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 / 1)
他糊涂的以为,夺取了这天下,她便能重回他的怀抱,一步错,步步皆错。
就算是他夺得了天下,他的莹儿也再不会属于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明白地告诉了他。
此时的他正在他面前悠闲地喝着茶,神情是那般自若,仿佛在这世间除了喝茶,已经没有其它事能打动他的心。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徐子骏做事一向敢作敢当。”忍受不了他的自得,大声道。
景铄仅仅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轻笑道:“西平侯何必动怒,既然背叛了陛下,早就想好了结果的不是么?”
徐子骏狠狠地盯住眼前这个情敌,目光里是深沉的难堪的悲哀:“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
他轻轻地吟出这句诗,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景铄。
景铄直起了身子,不由踱步到他跟前,挥退了押他过来的两个士兵,并抻手解下绑他的绳子。
“你不怕我趁机逃跑?”徐子骏故意问道。
景铄闻听此言哈哈大笑道:“若真如此,我又怎么会放开你?”
徐子骏听了还是一动没动,心中却暗暗叹服。
但他还是道:“你要做的,就是取我和颜敏之的人头,我不会感激你这么对我,我是你的敌人。”这敌人二字包含了两层意思,景铄听罢只是笑了笑,那是成功者自信的笑容。
不论战场还是情场,他徐子骏都是个失败者,他早已万念成灰,只想速死。
于是他趁景铄不备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他的佩剑,景铄大惊但为时已晚。
锋利的剑身毫不留情地划过了他的脖子,鲜红的血喷涌而出,迅速地染红了衣服。
景铄蹲下身轻托起他,此时的他仍还尚存一丝气息:“告。。告诉她。。。此情至死不渝。”
他的眼大张着,像是那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嘴角也慢慢地垂下,景铄缓缓替他合上双眼,才向外边喊道:“来人。”
顿时迅速进来两个士兵,见了这景象都吃了一惊。
“把他抬出去运回京城,尸身一定要保留好,由陛下亲自处置,可不要在路上有所差池,明白么。”
“是。”
待帐中只剩下他一人后,才垂下了眼默然自言道:“莹儿对不起,本不想这么对他,但天恩难测,为了你和孩子的安危我必须这么做。”
景琨对敢于背叛他的人一向深恶痛绝,徐子骏定不会全尸入葬,想必他深知这一点才最终选择自杀吧,既然一定要死,何不自己了断自己呢。
元启二年,镇国大将军,西平侯徐子骏拥兵自重,率部哗变,在渭水河畔被朝廷所派之主帅西宁侯景铄击败,其与部将颜敏之被俘,尸体被运回京城,割下首级高挂城头示众。
洛日国想与景月重修旧好,派遣使节往来游说,景月又经叛乱,也不想再重起干戈,于是两国国君各怀心思,重新表示了友好,天下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渭水河边,河面上挥之不去的是一片浓重的血腥之气,景铄深吸了一口,略微皱眉,心想:“同样的地点,同样是起兵谋反,结果却是大不一样,成王败寇,自古使然。渭水河边,景琨成就了帝王之业,而徐子骏却只落得个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真正能看开的又有几人?幸而我景铄,此生只莹儿一人足矣。”
深秋将至。
景铄重新受封为宁王,喜上加喜的是,景莹怀上了他们的孩子,这件事对景铄来说,是比被封回宁王更让他高兴的事情。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他越发的淡定,看权势富贵如过眼烟云,唯有景莹怀孕一事,让他感到既将为人父的喜悦,那最后一丝不可说的顾虑也烟消云散。
元启二年十一月,景月朝立储。刚刚出生不久的,翟皇后所生之子,毫无争议的被立为太子,自此开始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太平盛世。
西北宁王府。
景铄与景莹相拥于湖边,这一生,再没有什么事能分开他俩,属于他们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
“莹儿,以后的每一天,都有我在你左右。”微风拂过,他帮她轻拢秀发。
“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本公主的随从一样。。。”景莹笑着说道。
“有本王来当你的随从,你应当特别的荣幸。”
景莹回过头白了他一眼:“好没正形,倒是想想未出世的孩子叫个什么名字好?”
“你也太过急了,生出来知道是男是女了再起名吧。”
“可是。。还是起好了名心里才踏实。”景莹心中是有阴影的,虽然那不是她的错。
“唉。。”景铄心中也一沉,也罢,:“若是个男孩,就叫飞雪。”他望向从天而降的细微雪花道。
“女孩就叫漫雪,正好可以和丝雨排着。”景莹也略微想了想道。
“说到丝雨,我想起那天碧影和我说的事来。”景铄道。
“什么事?”景莹心中有底,可还是问道。
“是为他和景芬补个喜庆的婚礼,这好些日子了,总不能一直没名没份的。”
“姐姐也算是有了好归宿,最近老听到她嘴里喊丝雨的名字,还有碧影,也许一片真心真的能感动上苍。”景莹动容说道,眉宇间是几多感慨和释然。
“以后这王府里该会很热闹。”景铄笑得灿烂。
夕阳西下,天空还在飘落着细碎且晶莹剔透的雪花,那被厚云层层围裹的太阳仍顽强地探出一点头,把那微弱的阳光发散在大地上,融化了初雪。
正是: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春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
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断肠亦不悔,春山眉黛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