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鸢心我心（下）（1 / 1）
忽然山谷里风起，呼啦一下，叶子青的长发被吹散开来，滑过她的脸也滑过了岳翎轩的脸颊，有皂角的清香，这一下弄得岳翎轩心浮气躁，倒是让叶子青胡乱揣摩的心思回来了不少。
岳翎轩皱紧了眉头，深深望了望叶子青，然后别开了脸，躲开她发丝撩拨起来的麻痒感觉，心里憋闷，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这样，把自己的舒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最可恨的是，该人还全然不知……
“傻丫头，还愣着干吗，快趁着起风放高鸢子啊。”岳翎轩报复性地屈起食指在她脑门敲了一敲，接着不等她出声抗议，便把轴塞进了她的手中。
某人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第无数次被□□，咬咬牙决定反抗，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岳翎轩把什么交给自己，只是下意识地随便抓住，抬头只顾着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不许再敲我了……”
忽然随着马儿的奔跑，鸢子飞高，轴线转动飞快，几乎要脱手而去，叶子青低呼一声，身子更是因为拉扯没有坐稳，眼看着就要摔下马去，她心里一慌，正思忖着有没有头先着地的轻功……
岳翎轩却弯腰左手一抄，揽住她的腰坐回在马背上，右手已是飞快握住她的握轴的手，慢慢合拢，用他的力量，把轴带回身边。
叶子青抚住心口，觉得胸腔里面一颗心狂跳不已，竟不知究竟是后怕还是心乱，不经意低头一看，眼珠差点儿掉出来，却见一个胳膊紧紧揽着自己的腰，动作亲密无比，她不由嘴角狂抽起来……
好在这一次一向喜欢趁火打劫的某世子并没有打算吃豆腐到底，而是很快用左手握住了缰绳。
叶子青松了口气，便抬眼去看，鸢子已经飞稳，可是岳翎轩的右手似乎没有送手的意思，紧握着她握住轴的手，控制着她的手，也控制着鸢子，她张张嘴，眼珠骨碌一转，还是闭上了。
岳翎轩左手挥鞭，马儿狂奔起来，鸢子飞起的更高，拉扯的力量大了起来，叶子青睁大眼睛看着轴线在自己手中飞速旋出，更听着手中的轴骨碌骨碌地滚过，觉得心里豁然开朗，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指着天空，比划着高空中鸢子的距离，脆声笑道：“你看，飞得好远！”
岳翎轩不转一瞬，看的却不是空中的鸢子，而是凝视着她的侧脸，眼神渐渐透过她，不知看向什么虚无……他是何等聪明，岂能不知道跟在身后的暗人，所以此刻的他有点儿苦涩地想道，是啊，真的好远好远，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鸢子飞到了一定高度，二人当下便催马缓行，叶子青仰着头，又伸手拽了拽线，看见鸢子变成空中隐隐的小点，这才得意一笑，回头炫耀一般地望着岳翎轩，眼中闪动着慧黠神色：“你可是知道这个鸢子为何飞的那样高吗？”
岳翎轩低头看着她，但笑不答，不知道她又转着什么坏心思，却见她忽然抬手指着他的鼻子笑道：“因为啊，那只绿毛鹦鹉乃是天皇贵胄，生来便有天翼，理应纵情于云霄的，自是寻常凡鸟难以比肩的。”
岳翎轩眼神闪烁：“是吗？那么何以上天下地，它却始终带着那红毛儿凡鸟，不离不弃呢？”
叶子青摸摸额角，不留神带下了一丝碎发，掩饰了她眼中的慌乱，佯作不经意地顺口笑道：“情到浓处，又岂能分辨得了贵与贱？”
岳翎轩眼神一亮，明亮如同晨星璀璨，轻轻勾起了嘴角，伸手将她鬓边垂发替她别在耳后，冲她释怀一笑：“是了，正是情到浓处……”
“累了累了。”叶子青打断了他的动作，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扭开了脑袋嚷嚷起来，一脸意犹未尽地准备收了鸢子。
岳翎轩手停留在半空中，久久收不回来，他有些闷闷地想，也许，她还是不懂。
他正胡思乱想，心思忽然被一声脆响唤回，抬头去看，却是鸢子莫名线断，一红一绿随风而去，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相互拉扯而去，二人均是怔怔地看着无尽天穹，叶子青心下空了一空，举起了断了的轴线痴痴地看着。
“怎么断了……”叶子青喃喃道，她目光在山谷周边细细环视，心下疑虑重重，倘若方才她没有听错，那么也许……咬咬下唇，自己并不肯定，只能摇了摇头准备下马。
岳翎轩在她身后忽然出声：“我不信天意，你可相信？”
叶子青停了下马的动作，认真地低头想了想，又坐稳了身子，没有回头，只是径自笑道：“天意弄人，纵一人信与不信有什么用？”
岳翎轩不语，一时沉默气息在二人之间涌动，叶子青觉得很是不爽，正准备岔开话题，岳翎轩已经提起了缰绳，俯在她耳畔轻轻笑道：“你说得对，咱们且去看看风景。”
还不及叶子青表态，他已经扬鞭狠狠抽打马臀，双腿一夹，身子微微前倾，驱马往山谷深处骑去……
却说那一红一绿相互依偎的鸢子断了线飞去，飘飘摇摇，几经周折，在风停之处，如同旋转的落叶，落在了官道上一队休息的马队之中，定定落在一双雪白高靴面前，停止不动。
白靴的主人轻轻“咦”了一声，接着只是低头淡淡一望，便已知端倪，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不由笑了起来，一时眉目间说不出的风流俊俏，容颜焕发出无限光芒，几乎让身边的七八个黑衣人也愣怔住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白靴主人声音柔和低吟，端详那对鸢子良久，忽然抬脚狠狠踩上了鹦鹉的头部，缓慢而深刻地揉得稀烂，这才抬头看向一个黑衣人淡淡笑道：“曹霸，女的要活的，我还有用，至于男的，最好是……斩草除根。”
一名黑衣人站了出来，抱拳应声，视线飞速掠过地上残破的鸢子，眼中不敢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能面无表情地飞身上树，迅速消失不见。
再说山谷里，岳翎轩勒住了马缰，开始驾着马缓缓踱着步子，他忽然轻轻一笑，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前面的叶子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顿觉心里豪气万丈，竟低头说出这么句话来：“啊，现在本公子心情真好，丫头，唱个曲儿吧？”
叶子青听闻，差点儿头冲地栽下马去，凭什么他心情爽了，她就要唱曲儿给他听，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嘛，哼，他母亲的，扭头不理他……
“难不成你五音不全？”岳翎轩却笑吟吟，眼中闪现一抹揶揄，忽然目光放低，看着她腰间的玉箫，眼神一深，低声笑道：“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你挂着个箫，想必是会的，不如吹个曲子来听听吧？”
叶子青随着他的目光偏头看过去，不由一愣，但很快便散去眼中犹豫神色，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回眸嫣然一笑：“那又有什么，吹就吹，还怕你不成，只是怕太动听把你陶醉的晕过去……”
说着手已经探上腰间玉箫，稍一沉吟便解开了绳带，放至唇边，轻轻一笑，可又不知吹奏什么曲子，当下问他想听什么，他竟也不说，只让她随意，叶子青便闭上眼睛，吹奏起脑子里突然想起的曲调来。
音乐声出来，连叶子青自己都有点儿惊喜，头一次吹这个玉箫，不知它的声音竟然宛若天籁，一时间山谷中的乐声如同黄莺啼啭，扶摇直上九天。
她正自陶醉无比，忽然一只手搭在她的玉箫之上，带着玉箫轻轻挪离了她的唇边，迫使她停止了吹奏。
她愕然回眸却恰好对上了一双冰冷深瞳，里面意味众多，她却不经意捕捉到了一分受伤神色，如同破碎的星，这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只觉得寒气逼人，暗自吐吐舌头，看来玩笑开大了……
岳翎轩眼光凉凉地，只是盯着她，表情竟是无比认真的，良久，直到她感到有点儿发毛了，他的眸子却仿佛忽然翻滚起怒火，声音却是寒冷：“何以竟吹骊歌？”
“啊？”叶子青有点儿害怕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舔了舔嘴唇，半晌才怯怯地看着他嗫嚅道：“那个曲子……原来是骊歌啊？”
岳翎轩几乎要被她气晕过去，他嘴角抽了抽，瞪了她许久，这才弯起了手指狠狠敲了敲她的脑袋，摇头叹了口气，这才低头怒斥道：“丫头，你想要气死我吗？”
叶子青吐吐舌头，捂住脑袋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笑嘻嘻解释道：“小时候总听师父吹这首曲子，觉得好生动听，不想原是骊歌……再说了，你可是世子爷啊，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气死？”
岳翎轩对她无计可施，无奈凝视她许久，忽然他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想到了什么，便伸手板正了她的脸，无赖笑道：“好心情都破坏了，不如……你来补偿我。”
叶子青皱了皱眉毛，不知为何就觉得后背脊梁骨凉凉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她全身，无奈他的手还扶在她双颊边，怎样都甩不开，所以她只能睁大了一双眼，警惕地瞪着他。
其实叶子青早应当知晓，意志薄弱的她是不能这般与他对视的，当然，也有她不知道的，当她的真实面容呈现在某人的面前时，某人此时也难免心猿意马……而此时的叶子青眨眨眼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苍天啊，好美的一张脸……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滑过他俊朗的眉眼，秀挺的鼻梁，刚刚转移到他的唇，便见他的唇线稍稍扬起，还来不及她揣摩究竟怎么了，下巴已经被抬起，接着眼前一黑，只觉得唇上覆盖上了凉凉的物事，她大惊失色，脑子里乱麻一片，连忙闭紧了眼睛。
一时间似乎万籁俱寂，唯有二人心跳如擂，而转瞬间，叶子青嘴唇上微凉温软的感觉已经消失，原来他竟是蜻蜓点水，只是轻轻吻了吻她，便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过了许久，叶子青才敢缓缓睁开了眼睛，偷偷看了看岳翎轩，嘴唇上甜蜜触感依旧还在，而此时的她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只能抬眼看看他的嘴唇，脸色飞红，再抬眼看看他的嘴唇，脸色更红。
岳翎轩却抚唇轻笑：“怎么了，还想要吗？”
叶子青脸颊迅速变得无与伦比的红，她咬咬银牙，秀眉一挑，且不去理会自己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只顾着瞪大了眼睛准备反驳。
岳翎轩眼眸深暗含笑，几乎是在她张嘴的那一霎那，迅速伸手捂住她呜呜做声的嘴巴，制止了她的申诉，将她拉入怀里，径自低头在她耳边低笑不已：“其实老实说，我也很想继续这样对你，只是，不是现在。”
鸢子节之后紧接着就是鸢子会，虽然名为鸢子会，实际上就是青年男女相亲会，那个时代的未出阁的女孩子通常都不抛头露面，这一天便是她们的狂欢，见到心仪的男子便可上去赠以香囊，没有人说她们不守妇道。
初秋鸢会，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
鹿城最为热闹的街段被围的水泄不通，男女均衣着光鲜亮丽，天空中秋波电流乱飞，这边眉来眼去，那边郎情妾意，看的一众老一辈的旁观者都春心荡漾，感慨良多。
特别是“同心鸢”的摊贩前面，更是热闹非凡，一是因为鹿城这求良偶的“同心鸢”名气大，另一则原因却是因为那里如今有一个人正在挑选同心鸢，而那人只消一个淡笑，便晕倒少女无数。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隐在街角八角楼阴影中默然注视，遥遥盯着一个少女，她一袭简单蓝裙，脸上不施脂粉，却有一张清丽绝俗的容颜，而她的装饰唯有发间一根朴素木钗，她混迹在人群之中，东张西望，很是扎眼，该黑影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却说叶子青看中了远处的大糖龙，于是便奋不顾身地挤进人群，往目标逼近，正走到最挤的地方，她忽然想起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岳翎轩，害怕走散，当下摸摸索索回手拉住了一个手，不由愣了愣，怎么这只手又厚又短，难不成岳翎轩改练铁砂掌了？
一回头，只见一胖子被她拽着，油乎乎的脑门在阳光下反射出了一层奇异的光芒，几乎要刺伤了她的眼睛，再往下看，那张脸简直堪称鬼斧神工，他抬眼含羞带怯地瞅了瞅她，瓮声瓮气道：“姑娘好主动，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叶子青弯腰，差点将一年前的饭呕出来，抽搐着嘴角看了看自己还紧拽着的肥手，顿时无比汗下，连甩了开来，忙嚷嚷着“都是一场误会”飞速挤出了人群，站在人流稀少的地方大喘气。
恍然想起了什么，她连忙踮起了脚尖，回眸去看，如此说来，岳翎轩去哪里了？
四处环顾，却不见他的身影，她心下莫名一空，连忙推开了人群四下寻找，额上渗出了浅而密的汗珠，人头攒动，却始终没有她想要寻找的那个，她怔怔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难道，她就此又弄丢了他么……
她怅然转身，忽然眼前一亮，只看到那明黄锦衣少年悄然站在人群的尽头，冲她举起了手中的“同心鸢”轻轻摇晃，唇线上扬，笑吟吟望着自己，一张俊美非凡的容颜在那张狂阳光中明亮无比，恰似天人。
一时叶子青有些痴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忽然消失，眼中唯有雕车千里，玉壶光转，而那人立于云端，垂首浅笑。
然而好景总是不长的，痴呆了的叶子青还不及做好下一个动作，已是感觉到身边有冷冽的气息，她当下迅速清醒过来，警惕挤进人群，扣紧了腕上的软云索。
一时间行人中竟有七八人揭了外衣，露出黑衣，疯狂向叶子青攻来，叶子青抽出软云索，眼光一转，看着无辜逃窜的人流，忽然心底软了下来，便收回不去施展，一个黑衣人在她耳边冷冷说道：“妇人之仁。”
叶子青失了先机，已是被众多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围攻起来，不过那些人倒无心伤她，只是步步紧逼，叶子青武功不弱，且诡计多端，于是便施展轻功狂奔起来，与那些黑衣人一时周旋，倒也未落于他们手中。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儿离开这里，无论如何，先引开黑衣人……她抑制住想回头去寻岳翎轩的冲动，只生怕她回头暴露了他，七拐八拐，冲出了人群。
而远处的岳翎轩却眼见着她张皇离去，没有回头，他攥紧了拳头，这一回他是真的慌乱了的，因为他认出了一个黑衣人的背影，这让他自心底泛起了凉意。
眼眸深了深，手中的“同心鸢”跌落在地，丢落在在人群中被纷乱的行人踩得破碎不堪，而他却已经无心再看，早飞身跃出了人群，紧紧追了上去。
一时街上乱作了一团，抱头鼠窜的妇孺和惊乱失措的小贩如同没头苍蝇，岳翎轩眼神凌厉盯紧了一点，施展轻功飞速追到了街角，忽然他眉毛扬起，站住了脚步，冷声道：“老罗，出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应声从一个屋顶落了下来，屈膝抱拳行礼：“参见世子爷。”
岳翎轩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面色如霜，声若寒冰：“怎样，爹爹还是一意孤行至此，终究是不肯放过她了……”
那罗姓汉子沉吟片刻，声音僵硬道：“世子爷，王爷王妃的确曾言道很想请叶姑娘去京里，可方才那一伙人并非王府暗卫，如今是往七里归客栈方向去了……”
岳翎轩眼光闪烁，略略思索一下，便迅速转过头命令道：“你们速去官道拦截，我且去客栈看看。”
罗姓汉子也不含糊，抱拳应了声便转身离开，几乎看不清他是如何离去的，动作快如闪电，岳翎轩想了想，翻身上了屋顶，往七里归方向飞奔而去。
他一脚踹开了屋门，却见满室狼藉，空无一人，他扶着门框，怔怔看着，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忽然眉心皱起，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出屋翻身上马。
忽然一人飞快奔来，单膝着地，恭敬道：“世子爷，弟兄们已去拦截，倘使没有差错，叶姑娘此刻应当已被八个兄弟护送去京里了。”
岳翎轩低低应了声，冷漠地扫了俯地的罗姓汉子一眼，微微侧过脸冷冷道：“今日我且随你回京，倘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唯你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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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轩辕堡书房内。
殷玄翼站在外间，几乎已经猜到了公子唤他来所为何事，所以他在打帘子的那一刹那有了一丝犹豫，这很不像他，可是他又怎么不知道，他只有在涉及到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变得不像那个懒散疏淡的杀手。
从一开始的湖边初见他就已被宿命羁绊，如同蛊毒，明知无果，还是一度沉迷，否则，那么多人可以利用，何以当初他只选了她？
可是大概真的都是宿命，所以他无从选择，终究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垂了垂睫毛，换上了另一幅颜面，弯腰进屋。
昏黄烛光下，黄栩闭目靠在圆椅中，微微扬起下颚，容颜绝美好似华美雕像一般，听到了动静，他缓缓抬起了眼，望向殷玄翼，眼神闪烁，唇边溢上了一丝笑容：“凤佩之主出现在江湖上，你可知晓？”
殷玄翼没有抬眼，脸上流露着满不在乎，心却提了起来，他笑道：“如今知晓了。”
黄栩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凌厉，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道：“天下将乱，而你我尚不自知，岂非教天下英雄小觑我轩辕氏？”
殷玄翼微微颔首：“正是，不知道公子要属下做什么。”
“不远不近，需你走一趟鹿城。”黄栩缓缓说道，半晌抬头对视着殷玄翼的眼眸，轻轻笑道：“带一个人给我。”
殷玄翼猛然抬头，眸子里光彩一现，看到公子绝美的脸上扬起了尽在掌握的笑容，他眼中的光彩很快黯淡下去，早已知晓，这身份便是枷锁……他抱拳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向外间，却终于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他眼神深了深，握紧拳头，还是没能忍住回头逼问道：“公子何以这么肯定就要我去，难道……不怕我意气用事？”
黄栩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发问，只是随手转动着案上玉杯，摇头笑道：“不，你一定会把她带到我身边的。”
殷玄翼不语，却听黄栩已经抬头淡然道：“因为，你知道怎样才是对她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