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宁清晓看着柏铭涛就那样一瞬不瞬的,像大理石雕像一般专注地凝视着前方,却恍如无物,如此的柏铭涛是清晓从未见过……她只觉得车里的空气都凝固成了浓稠的黏液,一点点地封进了她的五官。
“哥,哥。”
柏铭涛侧过视线,后面的喇叭声早已震耳欲聋,他轻敛了下眉,踩下油门。
车在宁家的大门前停下,宁清晓的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她的眸光起伏跌落。
“快进去吧,要不妈妈该担心了。”柏铭涛淡淡地提醒。
“哥,爸妈的身体都不好,他们再经不起事了,哥。”
柏铭涛的眼睛如幽邃深潭,在阳光下,却不曾泛出任何光彩,“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
车子汇入了车流之中。
宁清晓紧咬着唇,唇上一行血印,她招手,坐上一辆车尾随而去。
西顿酒店的门牌很快便映入了柏铭涛的眼底,他停好车,侍应生为他拉开车门。
“先生,您来参加婚礼的吧,蒋先生和樊小姐的婚礼在西厅。”
柏铭涛拔下车钥匙,食指指甲挂过锁眼,指甲翻裂鲜血漫过手指,剧痛连心。
他踏入了酒店,长而宽阔的走道了布满了耀眼的红,十几层高的酒店,电梯一层层地攀上,底下的人影都变作了小小的一点。
“先生,西厅往这边走,请跟我来。”步出电梯,服务小组在前领路。
橘红的灯光在走廊上连成一线,人在光影中缓缓穿行。
柏铭涛的脚步轻微而缓慢,前行几步便即停下,稍稍站了一下,脚步声再次响起,鞋底在厚密的地毯上摩擦,窸碎的步履恍如一首轻慢的乐曲,在空间里一圈圈地萦绕。
“先生,西厅到了。”服务小组欠身相请。
柏铭涛定住,竖立着的名牌在他脸上一桢一桢地定格。
“蒋震——樊玲喜结连理。”
服务小组偏过头,“先生?”
柏铭涛推开了那扇富丽堂皇的金色大门。
一道炫目的白色光芒随着打开的大门直射到他的脸上。
乐如满弦,铮然而绝。
柏铭涛再没有前行一步,他只是站立在那里,他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双腿上,才支撑住。
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声音,“等你回来……雪化了,那样就不会冷了……”
是上个世纪,上辈子,还是好多个轮回?
我来了……
她正抬起头来,刹那,宛如精美面具上炸裂开了一道罅隙,她的衣袂水波似的颤悠不止,酒液从杯中溅出,残液沿着她的指尖滴落,白色的长绒地毯上,染出一抹血痕。
柏铭涛的眼前辗碎出一片乱影。
却也迟了……
纵是迟了……
我也来了……樊玲……
柏铭涛举杯饮尽杯中之物,酒液映照着眸光,岁月冰冷地流淌过眉梢,而烈酒却如此灼热,每一滴都烧进了他的心口。
这茫茫人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局残棋……
身后的喧嚷繁华已杳不可闻,柏铭涛听见自己的脚步清晰地回响在长廊中,在街道上,无数的脚步,呼吸,言语,呼喝声,他就着一个台阶坐下。
宁清晓慢慢地走近他,她蒙着薄雾的眸子湛然若水,痛从她清丽的眉眼间晕开,“哥,你靠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地上凉,你别坐下来。”柏铭涛还是那样端和淡定地对她微笑着说话,用他宁定内敛的眼睛安抚她的惶恐不安,就像很久以前开始的那样,就在宁清晓的眼前,这个男子所有的苦痛,清凉的辛酸,和着他唇边微弱的笑,如墨海一般湮没进这浮华的红尖中,永远埋得那么深,却那么那么的痛。
世人皆以世上万事最悲悲不过求不到,却不知求不到又何敌不能求。
不能求父母之爱,不能求挚爱之情,这世间于柏铭涛皆是不能求!
2月,柏铭涛远调L市,到信息部任信息局局长。
江水浴长空,一棹孤篷,世间俯仰,无语关山中,秋过梧桐。
不晓银霜染垂鬓,昨夜波声,卷起千帜雪,空付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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