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以爱之名的谋划(1 / 1)
继续俗……十九年后
韩国·首尔
不知道把“X”的总部会所迁到梨泰园附近是谁的馊主意?
伊卓已优雅地摇了摇手中的白琉璃酒杯,杯中的半盏红酒映着窗外霓虹,折射出妖媚的光芒。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某些人喜欢这附近热闹的气氛,方便随时疯狂购物,而剩下的某些人——大概是因为反对无效吧。
没错,如今的“X”成员们个个都已娶到了如花美眷,抱得美人归,只除了他和头子。
头子不结婚,是因为太爱某一样东西。而他——
伊卓已掉转头斜睨着厅堂里的众人,不动声色。
正前方四米处,“白狐狸”藤真渐正在喂他老婆吃杏仁巧克力,瞧那恩爱劲儿,嘿,羡煞旁人!左方四十五度两米处,“黑狐狸”安峻弋正在给他刚购物归来的老婆按摩双肩,可惜,美其名曰而已,其实是在暗地里亲热,呵,窃玉偷香!右方三十度七米处,“紫狐狸”南曳正和他老婆一起准备食物,别以为这个幌子可以蒙人,结果还不是趁机打情骂俏耳鬓厮磨,哼,假公济私!旁边的长沙发上, “蓝狐狸”黑木恺正在——天,那两人居然在效仿夫妻画眉之乐!也不看看他老婆是什么德行?若他老婆是个淑女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泼妇,哎,伤风败俗!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那个双胞胎大哥——“灰狐狸”伊卓野,老婆怀孕,这可以理解。为人父母的喜悦,也可以理解。但实在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可以这么一本正经地研究纸尿布的功能?!呜,不寒而栗!
不过,有趣的并不是这些!
伊卓已将酒杯中剩下的红酒一口灌进嘴里。“你们,想说什么!?”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琉璃酒杯,唇边漾开迷人的笑纹。他的声音很轻,不过没关系,他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因为,刚才他顾视四周时,竟发现那些表面上双双对对的家伙们非常留意他的举动。看来,他们已经听到风声了,如果直觉没有错——今天的聚会是冲着他来的。
狐狸们不由地面面相觑,看来,“水晶狐狸”的封号并非挂羊头卖狗肉,没人能在伊卓已的面前玩花招!
“头子下了除名令。”黑木恺很平静讲述着无法变改的事实,话一出口,狐狸们神色各异。“你被除名了。”
哦?伊卓已微微挑高眉峰:“我被除名了?!”心底的石头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些了,看来,头子终于考虑清楚,打算出手帮他了。“很好!实在是太好了!”他半开玩笑似的鼓掌。
“你——”一向脾气火暴的南曳刚要开口,就被伊卓野打断了。
“小夕!” 伊卓野开口叫自己的老婆:“你们到偏厅去吧。”虽只是个暗示,但狄夕臻很有默契地把“狐狸太太”们都带去了偏厅。直到闷闷的关门声传来,卓野才抬起头看着和自己血脉相连的胞弟,强烈的窒息感充塞了整个空间。“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解释?” 伊卓已依旧懒懒地坐在沙发上,唇边的笑纹越来越淡:“你们怎么不去问头子?除名令是他下,或许,他觉得我已经没有资格胜任‘水晶狐狸’这个封号了——呵呵,除名也好,反正也无伤大雅。”
“你到底当不当我们是兄弟?” 南曳实在忍不住了,再这么温吞吞地啰嗦下去,他会爆血管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一定要这么扭扭捏捏拐弯抹角?“我们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只你,还有头子,你们俩都莫名其妙的!这‘X’明明是我们七个人一手创办的,可他居然要把你给除名!?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有吗?” 伊卓已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依旧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仿佛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除名而已,何必这么看不开?”
“可恶!你这臭小子居然说这种混帐话!”他吊儿郎当的态度着实激怒了南曳,他怒火中烧地冲上前,想一把拎起卓已的衣领,狠很一拳照他的脸揍过去,把他暂时不清醒的脑子给揍清醒些,不料却被伊卓已轻松躲过。
见阵势不妙的众人急忙冲上来拦住南曳。
“看不开!?没错,我就是看不开!你知不知道除名意味着什么?”被众人拉住的南曳失控地大吼:“意味着你与‘X’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有那么一瞬,伊卓已闪了神。心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座天平,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这几个沉甸甸的字,天平一会儿往□□,一会儿又往右斜,让他的心也随着天平晃来晃去,摇摆不定。
窒息感再次作了主宰。大家都不说话,默默对峙着。
“大家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无条件支持你的!”强忍着情绪的安峻弋终于开口了。
看来,这件事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解决,为什么头子会突然毫无预警地将卓已从“X”除名了?他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不,应该不可能,头子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必然有他的道理!谁不知道有“水晶狐狸”之称的伊卓已是“X”的智囊首领?没了卓已,就相当于一个国家没了谋臣,一支铁骑缺了军师,那还不只有被人骑在头上的份儿?头子绝不可能无缘无故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命令!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玄机,又或许,头子与卓已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刻意把大家排拒在这个秘密之外!能从头子嘴里套到一丝半缕消息的人非卓已莫属,可这次,居然是他们俩一起造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峻弋的声音惊醒了沈默的伊卓已,短短的几秒种,他便恢复了刚才那无所谓的模样。“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他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绝情的字眼:“我已经被除名了,不是吗?从今天开始,‘X’里再也没有‘水晶狐狸’了!”语毕,他默默走向门口,浑身所散发出的是全然的决绝!
“老二!”一直默不作声的伊卓野爆喝一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你就给我站住!”
伊卓已的背影一颤,僵直地站在原地。
或许,一切还可以挽回吧!抱着这样的希望,伊卓野淡漠的语气中已没有了试探,余下的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我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和我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这真的是你的本意吗?头子下了除名令后就开始玩失踪,我们找不到他。而你,又不肯告诉我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你觉得那是你自己的事,好,我们可以不管,不过我们不想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一无所知!”他越说情绪越激动。是啊,他如何自控得住?这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弟弟呀!“七年前你突然失踪,我们足足找了你三年,好,最终你回来了!对这失踪的三年你只字不提,你不愿意说,我们不勉强你,可你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知道你到底中了什么邪!你到底还是不是伊卓已?!如果是,你就给我回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遇到了什么难题,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如果你不是—— ”
卓野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终于下定决心,狠狠咬牙,下了最后一贴猛药:“那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X’与你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白,汗悄悄地从指缝间冒出。伊卓已不断地深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中了卓野的激将法,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抽痛。
应该回头吗?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吧?如果他真的不再回头,那是否就意味着自己会永远失去这些曾经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曾经的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如今都在脑海里作祟,让他不得安宁!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回头?要不要把一切告诉他们?要不要向他们坦诚他的本意?
要与不要,左右徘徊。
这竟是如此困难的抉择!
正当伊卓已左右为难时,偏厅的门冷不防打开了,一个影子冲上去,紧紧抱住他。那张挂满泪水的小脸令他心颠一震!
“二哥,不要走!”伊卓羽哭得凄凄惨惨。她在偏厅的门缝旁偷听了好一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事情一定非常严重,否则,好脾气的大哥绝不会发这么大的火,还要和二哥一刀两断。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今天二哥没能留下来,那二哥就永远回不来了。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让二哥跨出这道门槛!“你不能走!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虽然二哥常常捉弄她,嘲笑她,可她知道,二哥的心很软,他笑脸下藏着对家人和朋友最深沉的爱。笑,只是他的保护色。“我知道,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没错,就像他七年前失踪一样!是的,一定是的!
伊卓已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非走不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为了卓羽,为了兄弟们,他不能不走。轻轻推开抽泣的卓羽,他转过头,看着昔日同甘共苦的兄弟,眼里涌出热热的灼烧感。最后的一眼,一定要将他们的音容笑貌镌刻在心底。
“是不是打算连兄弟也不做了?” 最后一秒,一直沉默的藤真渐终于说话了,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出了所有的人的心声。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X”可以缺少一个水晶狐狸,但,他们绝对不能失去同甘共苦的挚友!
“对!”完全没有犹豫地,卓已从唇缝中挤出那颇具分量的字眼,随即,他转过身,决绝地开门离去。
对不起,我的兄弟们,这应该是诀别了吧——就算你们在心里责怪我也无所谓,该承受的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好了,我会用我最后的祝福为你们祈祷,希望你们能够永远幸福……原谅我的隐瞒,总有一天你们回明白我的苦心——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像你们一样,可以好好的爱,好好的珍惜幸福,可是——我却不能爱,或许,应该说是无法爱······
因为,曾经的伊卓已已经死了,如今的伊卓已是从炼狱中浴火归来的死亡魔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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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依偎在沙发上,指间的香烟燃起袅袅轻烟,幻化出一片似梦境般的朦胧,晨曦的微光如潮水般慢慢在明亮的玻璃上投下光辉,窗外满园的木莲花早就已经全部雕落了
伊卓已就这么一直看着那没有花朵的枝桠,连手中的烟何时熄落也没有意识,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心里,脑海里都是同一个影子。他甚至还清楚地记得,他曾经对她许下那么美丽的承诺:“过了这个冬天,我就带你回我的家乡看木莲花。”
过了这个冬天?看木莲花?
是吗?
那个冬天已经过去多久了?
还能再看见木莲花吗?
还能再与她一起吗?
突然,他狠狠地将拳头捏紧,右手毫无预警地轻轻一扬,一把晶莹的冰刃自他修长的指间快速飞出,撞击在明净的玻璃上,发出铿然清脆的声音。玻璃毫发无损,冰刃却撞击成为无数碎片,星星点点散落在脚下,如同曾经的回忆!
不!不能去回想!什么都不能再想!伊卓已痛苦地用手撑住额头,阻止自己陷入回忆之中。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对感情沦陷,那么,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机会了!他已经不再是伊卓已了!很早就不是了!那个曾经定下木莲之约的伊卓已已经死了!死在了回忆中,死在了曾经的盟约里,死在了那个寒冷的冬天,死在了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只是,为什么心中那道影子却从未模糊?
真的不能再奢求了吗?曾经,他多么希望可以在木莲树下向她许下一生的承诺,可现在,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他们就只能这样将曾经的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
他的——永不言悔的挚爱……
“我还以为尽知天下事的水晶狐狸除了悠哉便该是自在,几时见过这沮丧得如同戴了绿帽子一般的郁闷表情?”一个充满讪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空间的宁静。
不到一秒,痛苦挣扎的表情自伊卓已的脸上悉数尽褪。没有多想,他右手扬起,无声无息地,一抹淡淡的影子袭向那个不知死活的插话者,姑且算作是教训。
而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不躲也不闪,只凭两个手指头便轻松地接下了那杀人于无形的冰刃!“你好狠毒!火气也未免太大了吧!?是哪个不怕死摸了你的狐狸屁股?!”那家伙不痛不痒地哇哇大叫:“小心点,若是伤到我完美无暇的身体,光医药费就赔得你当裤子!”
如此爱财如命,三句不离孔方兄的人物,普天之下不必作第二人想!除了“X”的头子——“火狐狸” ,还会有谁?
伊卓已面无表情地把目光调向那哇哇大叫的聒噪家伙。
嘿!他居然大刺刺地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品尝着桌上的极品红酒,手里把玩着那把被当作“见面礼”的冰刃,挂在脸上的仍旧是那骗死人不偿命的欠扁笑容!如波浪般流泻的一头银发在晨曦的投影下极为耀眼,湛蓝色的眼眸里暗藏着鬼头鬼脑的算计,弧度完美的唇角极为完美地抿起,实在是个人间尤物!
不过,千万别被他那外表给蒙蔽了,天使一般的完美表像下掩藏的绝对是一颗恶魔的心。从小到大,被他骗得晕头转向的倒霉鬼几乎可以填满整个太平洋了,涵盖范围之广估计也是世间罕有!在他眼中,一切有生命没生命的物质都是直接和“孔方兄”打等号的。正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钱虽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小鬼,你终于肯露面了?” 伊卓已用一只眼睛睨着他。
原则上说,伊卓已是“X”里最有教养的狐狸,温文有礼是他的招牌面具,粲然微笑是他的完美武器,别说挽袖动手,就连愠怒也是极少,怎么会轻易用这么不雅的称呼孝敬他人,更何况是他亲爱的头子呢?
不过此刻,态度说明一切——他对关子岳的不满已经濒临忍耐的极限了!
火狐狸关子岳“呵呵”露齿一笑,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狭长的缝:“我从来都没有藏起来,只是某些人笨笨的找不到我罢了!”说实在的,以他的智商,有必要玩失踪这么没水准的无聊把戏吗?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好歹他也是大名鼎鼎的“X”的头子,没点本事,怎么可能让其余的几只狐狸屈属信服?“喂,你也未免太大逆不道了吧?好歹也该叫我一声‘头子’,怎么可以叫我‘小鬼’?难听!”他气定神闲的耸耸肩,听似责备,但话里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我已经被‘X’除名了,不是吗?” 伊卓已冷冷地开口:“既然必须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叫你头子了!”话虽说得硬邦邦的,可是心底浮现的却是多年前的记忆。
还记得,那时他们为了好玩,决定成立名为“X”的小团体。正当大家为谁做首领而争论不休时,关子岳这个小鬼不知从哪个狗洞里钻出来,直嚷着要加入。说他是个“小鬼”一点也不过分,当时他们六人皆已过了成人礼,而关小鬼又干又瘦,刚刚国中毕业,不是“小鬼”是什么?可他声称如果不让他加入,他就想尽办法搞破坏!就这样,大家勉为其难收下了麻烦精,却没想到在猜拳选首领时居然通通都输给了这个小鬼,于是,“X”纪年史上惨绝人寰的大事新鲜出炉了——六个极品帅哥沦为了奸猾狐狸关小鬼的下属,变成了六只“杂色狐狸”。不仅如此,被奴役的时间越长,他们越发觉得窝囊,关小鬼纯粹把他们当作奴隶,日日夜夜想尽办法“剥削压榨”他们。瘟生的关小鬼爱财如命,连带的,他们也都被迫披上了敛财的外衣。虽然嘴上不服气,但其实在心里,他们都很佩服关小鬼。在那小鬼的带领之下,他们六个人各司其职,商业,政治,法律,科技,黑道,甚至连交际谈判都应付得游刃有余,整个“X”以他们七人为首脑,建立起了庞大的地下王国,迅速成为了整个东南亚的无冕之主。
不过,如今,赫赫有名的交际王子“水晶狐狸”已经从这个团体中消失了!
“哦,对!你已经被除名了嘛,我怎么给忘了?”关子岳不坏好意地干笑了两声:“看我这记性,哎!人老啦,没办法啦!”他装模作样的咳嗽起来,活似个肺结核晚期患者。
“适可而止吧。” 伊卓已没心情看他自以为精湛的表演。“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诚如藤真渐他们所料,卓已和关子岳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与以往不同——这个秘密已经不再不属于“X” !
“我就知道你会开口问我这个!”关子岳慢吞吞地走到卓已跟前,手上变戏法似地多了个红色的徽章,徽章上极为醒目地雕刻着交缠的藤蔓与毒蛇。“已经查出来了。”他的语气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凝重,将徽章递给卓已:“这是北欧某个邪恶宗教组织的标志,他们一直以来行踪成谜,从事着非正常的宗教祭祀活动以及非人道的医学研究。当年我们仅只毁掉了他们在欧洲的医学研究中心,但没有抓到首脑人物,最近,在东南亚又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伊卓已没有答腔,手紧紧握着那枚徽章,力道大得令指关节都泛白了。
这枚徽章是他无意中从“那个人”身上拉扯下来的。这徽章所蓄积的是他的仇!他的恨!是让他熬过了近三年的非人折磨,让他数次从死亡的边境上重回人世的动力!那三年,他将徽章紧紧拽在手里,拖延着,忍耐着,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苟延残喘下去。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他还要留着着条命去见他念念不忘的人!终于,有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带着他从那里逃脱,在逃跑时,他竟然发现那些不可原谅的家伙们还有着更歹毒的计划,无论如何,他要阻止一切的发生,即使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还是无法忘记那一切?”关子岳的脸上仍是笑,但笑纹却极淡,不,那或许不是笑,而是一种手足之痛到极至的心疼。他总是笑,但并不代表他比任何人都快乐,笑也是一种表达伤痛的方式,一如现在。
亲眼目睹的人相信永远也忘不了卓已刚被找到时的模样: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针眼,有的甚至已经溃烂呈黑紫色,全身上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手脚上有因金属手铐长期束缚而留下的狰狞伤疤。那时的卓已完全不能进食,吃什么吐什么,身体虚弱得连爬行都困难,那模样说是苟延残喘一点也不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折磨让原本英姿勃发的卓已变成了那般模样?
接下来的半年,整整半年,关子岳请来最专业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为卓已治疗。他亲眼看着卓已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一次又一次蜕变,最终,如同在火中涅盘的凤凰一般慢慢恢复过来。那种痛苦根本是一般人完全无法想像的!
伊卓已轻轻点头,那枚徽章深深缀嵌到了手心里,心底的憎恨如野火一般燎烧蔓延着。那些日子是他这些年来的一直无法摆脱的梦魅心魔,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让他满头大汗地惊醒,然后拥被无眠到天明。
“你确定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关子岳难得这么认真严肃。这件事背后的严重性他不是不知道,一个不留神,会有很多人被无辜地牵扯进来!
“心领了!” 伊卓已深吸一口气,眉间的死结越来越深。
他这次可谓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不惜和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断绝关系。他不想把任何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事情总得有人寻求解决方法,既然如此——就让他彻底地来一个了断吧!他声音极轻的开口,听似漫不经心,却蕴涵着山雨欲来前的危险信息:“告诉我——那家伙在什么地方?”
关子岳仍是笑,笑容苦涩而黯然。
“他在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