放心朝政了。”
莫庆愬岂不懂父皇的心意,颔首道:“父皇,儿臣就协助父皇,父皇定能好起来,这外亲之事还是父皇来做的好。”
庆斓帝仰头看着黄龙帐,带着几分怅惘“父皇这辈子亦是活够了,该是你们的时代了,第二件事便是椟儿的事情,这宫中唯有皇儿真心待他,这皇宫也不是她待的地方,父皇本想寻觅良人好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选来选去亦是没有匹配我的椟儿,希望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以做到,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这也当替父皇偿还对她和她母亲的亏欠。”庆斓帝想是说的话多了些,脸色变得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气也便的湍急了起来。
莫庆愬见父皇这般,忙抚胸帮其顺气,说道:“父皇,来日方长,休息…”少女的抽泣声打断了莫庆愬的话语。
只听庆斓帝微喘道:“是……椟……”
莫庆愬带着宠溺,喝道:“椟妹,别躲了,父皇都知道是你了。”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从桌子底下钻出,肤色晶莹,柔美如玉,眼中却隐隐有一丝泪光,看似一柔弱女子,只是其眉黛英气十足,又似男儿之风,刚毅隐忍皆可见,其跑到父皇床边哭道:“父皇,椟儿终于见到你了,他们都不让我见你,所以椟儿就打扮成丫头跟在丫鬟后面进来的。”
见莫椟梨花带泪,甚是委屈,庆斓帝心头一梗,嘀咕道:“父皇刚和你皇兄说把你嫁出去呢?”
莫椟刚想跳脚反驳,只听外面宫女喊道:“皇后娘娘到。”
门启,凤仪婀娜漫步而来,柔声道:“皇上,该用药了。”但其眼角瞟到莫椟,显现一丝阴郁,讽刺道:“椟公主,你可真是无孔不入呢。”
莫椟微微索索躲在莫庆愬的怀中,小小的身躯好似那狂风中摇摆的小船,庆愬见到凤仪凤目凌厉,为其辩解道:“母后,椟儿只是来看父皇而已,孩子看望父亲乃天经地义之事。”
凤仪刚想发作,庆斓帝便虚弱道:“你们都出去,有凤仪就好了。”唯恐凤仪为难椟儿,忙使足气力,唤两个孩子出去。
“是,儿臣告退。”莫庆愬,莫椟相视一眼,兄妹二人携手而出。
刚出龙岩宫的门,莫椟便又恢复天真烂漫,眼波荡漾,堆起那笑容,道:“谢谢,愬哥哥帮椟儿说话。”
“谢什么啊,我们兄妹有什么好客气了,你快点回玉奴奶妈那,她可是找你找得都快掉眼泪了呢。”莫庆愬宠溺地望着莫椟,看莫椟还是傻愣着,理了理她微乱的发丝,佯装生气道:“还不快去?”
莫椟只是傻傻地笑了笑,蹦蹦跳跳的离开,至无人处,停下蹦达,脸上顿时逝去了那层所谓的天真烂漫,脚下生风,越过那亭台楼阁,穿过那围墙,绕进一小院,此刻奶娘正徘徊在寝殿门外,见莫椟回来,便迎上去左瞧瞧又摸摸的,关切道:“可有吃那些个人的亏?”
“奶娘,我多那么大的人,我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欺负我啊。”莫椟搂着奶娘的腰肢踱进屋去。
“见到你父皇了吗?”
“见到了,恐怕……”莫椟眉头微皱,多年来莫椟为了躲过司马党羽的暗杀,很小便学习医药之术,虽不能反守为攻,亦能自保,自从庆斓帝卧病不起,皇后不许任何人探望,莫椟思父心切,便乔装前往探病。
“椟儿别难受,终有一日,我们要他们血债血偿。”玉奴咬牙切齿道。
“那是肯定的,这么多年的隐忍,我怎么可以放过她们……”莫椟愤愤咬牙,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如此佳人,如果椟儿有娘娘那般好看就好了。”
玉奴佯装嗔怒道:“瞎讲,娘娘这般高贵神圣的人物,怎么可以拿来跟你比啊,真不知羞。”
主仆两人一搭一唱的说着,待那股气味淡去才停下来,冷言道:“那贱婢走了。”
“还是小小姐聪明,送了个这么好的香囊。”玉奴向来以莫椟为荣。
“本公主的香囊是那么好拿的吗?”莫椟眼角闪过一丝狠意,司马凤仪,你尽管送细作来,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本公主等着你送干货呢。
而龙岩殿那一头,正在给庆斓帝喂药的皇后凤仪打了个喷嚏,凝神暗想,定是哪个贱婢不知死活在背后咒我。
庆斓帝见凤仪有一丝愣神,便轻唤道:“皇后啊,朕不要喝了,喝再多也逃不过那个死字,何必受这份苦。”
凤仪眼角闪过一丝泪光,想皇上明明比自己小上好多,可是看似竟和自己老夫所差不多,埋怨道:“庆斓,我们夫妻多年,你怎忍心抛下我,我们这样一路走来亦是不易,但不是都挺过来了吗,这次亦是可以。”
“我俩虽大婚是二十年载,但未曾真正交心。”庆斓帝怅惘道。
“臣妾亦是这么觉得的,庆愬崀珠都这般大了,皇上却未真心待过臣妾,也许是臣妾做的不好。”凤仪委婉道。
“史上没有哪个皇后坐的比凤仪好的,是朕的不是,朕乃贱婢之子,受世家族所不耻,孩童时期虽已贵为太子,世家子弟都嫌弃朕的血统,不愿与朕亲近……只有玉婕妤不曾嫌弃。”提到玉婕妤,庆斓帝露出少有的愠情。
凤仪好似坠入深渊,至死都不忘旧爱吗?“所以皇上最爱她?”经不住好奇,还是试探性的疑问
“她是朕的知己,朕当了皇帝却并无实权,我这个皇帝如同虚设,而凤仪你却是他的女儿,朕如何能一舒心怀。”
“皇上,您知道的,为父虽然专政,却一直未动过改朝立代的念头啊。”凤仪解释道。
“这个朕知道,只是朕是皇帝,如若凤仪是皇帝能容忍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吗?”
凤仪无言以对,如若是自己定不惜代价除之而后快。
庆斓帝的思绪又回到了多年前,款款道来“那是朕的的生辰,百官朝拜的却是凤仪你和司马大人,朕这个主角倒成了附属,只有玉婕妤来到朕的身边,她说愿意入宫陪朕,让朕不那么孤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没有答应。只是那日朕饮酒过多,做出了一件坏人名节的事,此时朕不得不让其进宫,朕怕皇后对她不利,所以侍寝之后定让她服药,可是她还是有了我们的孩子,她亦是不肯打掉,她说就是她死了,还有孩子陪着我,我亦是不会孤单。”
“所以皇上最爱的就是玉婕妤?”虽是疑问句,但凤仪已经心知肚明,但还是希望听庆斓帝说声“不”,只是她知道这是微乎其微的。
“朕说了玉婕妤是朕的知己,凤仪你还是朕心爱之人。”庆斓帝叹息道。
“我?”惊呼一声,本是坐在床头的凤仪站了起来,玉笋般的纤指经不住的颤抖,这答案太出乎意料了。
“是你,凤仪乃风华绝代姿,完美的不像凡间女子,而朕这等粗鄙之人怎配得上,可惜这般美好的女子却嫁给了朕这个不成器的皇帝。”庆斓帝微微抖抖的举起枯槁的手抚摸着凤仪的乌发,带着深深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