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桃钗情缘(1 / 1)
驴之所以叫做驴,而不叫做马,那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叶子青低头看了看蔫头蔫脑的毛驴,再三肯定了这个念头,难怪毛驴经常受到歧视,其实也并不冤枉它,因为骑着它的确万分不舒服,不仅抖得跟高速马达一样,而且还是龟速行驶……
叶子青被颠动的有点儿头疼,便跳了下来,揉着屁股徒步而行,这一带土路经年没有人走,因而扬沙很大,弄得她不免灰头土脸,她只能半眯着眼睛畏畏缩缩地缓缓往山下最近的镇子里蹭。
一路上鲜见行人,只有叶子青一人一驴缓缓往山下行进,叶子青是个活泼好动的人,这么久不说话简直是煎熬,当下便敲敲那头驴的脑袋,决定跟驴沟通沟通感情,结果不想反被喷了一手驴气。
叶子青抽搐着嘴角看了看还透着热气的手,觉得自己是跟这头驴彻底没话说了,她心思一动,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望着尚自不明所以的驴笑道:“你既然这么会出气,以后唤你出气筒如何?比毛驴可好听多了……”
半晌方才穿进了一个小树林,林子布局颇乱,她怕迷路,便索性走林子边上的小道,树叶茂密,竟遮挡了不少风沙阳光,叶子青心下舒畅,便放慢了脚步,不想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看到一个潺潺的水流。
她大喜过望,三蹦两跳地冲了过去,心思一动,便坐了下来除去鞋袜,将一双脚浸入冰凉的水里,脚底已经走出来的水泡在水流的抚弄下竟说不出的惬意,她不由舒服地长长呼了口气。
忽然耳朵里传进了窣窣声响,她神情警惕地抄起一把石头注入内力循声甩了出去,霎时间却见两只鸽子先后从一颗大树后飞了出来,一只鸽子已经不幸被她击中,摇摇摆摆的摔落了下来。
叶子青吐吐舌头,连忙胡乱套上鞋袜,走过去一看,好家伙,这只鸽子肚上已经被石子击穿了一个小小的孔,血流不断。
叶子青虽然修习武功,算是江湖中人,可是从未真正动手伤过人,所以此时看到这只鸽子被自己的石子打的一命呜呼,她除却内疚,还是有一点儿害怕的,竟不敢再低头看那只鸽子,当然也不会注意到那只鸽子的脚。
眼见自己无意之举竟然杀死了一只无辜的鸽子,叶子青心里很是不舒服,但除了后悔自己鲁莽也无计可施,只好暗暗告诫自己下次要先弄明白再下暗器,挖了个坑将那只鸽子草草埋了,接着为那只鸽子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追悼会。
却说另一只鸽子眼见自己的同伴不幸空难,它艰难地扭了扭,躲开了某人胡乱抛飞的石子,扑腾扑腾了翅膀,加速飞往自己的目的地。
话说十几天后,这只鸽子经过重重障碍终于停在一处华丽的屋宇之上,观察了情形,选定目的地,飞入燕归亭,落在一个人面前的石桌上跺起了步子。
那人华衣锦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石桌,另一只手持起一册书正看得入迷,在初阳下闪动着俊美无伦的侧影,他听闻动静缓缓转过头来,望着石桌上咕咕做声的鸽子,修眉轻轻扬起,眼中闪现出意外的神色。
慢条斯理地抽出鸽子脚上缚着的小纸条,缓缓拆散,他忽然觉得很好笑,自己竟然有一点儿期待这个小小纸条的内容,看到了蝇头小楷,他心中暖流暗涌,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了,他早应该知道这几天为何魂不守舍了……
小小纸条上只有三个字。
鹿城——青。
岳翎轩伸手将小纸条收进怀里,眼眸中光彩流转,唇边笑容灿若阳光,他低头想了想,这才拍了拍手,换来了随身小厮,低笑吩咐道:“速去备马,一切留心。”
小厮尚且有点儿担忧:“可是王爷那里还让……”
岳翎轩听闻,扭头看了看那小厮,眼中闪过寒意,冷声打断道:“我不愿的,谁又能强加于我?”
那小厮打了个寒战,诺诺应声而去,他自小跟了公子爷十余年,几乎从未见过总是笑嘻嘻的公子流露出这般冰冷的表情,岂能不慌?
岳翎轩伸手轻轻抚摸鸽子温暖的羽毛,扬起双手放飞了鸽子,眼光回转过来,有点儿寒冷地看着堆在石桌上的厚厚书册,下颚线条渐渐僵硬起来,《国史通鉴》、《国政丛编》、《策论》……
没完没了。
忽然他心中腾起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挥手用力一扫,将这些东西横扫在地,留下闷闷的落地声响,看着七零八落的书册,他心中竟有几分舒坦,像个孩子得逞一般舒展眉头低笑起来。
这一切,都非他所求,亦非他所愿。
所以,抛开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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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青带着头驴竟也不便施展轻功,这头驴不但没有用,反而成了负担,叶子青心软,不忍心扔了它,害得她只能眼巴巴守着绝顶轻功,如同一个无用的贵族的小姐一般提着裙摆匆匆赶路。
林子的路还是有点儿弯绕,叶子青思忖片刻,觉得还是迷路的后果比较严重,所以只好回到原来的土路上。
夏秋交接季节,风沙最大,她头发是清晨草草挽起的,此时风有点儿大,不免胡乱飞舞起来,做惯了男子的叶子青自是觉得很不方便,奈何知晓师父神通广大,不好违背命令,只好伸手在衣襟里摸来摸去寻找钗饰,却在指尖触碰到一个轻小的物事之时愣了愣。
桃木钗。
她摸出来细细端详,是一朵小小的白花盛开在钗子末端,有枝叶的纹路凸起缠绕在钗子上,其实是个极为简单的形状,看起来毫无特别之处,却偏生被她带在衣襟最深处。
她不免歪头凝思,自己都有点儿奇怪,这个东西,自己究竟是何时揣进怀里的?
手指无意识地缓缓在钗干上移动,忽然指尖有微微的凹凸触感,分明是有字,她心中一动,眯起了眼睛,低头细细去看,在钗子的最细端,有四个字不知用什么被深深刻上,倘若细看,则清晰可辨。
那上面分明刻着——我的丫头。
字迹很小,若不细看不会看到,那里被抚弄的有点儿圆滑,应当是刻了很久了,原来,这些话语静静停留在她身边,被她随身携带,可是她却几乎从未真正地去看过这个桃木钗。
叶子青有了片刻的恍惚,愣在原地,脑中闪过了他初次见面时骄傲俊美的容颜,他唤她丫头时的揶揄轻笑,他刻意让她注意到他的捉弄,仿佛他手持折扇轻轻敲击她的额头,笑着望她,对她霸道又温柔地说:“你是,我的丫头。”
当然还有他不自知的呵护,他以为她不知道,甚至连她自己也以为自己一直懵懵懂懂,然而一切都早已明了,只在于她想不想让自己看透……
我的……丫头……
她伸手覆盖在双颊上,迅速闭上了双眼,仿佛怕自己的眼睛透露了什么,脸颊上滚烫的感觉通过手掌传至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翻滚着。
好像,自己有点儿想要见到他。
太阳快要落山时候,叶子青终于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冲进了鹿城,其实城门已经关闭了,不过守卫看到叶子青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楚楚可怜地关在城外,实在不忍心,当下破例放她进来。
叶子青牵着毛驴万福道谢,浅笑盈盈,惹得小青年脸红心跳,殊不知那娇俏美人转过身却笑得奸诈无比,此人算是有眼力,其实她早已经算计好了,倘若他死活不开,她便为他友情准备好一包“一泻千里”伺候……
鹿城是天下四大名城之一,以出产绸缎出名,人称“绸乡”,叶子青放眼望去,此时虽然已近日暮,但街道上人来人往,均衣着光鲜。
叶子青早年的志愿是成为一代名偷,眼力自然惊人,她只消略略一扫,便已经知晓了城里最好的酒家在何处,此时她已经知晓自己容貌的作用,所以如同寻常小女子,不由地想再试上一试。
总算找到了名为“七里归”的酒楼,名字倒是很别致,可是外观便已经富丽堂皇艳俗不堪,门柱上书几行字,介绍了名字的由来,相传有人离开此店,忽而思念这里的酒食,已然走出了七里,却偏偏折了回来,因而命名为“七里归”。
叶子青立时明白,此地竟是个附庸风雅之去处,定是银两当先,看来她入住之后尚需解决住宿费用的问题,都怪师父,出远门也不让她带盘缠,害得她还不得不出卖色相。
她整了整鬓发,微微提起裙摆,脚步轻移,缓缓踱至店门口,柔声唤了声:“店家。”
当叶子青一袭明亮蓝裙,目光朦胧如同秋水暗动,一张脸仿佛芳蕊初绽,牵着一头小毛驴极为拉风地出现在“七里归”门口,几乎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放出了惊艳的光芒。
“哟!”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快步跑出店子,脸上几乎要笑出油来,恭恭敬敬问道:“姑娘住店?”
叶子青见他果然一下就中招,心下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装柔弱地掩唇轻轻咳了两声,指了指毛驴:“烦劳店家将我的出气筒栓起来。”
“出气筒?”那店家咧着一张大嘴,一张脸笑得如同拧紧的麻花,睁着眼睛说瞎话:“姑娘果然才高八斗啊,如此好名字也就配得上姑娘的爱驴了!”
叶子青听到“爱驴”二字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顺好了气,想起了当初她跟在三个发光体后面毫不起眼,可如今却被奉承到了天上,当真是人靠一张脸,不由地摇头无奈轻笑。
她被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日落西山,也没什么好风景,只是坐在窗边时不时有微风吹过,很是舒坦,叶子青刚坐定,便听身后那桌传来细细说话声。
“今儿个爷运气好,逮着个娇滴滴的小妞。”
倘若叶子青没有练过隔空弹穴,那些人或许的确是在窃窃私语,可偏生此刻那些人的悄悄话简直要把我们叶大女侠的耳朵震聋了,叶子青目光扫过,原来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当下秀眉一敛,已有主意。
叶子青当下装作没有听到,眼中怒意闪现,霎时间已变成狡猾,连忙扬手招来了小二,低声笑道:“这里有没有猪头肉?”
小二哪里见过这样明丽少女,不似大家闺秀一般拘禁,反而浑身洋溢着一股子山野轻灵劲儿,一时间紧张的大脑充血,面色通红地连连点头,同手同脚地匆匆跑进内堂切了一盘大块猪头肉端了出来。
叶子青拿着筷子拨弄了拨弄盘子里的肉,却并不吃,忽然抬起目光,转过头意有所指地望向那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笑道:“今儿个姑娘运气好,竟碰见了这么个猪头。”
当一个人讲冷笑话,没有人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冷笑话,所以当肥头大耳下一句话一说出来,叶子青不禁满脸黑线,更是觉得自己额旁一滴大大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只见那肥头大耳兴味十足地探头看了看她桌上的猪头肉,眼中流露垂涎之色,立刻挥手叫来了小二,咧嘴道:“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不过姑娘说好那就一定是好的,给爷也上一盘猪头肉!”
叶子青打了个寒战,真是冷的可以啊……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猪头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然冷笑话是比较适合给萧域等智商偏高的人讲……
她眼光移动,看到了袖兜里的“一泻千里”,忍不住抿唇一笑,她怎么忽然有点儿想干件坏事的冲动……
据说,在叶子青走后不久,肥头大耳的某人彻底从街道上消失了,就在众人惊疑一个人怎么好端端地消失之时,街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虾米状的瘦子,该瘦子作风与消失的人完全一样,那“一泻千里”俨然是最佳减肥良药啊。
入夜,叶子青偷偷推开了窗户,生计所迫,她决定重操旧业,此刻月黑风高,她已经看好了自己要去的方向,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轻盈飞往一个方向,她依旧一身蓝裙,谁让她艺高人胆大呢。
一连光顾了三日,她叶子青也成了富婆一名,在鹿城过得好不逍遥自在,可怜某肥头大耳的人一连三天去茅厕的时候都看见女飞侠,几乎要被吓出心脏病来。
这夜,皎月升起,满院光华流转,东二厢房的叶子青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躺在床上竟然难得的失眠了,她辗转难以入睡,便用桃木钗将湿发草草绾起,推开窗子,翻身上了屋顶。
鹿城的夜色并不美丽,灯光黯淡,一片安静之中,唯有月清明。
叶子青坐在屋顶上,看着平静的院落,顿时觉得好生无趣,脑中却不由想起了当初与黄栩在屋顶上追逐,他扬起一张魅惑的脸,星眸如夜,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何以这一切牵扯到了玄山宝藏,身边的一切便真的不复存在了?
她忍不住自心底感伤起来,连连摇头把这个哀伤的念头甩出脑子,随手将兜里方才沐浴没用的花瓣散了开来,仰头望着月亮喃喃出声:“既然如今我已离开,那就不要再去想了,索性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她放低目光随着落花扫过原本平静的院落,忽然定格到了一处,下巴当下就脱臼了,差点儿没从屋顶上摔下来。
只看到一个屋门无声推开,里面缓缓走进了一个锦衣公子,眉目俊美如昔,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接住了落花,稍加把玩,抬头轻佻笑道:“当真新鲜了,有本公子的地方,竟然都下花雨了。”
待叶子青真的确定了是谁,她嘴角禁不住抽搐了下,不由仰天长叹,为什么,为什么她连感伤下都不能让她如愿……
岳翎轩眯了眯眼,迎着淡淡月光,一眼看到了她发间最为朴素的钗饰,他却恍然觉得此时的她无与伦比的美丽,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甜蜜感觉,他舒眉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转瞬间,已是飞身上了屋顶,伸手在她发间轻轻一抽,将一个物事拿了去。
一个旋身,他已经稳稳在她面前站定,右手轻摇折扇,左手拇指和食指却紧紧握着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桃木钗,眉眼含笑,低头看了看桃木钗,又歪头看着叶子青,低声笑道:“原来你这样喜欢它?”
叶子青恍惚间竟被他暗算,一时间有点儿窘迫,有点儿懊恼,不想自己就带了这么一次就被他抓了个现行,转念想到他刻在钗上的话,她更是难堪起来。
见他眼中的了然笑意,她忽然就有点儿羞赧,当下甩手欲走,撅嘴道:“你若喜欢,管我要就是了,我又不会不给你,何苦来抢?”
岳翎轩目光一转,打量她的表情,已是知晓她看了桃木钗上的话,他低低笑了笑,抬眼见她快步走开,他连忙伸手一抄已是将她搂入怀里,低头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轻笑,接着轻飘飘飞身下了屋顶。
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叶子青并没有挣脱,而是任由他抱着她,面对面的落在院中。
岳翎轩并不松手,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她实实在在的气息,心下竟说不出的欢喜,他睁开眼,盛满笑意的眼眸定定看着她,忽然手指轻动,已是将她的头发绾好,插上了桃木钗。
叶子青头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乖巧,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她忽然有点儿弄不清自己的心,好像,看到他,自己也是有些开心的,可是她不明白,倘若遇到的是黄栩抑或是萧域,她会不会也是这般开心……
岳翎轩弯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笑道:“湿着头发也敢乱跑,钗子也还你了,还不快回去睡着?”
叶子青撅撅嘴,歪着一张脸瞪他,干嘛又敲她脑袋,本来就不聪明,这不是成心想把她敲成傻子么……她揉了揉其实一点儿也不痛的额头,转身乖乖往自己的屋子里走,也罢,她的心思,好像真的要整理整理了……
他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意识到,仿佛每次都是他默默凝视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转身走开。
他忽然几不可闻地叹道:“你若喜欢,我以后日日替你用桃木钗绾发,又何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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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京城鲁王府里,宁谧的府邸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瓦裂之声,那声音似乎饱含压抑已久的怒气,唬得府里下人都不由抖了三抖,忍不住替书房里的人捏了一把汗。
鲁王爷冷着一张脸瞪着一群瑟瑟发抖的下人,额上青筋爆出,低声怒吼:“人呢?”
几个丫头已经唬得脸色发青,更别提回话了,就恨不能立时软倒成地上的一摊烂泥,鲁王爷气急了,指着其中一个小厮,又问了一遍,也没有得到回答,他一怒之下,扬手愈打。
“王爷何必性急?”忽然一个温柔声音响起,门也随之被推了开来,一个华衣女子走了进来,而鲁王爷扬起的手倒是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鲁王妃温柔似水的声音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环境里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定力量,她走近前来,缓缓握住了丈夫的手拉了下来,低声道:“王爷休要气坏了身子。”
眼波流转,已是将一干下人使唤出屋。
“这不孝子,我早说了,都是你惯的不是?”鲁王爷虽说在责怪,但声音平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锋芒。
“是是,王爷说的是。”鲁王妃笑着连声应道,见丈夫气焰消失,这才说道:“要轩儿回来也非难事,王爷这等聪明人,却怎么会不知道,怕是气糊涂了。”
鲁王爷眼光闪了闪,忙问起来。
鲁王妃却浅浅笑了笑道:“王爷好好想想,轩儿不告而别定是去寻什么东西,倘若咱们把这个东西带回来,他的心……不也就随之而来了吗?”
鲁王爷眉目舒展,笑容渐渐涌上唇边,一张饱经风霜却依旧俊美的脸上依稀有几分岳翎轩的影子,他低头想了想,已是有了主意,伸手轻击桌面,唤了一个暗人出来,沉吟道:“老罗,快去紧追世子,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他的诱惑力竟大过了这大好江山……”
那暗人抱拳应答道:“是。”
“让老刘留心宫里,特别是晁妃身边的人,这次追访世子切忌走漏半点风声,待收到命令,再带人回来见我。”鲁王爷神情不定地笑了笑,忽而一字一字道:“带要带之人回来,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