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贰陆（1 / 1）
今天不过去你那边了。
编好短信，摁下发送键，看着小箭头一格一格地跑，阮晓芒叹气：这一天的麻烦难道还不够多吗？
信息发送成功。
不一会儿，手机振动起来。
“启勋？”
“为什么？”
“要回去一下。”
“嗯？”她的声音被公车行进的轰鸣声盖掉，没听清的刘启勋在那边提高声音询问。
“我说――我要回家一趟！”单手盖住一边耳朵，阮晓芒把脸侧转得更靠近车窗。
“那晚一点我过去接你。”
正好，本就应该去拜访，把之前的事情作个交代。不知道原来一去就找他下围棋的阮爸和总帮着他“打压”晓芒的阮妈，现在再见面会怎么对他。
“不要！”
那边却传来阮晓芒想也不想的拒绝。
微弯的唇角收起，刘启勋皱眉：“怎么了？”
“……没事。暂时不要。”时机不对。
“……那好。明天给我电话。”
“好。”
刚好到一站，上来一位年轻妈妈，单手牵着个眼睛大大、头发卷卷的小女孩。车子很快又发动，人多，小女孩踉跄起来，扁嘴抬头看妈妈。
“这边坐吧。”
合上手机，阮晓芒站起来冲小女孩温和地笑。
小女孩看看她，又转眼看看妈妈，怯怯的。
“快谢谢阿姨。”
年轻妈妈摸摸女儿的头顶，又向她感激地笑笑，抱着小女孩坐下。
阿姨？呵呵，第一次被小孩叫这个的时候，她听得汗毛直竖，回去拿着镜子猛找证据，身材？皮肤？皱纹？还一直向启勋求证，逼得他无奈苦笑也死不相信自己已经老到不能再当“姐姐”。
对了，启勋他刚刚――生气了吧？
换成是她，心里也会有想法。但就像今天被喊“阿姨”也没关系，现在的她已经明白，年岁渐长是好事，起码――现下的棘手状况，不管能否顺利解决，她都决定要拿出勇气去面对。
“你给我回来一趟！”
刚下班，接到老妈的电话，怒气冲冲地只吼了一句就挂断。
应该是东窗事发。
没关系，启勋在家人面前帮她在前，现在也先由她来处理这个吧。
“张扬，楼下‘晴川阁’搞啤酒节，要不要一起去？”
下班时间，办公室过道里，小陈招呼着。
“我不行，有事。”
“启勋，你怎么样？”
“……你们去吧，我也有事。”
“嘿，他们一个个有家累；你，亦雯去北京了，能有什么事？”
“呵――”
“你管别人那么多！”张扬过来拍拍小陈的肩膀，“没地方蹭饭是不是？走走走，上我那儿。”
“你不是说有事？”小陈狐疑地挑眉。
“你不耽误。”二话不说，张扬勾着同事的脖子走人，临走还不忘给刘启勋丢个心照不宣的默契眼神。
看来，事情应该跟张扬无关。
收拾着公事包，刚才的电话又盘旋回他脑中。
晓芒回来的这段时间，从一开始的莫名拘谨到现在的相处融洽，他虽然不至于天真到以为一切就此恢复原样，但至少，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也知道，有些事情，她在瞒他――就像她瞒着家人同事两人又在一起的事情。
“刘工，下班了。”
离开办公室，楼道里碰见不同部门的同事打招呼，笑着点点头，电梯上来，他走进去。
能感觉到她不是恶意隐瞒，也许只是觉得不必要讲。放在以前，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一向不是那种会和爱人黏腻的个性。
只是这次不一样：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追人――这本身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但对他而言，却意味着，在乎。
是的，从没这样在乎过一个异性。
最初交往的时候，虽然表白的是他，但真要比较谁投入的更多，答案很清楚，不会是他：那时的晓芒，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总是叽叽喳喳的。很多时候也不是多有意思的话题，可他并不反感，因为太清楚她这样，只是为了抓住他的注意力。
想到那时候她总是仰脸笑看他的模样，刘启勋情不自禁地弯了嘴角，到了停车场，找到车子，打开车门，把公事包随手放在副驾驶座上，上车，刚要关门，想起之间商定的事，又从车上下来，设定好防盗锁，举步向街区拐角的农贸市场走。
现在两人的情况不同了：这段日子在他的要求下，晓芒虽然几乎天天过来住，照顾一切的却是他――很自然的事情，而且他甘之如饴。只是，偶尔他会发现，晓芒在对待两人的相处时，不再一目了然，反而时有回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可能。一段关系恢复起来总要时间。
想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之前还一直劝晓芒不要多心，担心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可是似乎，现在两人的角色互换，多心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工程师啊，今天的豆角好，又肥又嫩，买点儿？”
进了市场，相熟的卖菜大婶热情地招呼。
“好，称两把。”伸手抓起两束紫红色豆角，笑着递给大婶。
“现在像你这样顾家的男人不多了，你爱人享福啊――”大婶边拨拉着秤砣，边赞不绝口，引得旁边的中年女摊主也过来招揽生意：
“我这边豆腐都是新打的，买一块尝尝？”
“好。”这边付过钱，刘启勋移过去，铲起木板上靠边的一块豆腐，放进女摊主撑开的塑料袋中。
待会再去买条鱼，他做别的不行，从小住在河边，看着母亲做鱼竟也看熟了，之前烧过两次，晓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付过豆腐钱，提着几个袋子往买水产的那一区走，迎头碰上老徐，不由一愣。
老徐也看见了他，扎煞着拎菜的双手，亦是尴尬：“唉，我家那位上次来，发现这边的菜比家附近卖的便宜，非逼着我带点儿回去。你怎么也在这儿？”
“明天家里来人。”他只简单交待。
“上外头吃不就好了，你自己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老徐觉得甚是奇怪，突又恍然，“你小子不是搞‘走私’吧？”
怎么人人都还在误会他和亦雯？
“徐哥，你们别总这么说，亦雯一个女孩子，对她不好。”
老徐闻言，本来玩笑的表情变得惊讶：两个年轻人的关系虚虚实实的，他们也一直都在猜；之前这小子都没什么反应地随他们说，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在疑惑，别在腰间的手机响起来，老徐把袋子都挪到一只手上，拿过手机看一眼，哎呀，他那口子。
“老太婆在催，先走一步。”也不接电话，只抬头对刘启勋交待一句，拎着菜急急走了。
已婚男人的样子，呵呵。
看着老徐微驼的背影，刘启勋笑笑：不知多年后的自己会不会也这样。
“不行，你就算老了也要做个气质型中年帅哥。”
突然想起很早以前晓芒霸道的宣告，在他安慰她对年纪渐长的担心、说男人也会老的时候。
对这样的晓芒，他怎么还会胡思乱想呢？
还是先做个气质型居家男人吧――
买什么鱼好？草鱼吧，晓芒最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