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一回 天下名楼(1 / 1)
第一回天下名楼
且说自楚黛宁匆匆告别,殷梨亭和不悔又在林中住了十日,他虽然先时元气大伤,因着本来自幼习武,体力本比常人来的坚韧,再则楚黛宁奇方异术和十日来不悔细心熬药照顾,不但恢复了大观,更觉体内真气充沛适宜,吐纳之间,愈发自如,心忖这一切,都是因为得了楚黛宁的真气,谢意难泯,却又五味杂陈,只是每每觉得有点烦乱之际,但看不悔笑语吟吟,为自己忙前忙后,才又开心起来。
十日过后,不悔担心他大伤初愈,不便多劳累,便想回武当山,但殷梨亭却觉自己本无大碍,好一阵才说服了她,两人于是二人打点行装,寻路下山。
不悔仍是放心不下,便在集市上寻了两匹好马代步。俩人一路游览胜迹,自是愉快,偶尔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更不需提,然而不悔一路上,都在暗暗查访是否还有楚黛宁的行踪,只是沿途走来,却没有半个痕迹,殷梨亭明知此事自己左右为难,便只好故作一无所知。看着不悔每每打探后失望的神情,心里既为她的愁眉紧锁暗暗心疼,又难免的有些记挂着楚黛宁的现状,然而转念之间,又有说不出的一点轻松,真正是万千思绪。好在多日的努力徒劳无功后,不悔似乎也不再那么积极。殷梨亭看着她笑容又多起来,心里也快慰了许多。
有时她飞快的纵马而去,自己在后面总是担心她一不小心摔下来,便只得策马而追,这样来来回回,两人不知觉已经离开了武当山月余,这一日,行到了闻名天下的黄鹤楼。
黄鹤楼,武昌胜迹,汉水奇观。自己青年时曾从师兄们路过一次,故地重游,已经是二十年后。物事人非,少不得一阵感慨。谁知道,二十年间风云变幻,自己从个青涩少年到如今已经两鬓微霜,当年心之所系,已经黄土陇中,而如今心之所爱,还正青春皓齿。上天何幸?自己怎么还忍不住胡思乱想?今后人生漫漫,起伏难料,只有一心一意,才能终得幸福。
不悔看着殷梨亭脸上又浮现出深思形容,知道他又在想心事。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襟,道:“六哥,你又在想什么事情哪!”
殷梨亭见不悔呵呵微笑,故作嗔意,眉目之间说不出的娇俏可人,不由收住了自己的感慨叹息。不悔,善良,热情,活泼,对自己情真意切,偶尔的小孩子脾气却更让自己怜爱。一想,又是一阵激动,伸出手,握住了不悔还停在他衣襟的小手,正声道:“我现在开始,什么也不想了,只想,怎么好好的对你,怎么好好的和你过一辈子。”
不悔见他又激动了脸,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说:“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做什么?都一个多月了,每次和你开开玩笑,都惹出你指天誓地,人家看了都要笑话了。”话虽这样说,心里其实还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话。
殷梨亭听了,仍旧是笑笑,他为人心实,除了“肺腑之言”,总是找不出动听的话来。只道:“我们快上楼看看吧。登楼望江,一定很美的。这黄鹤楼几百年间,屡建屡废,到今天,也不再是当初模样,然而元仿宋制,更推陈出新,在许多人看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如今天下大乱,难保战火一起,这楼也在劫难逃。”
不悔听了,瞪大了眼睛,说:“六哥,原来你知道那么多。”
殷梨亭也不接话,只挽着她的手绕到楼基侧梯拾阶而上,一边走,一边说:“这主楼如今是双层重檐,宋时是单层,双层更显稳重华丽,屋顶也由十字脊歇顶改做了歇山顶,所以频添几分皇家气派,而绿瓦红墙则又显秀丽内藏,直追唐时遗风。”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楼前,不悔抬起头,见这天下第一楼果然峻峭挺拔,雄伟壮丽,自己刚才听得也不甚明白,又比划着问东问西,见殷梨亭说的头头是道,心想他自幼习武,却不废杂学,武当弟子修为尤在武学之外,果然不假,自是欢喜而佩服。自己对那一堆名词,可是听了就忘。
殷梨亭见她问的仔细,答得更详尽,譬如群落中如何种树植树,可让人可观可憩,或是观景台与主楼由旱桥相连,如何拓展了空间,“武当山上,师傅他老人家也是很废了一番苦心,才有今天这灵秀福地。世上但凡胜迹,都是费尽心血的营造,这黄鹤楼,自然不是例外了。”
不悔点点头,拉着他的手随着游人,登梯上楼,过了旱桥,径往观景高台来。凭栏远眺,见山势起伏,江水奔腾,好一幅天然画卷,人在高处,心也开阔起来。春风拂面,吹得她青丝飞扬,殷梨亭见她一脸陶醉,忍不住更靠近了她一点,轻声问:“开心吗?”
不悔顺势靠在他胸前,笑着说,“当然开心了。和你在一起,本来就很开心,能够一起看天下的胜景,自然更开心了。”
两人窃窃私语,看罢此处,又回至主楼,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遂又沿着窄窄的阶梯一路到楼顶,更高处的风光自然又是不同,江水渺渺,青山如碧,遥想昔人跨鹤高飞,该是如何一个美妙景象。每层楼壁上都有题诗,或古或今,自然,少不得千古名篇唐人崔颢的《黄鹤楼》。更有一班附庸风雅的骚人墨客,要了纸笔,在粉壁空隙处走笔挥毫,虽说天下不再太平,但这一二之地,仍旧是清平气象。倒也是一处“奇观”了。
两人都不擅长诗词歌赋,但见壁上字里悲欢,慢慢读来也有一番意趣,只听租纸笔处传来一阵喧闹,二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却见一对青年男女,似在询问租纸笔的老头,老头似乎耳朵很不好,以至于一时之间,三人问答不清,那女子回头来,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边的殷梨亭,似乎有些疑惑,又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他一阵,于是伸手拉了身边的男子,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男子也不再辩论,也回头望向殷梨亭。
杨不悔见这两个陌生人忽然开始打量起殷梨亭,也好一阵疑惑不解,忍不住上前责问道:“你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盯着别人看干什么!”
那女子,年纪看来不过二十三四,身材高挑苗条,和不悔不相上下,一身紫衣,相貌虽然不似楚黛宁那般清丽脱俗,也不如不悔娇俏动人,却自有一种魅人风情,尤其那一对凤目,流转生波,年纪虽不大,却似乎比那些三十而上的妇人妖冶还甚。她见不悔问她,嘴角轻轻一扬,道:“小丫头,年纪轻轻的,火气倒不小。”
“你……”不悔还要说话,却被殷梨亭一把拉住,道:“这位姑娘,我们本来素不相识。没必要动口角。”
“看,还是殷六侠有涵养风度。黛宁这丫头,果然还有些眼光。”她媚眼如丝,又瞄向了殷梨亭。
他们认识我六哥,还认识黛宁姐姐?不悔心中生出疑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