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四章（1 / 1）
荒唐及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待了一下午。一到晚上马上上床，麻木的躺着。小玉的电话在午夜时分催命式的响起。我抓着手机还没接都感受到了压力。心情异常矛盾好像被人抽干了精力。说真的，我最最最不想的就是小玉看见这样的我。虽然堕落了身体和灵魂，却依然贪婪的想靠近小玉她的纯净的气息。那是我目前生活里唯一仅有的氧气，才能在人前伪装了很久后，悄悄的轻松的在有她作伴的生活里休息片刻。
今天的事情…就要打散这份和平了吧，我苦涩的想着。接起了手机。
小玉，今…我压住了心头一丝丝难过，尽量平和的开口。事情要去解决，逃避不是办法。
汪然…今晚你先听我说，她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却有我所不熟悉的疲惫和伤感，我被这突来的陌生语气吓住了以至于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唔…短暂的沉默后，话筒里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不知怎的，我忘记了安慰她只觉得厚厚的伪装压得我身心疲倦不堪，眼睛里开始堆积起雾朦朦的一片。
我拼命的忍着呼吸，害怕一放松我就会不顾形象的哭出声来，耳边的小玉慢慢止住了呜咽，听得出她试图保持平静：…这些年…我一直知道你不快乐…
我怔怔的听着，她说的很慢：也许你习惯了一个人掩饰你的不快乐…所以…我也假装不知道…我以为你能走出来，一定能走出来...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又有些暗哑了下去：可是，可是…你变得越来越封闭了…根本不让别人去触碰你的内心…她换了口气接着说：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真的…看着你走的太远，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住你，把你放在我身边…
我忽然明白那个傻傻的直率的小玉在得知我和她一块儿工作时尖叫的快乐背后，可惜这快乐并没有维持太久。
汪然，汪然，你告诉我，小玉焦急的声音传来：你爱沈渊吗？你爱他吗？
眼里太多的雾气终于凝聚成泪水无声的划过我的面颊，我明白她担心我万一付出真情却不可能有结果后，只会把心更加的自我封闭起来，行尸走肉的活着而不自知。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很多年前我就没法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因为曾经对爱的期待太大而最终心灰意冷。我的伤口永不干涸的流着血，提醒自己：无爱就无恨。
不，我扯出一丝苦笑答道：我不爱他。小玉，你知道吗？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抑制着那种绝望，想平静的告诉这个女孩我的残缺：其实，我早就不会爱了。
我的话透过话筒扎痛了小玉，她一直哭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真的我好怕从你嘴里听到这话…那天后我偷偷找过李伟…是那个唱歌的人，是吗？
我无力阻止泪水决堤般的淌着，她外表的大大咧咧掩不住一颗比谁都细腻的心。那时的我刚刚心死告别林男，那个晚上，悲伤欲绝中我只有躲在小玉的身旁放声大哭，她没有问我原因。没想到原来她知道我的所有难过。
恩，我轻轻出声：那以后…就没办法了….
汪然，不要说了，我们不说了。小玉颤抖着声音坚定的说着：会好的，相信我。你在家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再想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挂上电话，我躺在黑暗的卧室里出神的放空，无焦距的眼前还是闪现过一张张面容，最初时的韩旭和那个永远的承诺，交织着迷茫的林男在歌声中告诉我没有未来的种种苦涩。韩旭离开时的一句忘了我，林男一言不发便转身的冷漠。韩旭曾百转千回的眼神，还有林男犹豫不定的折磨……
最后的最后，我也学会了放弃，放弃他们也放弃去爱的希望，学会了在满足自我以后转身就走，留下痛苦给别人而让自己置身事外的冷眼旁观陷入爱情的人的自我折磨。学会了用他们对我的伤害再去伤害别人。
曾经以为爱有多深多久，永远就能够实现；后来我明白伤有多痛，越痛越能记忆至永远。
……
老天，既然你关了我的一扇门，请再为我开一扇窗。
在喃喃声中，我泪流满面进入了梦乡……
这半个月我决定开始自我放逐，关掉手机，卸下浓妆和虚伪一个人冷静的活着。甚至有时会自我厌恶，厌恶这身体与心灵的肮脏。
一个人的夜里我会忽然醒来，然后整夜的清醒因为梦里会有林男，会有韩旭，会有很多我以为不会痛的伤痕。抓着皮夹，我慌神的逃难出这间房子，开着车在大街上游荡。开着开着眼前的霓虹闪烁的建筑是那么的熟悉，我怔怔的停下车苦涩的笑了，呵，这里，遇见林男的那个酒吧，是我熟悉却是久久逃不开的束缚。
怔怔的坐在车里没动，有多久没有来了？第一次李伟带我来时是大二，转眼就三四年过去了，可是一切恍如昨日。李伟，也有很多年不见了。
机械的下了车，推开熟悉不已的门，眼前是和那时一样的旋转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颓废音乐和迷失在幽暗中寻找快乐的人群。恍然以为又回到了三四年前，然而摇头自嘲的嗤笑自己的白目。穿过乱舞的人群走到吧台，我习惯性的选择那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小姐，喝点什么？酒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连眼睛都不想抬，来这里就是希望这喧闹能够让我暂时忘记一个人的寂寞。
The Kiss。我无意识的报出了酒名，那是林男亲自为我调制的饮品，酒精含量很低的果酒。忽然自嘲了下：呵，笨妞，那种酒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有？我抬眼一看果然这个酒保一脸疑惑的看着我，神情不自然。
一杯Whiskey。我摇摇头然后又说。其实无论什么酒都好，我只是不想这么清醒，想要醉了，醉了就能忘记，忘记加诸在身上的种种堕落和自我折磨。
然而眼前的酒保却动也没动，只是出神的打量着我忽然开口问道：你…你是…汪然？
我一愣，随后静默的摇头否认，不是不想承认只是这里夹杂着许多关于我和林男的东西，被一个陌生人觉察和参透的感觉并不好，现在我只想做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而已。
可是他并没有放过我的怔神，快速并确定的说：是的是你。不会错的，除了汪然不会再有人点男哥调的The Kiss！
呵呵，没想到我不经意的报出的酒名泄露了天机。我不想和他纠缠这个问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喊了句：喂，我的酒呢？
他二话没说，递上一杯whisky就消失了。我抬起头一口灌下它，浓烈的酒精划过我的喉咙麻木了神经，曾经这是林男禁止我喝的东西，如今再没了限制。
再一杯！我敲敲台面，很快又一杯出现在我眼前。刚送到嘴边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
不要喝了！一个男声传来，我抬起眼睛一看竟然是李伟。我咧开嘴想扯出一个笑却发现自己在这里连最基本的微笑都保持不了。眼前的李伟健壮了不少，脸上再没有那时的青涩，转而是一张透着成熟而忧郁的脸。酒吧里喧闹的声音猛地结束了，DJ选择了悠扬的萨克斯乐做缓和，人群散开来三三两两的聊天暧昧。我挥掉他的手，想要再次咽下那杯烈酒。
不要喝了，汪然！李伟陡然增大的呵斥瞬间让全场的人安静了下来。我感受到了所有人对我的注目礼。可是我不在乎，我还能在乎什么？忽视那些眼神，我现在只是想要快乐一点而已，这难道也有错吗？再一次干完手里的酒，我的泪也顺着脸颊滑落。原来真的很苦涩。
李伟猛然从吧台里跳出来然后一言不发的拽着我的手把我拖进了后场的休息室，只说了句：待在这儿。就出去了。我静静的坐在沙发上，这里果然不能来，不该来的。我以为我忘记了，结果原来什么都像刻在记忆里一样的清晰。
眼前缓缓出现了一杯水，我一抬头接了过来，原来是刚刚那个酒保，他见我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对不起，汪…然姐，是我去叫的李伟哥。
刚刚的灯光昏暗，我没有在意，现在才发现他只是个稚嫩的大孩子而已，于是我胡乱点点头，没什么好计较的。全都是我自找来的。
他在我身边坐下，和我相对沉默的坐了很久，忽然他有些激动的开口问：然姐，想不想听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我…我在这里工作了2年的故事。他说着真诚的双眼牢牢看着我在等我的反应。
我转过脸看着他，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他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慢慢讲述着：我叫姬凯。以前是一个大学生，学校还可以，毕业以后本来可以找着一些不错的工作…说到这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下，我看见他膝上的两手不自然的交握着，互相的使劲儿捏着，手指都有点发红：…起初到这儿来纯是娱乐放松而已，因为高中里的学习很烦闷，而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想，不用为学业烦神儿也不用考虑未来。来的多了，就知道这儿有个传奇一样的人。
姬凯略显稚嫩的脸上隐隐透着对往事无止尽的回忆，他微微扬起了声音说道：…可能是听的多了也就无意识的会留心观察那个人，我慢慢发现他有着那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总是很张扬的告诉别人，他是自由的，无论是身体或是他的心。我看着他可以每天随心所欲的为自己活着，毫不在意身边纠缠他的女人。兴致高涨时就扯着兄弟一起嘶吼着无所牵挂的样子。我顿时觉得我的生活糟糕透了，一直一直压抑自己为别人而活。那时，我就认定了他是个一生都不会被束缚的人，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向往着成为像他一样的男人…
说到这儿，姬凯顿了顿，眼神有些落寞，声音也变得些许无奈和干涩：…但是，有一天这一切都变了。当时他身边有一个并不算最出众但很特别的女孩儿，执着的守候了他很久很久。即使再被他漠视、冷淡，她也没有动摇过去爱他。可是有一年的情人节，当她亲眼看见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无所顾忌的当众接吻时，她转身离开了，然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从那之后，这个男人渐渐也没有了笑容也不再歌唱，最后他开始天天把自己一个人闷在吧台里调着一种叫做The Kiss的果酒。没日没夜的调很多很多然后再独自一人默默的把它喝光。你应该知道的，虽然这种酒度数很低，但是日积月累下来的量还是让他因为酒精中毒住进了医院。
深吸了口气，姬凯难过的说道：后来，我偷偷跑去看他，才发现他变了。他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原来目空一切的眼神里失去了张狂，取代的是浓浓的歉意和寂寞…
我茫然的听着，感觉到心底上的伤疤被一点点的撕开了口，隐隐渗着血。我咬住了唇不要自己发出声音。
再后来…我听李伟哥说，那个不被束缚的人的心被一张执着而美丽的网网住了，不再自由。可是他自由的本能习惯性的伤害了为他留守的人儿，最终逼得那个坚韧的女孩黯然神伤的选择了彻底离开，还给他以前他的生活。可是女孩儿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早就被她牵绊了。那个男人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伤害了以后再去乞求她的原谅，所以只有自己惩罚自己…
…然姐，姬凯唤了我的名字：你知道吗？林男哥真的很爱很爱你，他人虽然离开了这个酒吧，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留在了这里静静等着，所以…我选择了在这里上班，为男哥等着那个他倾注了所有爱而不自知的女孩，等着有一天会有这样一个人再次点那杯名叫The Kiss的酒。我们和男哥…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汪然姐。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撕心裂肺的痛了起来，痛的我脸色苍白。多少年后我才知道了我以为的背叛背后的故事竟是这种无奈的苍凉。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本连恨都没法恨的林男更是让我感到无法抑制的凄惨。现在什么都不能改变了，不能改变结局，不能改变我的改变。泪水不受控制的流着，我死死的咬着牙齿，希望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不知道我坐在这多久，只是坐着，我不敢想什么都不敢。害怕的闭上眼睛。不知何时李伟静静的端坐在我面前，他的眉头轻轻皱着，眼深的如同缎黑的夜空。
汪然…听到他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苍白的望着他：不要难过了，这是林男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他叹了口气说：林男说过他行尸走肉的过了25年，清楚自己以后不能给你幸福，所以…他决定放手。…汪然，你的好让他鄙视自己所谓绝对自由的丑陋，他憎恨自己为什么以前没有好好的过活。所以…从医院出来以后，他就走了。他说要重新开始。而你，他也希望你能重新开始生活，你明白吗？
我噙着泪水倔强的摇着头，咬着牙说：不，他真的好狠心。就一句话他我要怎么重新开始？离开他，我早就忘记怎么去爱人了！
李伟沉默的看着我，幽幽的叹气：你们…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却互相伤害了彼此的心…
我不知道李伟是怎么把伤心至极的我抬出酒吧，弄回家并拉上楼的，只依稀记得我拖着他的胳膊无休止的哭着一直到了早上，然后迷迷糊糊的有些睡着，仿佛听见李伟在离开我家时说了一句：汪然，那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着。
林男，为什么？你好自私，自私的安排了结局。我不需要你为我考虑未来的事情，那时我的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不懂我的心？
那夜后我常常习惯靠在窗边，无助的在心底喊着：林男，你在哪里？你现在好不好？
回答我的除了孤独冷清的天空还有一望无际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