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假如你还在这里 > 2 陌路相逢

2 陌路相逢(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卿莫忘心锁情 为你存在 雨王子遭遇冰公主 绿兮衣兮 丫頭,ILoveyou 慕容倾城 总裁的七岁小情人 被吻醒的恶魔 蔷薇花开了 不想放开你

喜宴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路灯燃亮在黑幕中,淡去了月华的光辉,闪闪烁烁的霓虹也为夜色增添了一抹妩媚,酒阑人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金陵饭店里出来,完全把今天那对新人抛到了脑后,嚷嚷着要去K歌。

新娘陶咏宜是我们原高三年级七个班的英语老师,和新郎经过长达八年的爱情长跑终于修得正果,在相识纪念日这一天迈入了婚姻殿堂,来参加婚礼的大都是他们同学,还有双方的亲戚朋友,酒席上几方人马没少闹腾,我只觉得头痛,明明没喝几杯酒,新娘知道我酒量不佳没让我这个不称职的伴娘上阵,窝在宿舍硬被拖来的拉拉替着挡了不少,这会怎么觉得头晕目眩呢。

“我说,”身材相比女性较为健硕的拉拉勾上了我的脖子,满身酒气熏得我直皱眉头,“一起去消遣吧。”

我架开她的手,拍拍皮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顺道掩上了鼻子:“我爸爸说晚上十点半给我打电话,得回去等着。”

“你手机呢?”

“没电了。”

拉拉打了个嗝,神色凝重地扶上了我的肩膀:“你这倒霉孩子,亏我替你留一极品货色,你就回你那鬼屋独守空闺吧。”

我困难地吞了口唾沫:“那不是鬼屋好不好。”

老妈在市中心步行街开美容院,专赚女人的钱,每次看到那些美容师学徒耍嘴皮子哄顾客买护肤品时我很不爽,于是间接地砸了不少生意,拿提成的人自然敢怒不敢言,私底下恐怕不知腹诽了多少次,熊大娘一生气,直接把我发配到了没有厕所没有浴室没有电扇没有电视的四无宿舍,说什么大学不是享受,但也不是受罪,就算发扬一下老革命前辈的传统,天当房,地当床也没什么大不了,更绝的是怕我周末回家往她耳朵根叨叨学校这不好那不好,干脆掇弄好家当搬到院里和那些美容师住一起,把我一个人丢在阴森森的住宅小区不算,还三令五申不准去烦她,要不是每月按时到达手里的信封装着生活费,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我亲妈。

“活该你倒霉,”拉拉特鄙夷地剜了我一眼,“也不想想你能上学是托谁的福,不想想每月的伙食费手机费吃的穿的用的谁给你整的,人家□□都说了要实现共同富裕,你这人咋就那么自私呢,咋就心安理得瞅人水深火热呢,咋就不知道钱的好处呢——”

我拉住她不断戳自己脑门的手赶紧打住了她,话题扯远了,她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再拉下去指不定给扣什么帽子,我推诿地笑了笑,伸手去撩被风吹乱的发丝,眼神无意中滑过那道凌厉的目光,心里紧跟着一颤,明知是徒劳,仍用手掌挡住半边脸,对拉拉道:“我知错了,下次一定改,一定。”

等在原地的三辆出租直冲她打口哨,饶是拉拉跟他们混的烂熟也觉得老大不好意思,她大手一挥,豪气万丈:“今天就饶了你。”挤进期间一辆车,临走前还不忘抛飞吻用她变了调的破铜锣吼两嗓,“小胸胸,明天学校见。”

我很想抽她,但也只能任凭那些哄笑声随风隐没。

天气还是四月初,夜风迎面吹来叫人直打颤,我静静站在益发深沉的夜色里,低头碾着大石板上的纹路,裙裾擦动着□□在外的小腿上,有股寒意一直由脚底板直达天灵盖。

月亮躲进了云层,树梢上悬坠着一盏花骨朵状的路灯,灯光漏过树叶的间隙打身上,落下了光斑点点,犹如一块块□□在衣服外的疤痕,身后是富丽堂皇的大酒店,灯火通明,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也就是在那里,当我站在新娘身边含笑替她挽着小礼包,悉数收过客人手中的礼金,新郎道谢尾音还没落地,过道上出现了一个浅灰色的身影,身形高大瘦削,他远远从正门口那边逆光而来,脚步沉稳缓慢,当他站定到新人面前,我惊得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幸而手中的东西没砸到地上。

他却像不认识我般自顾自和新郎新娘说着话,保持着谦和有礼的微笑,在我跳起来的时候眼睛才瞥到我这,陌生的眼神活像看一个外星人。

拉拉拽拽我的手,两眼冒光,再加行哈喇子就是十足发花痴的春姑形象。

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把琐碎之事丢给拉拉,我慌不择路地去了洗手间,背靠着门慢慢蹲坐在地,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全身都在颤抖。

不是冷,又真的觉得很冷,有一种寒意打心底里冒上来,快到胸口时凝结成冰,根根冰柱卡在胸腔里,刺得人生疼,眼泪在眶里直打转,下一秒就要急转直下。

我很久没哭过了,上一次哭是在法庭上,一纸诉状爸爸将妈妈告上了法院,旁听人员站满了走廊,斑驳泛黄的墙在阳光下泛着时间的光泽,藤椅、四尺板凳、老旧的桌子,随意拼凑算是开庭之所,法官在三十来平方的审判庭里问我愿意跟谁,声音一阵一阵回荡,爸爸姑姑奶奶的目光期盼地投向我,而我看着场外,看着与自己有关的过去分崩离析泮坼成无数粉末状颗粒消散空气中,掷地有声地回答了法官的话,奶奶高血压发作当庭昏倒,爸爸冲将上来一个巴掌挥到我脸上又扑过去想打妈妈,场面一度失控,那以后我再没哭过,因为我知道,再没有一个人会在我流眼泪的时候递手帕,直到现在我仍清楚地记得他当时恶狠狠掐着我脖子的样子,他说你一直在骗我,我怎么会瞎了眼,我当真瞎了眼,这辈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

这样想的时候,我难受地咳嗽出声,无形之中好像真的有一双手跨过遥远的时空重新勒上脖颈,那五个鲜红的指印重新烙在了老地方,久久不消。

我没想到,也不敢想,这辈子还能见着他,在这有生之年,在这座城市,在这个酒店里,在这场婚礼上,狭路相逢。

蹲了一会儿,我觉得累,随意抹了一把脸补补粉底便出去了,一直到婚礼结束,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停过,拉拉以为我抽风还慰问了好几次,她说你笑得太恐怖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嫁女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我微微侧过头,原来是三个中年男子抬音箱不小心砸到了地上,剃着光头的男子嚷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摔坏了你赔啊。”挨骂者挠着头赔笑,样子憨憨厚厚。

我木讷地杵在原地,四周好像静了下来,灯火摇曳不定,勾勒出无数个虚幻的侧影,赶赶咐咐声不绝于耳,而后镜头移向某个宁静的午后,华光冉冉,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他皱着眉头敲我板栗:“喂,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引来了值班老师你负责啊。”

一点点小细节,我都能想起他。

我以为过了这么些年,至少该忘了。

我定了定眼,幻像消失,他们合力将东西挪上了车,陆陆续续有人从酒店里出来,车子一辆接一辆自面前驶过,不少人站在我们中间等车,只有隔了那么多人,我的目光才敢偷偷望向他。

他的眉目没有太多变化,只是比以前瘦了,越发显得高,即使穿了高跟鞋也必须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容。他不过与我隔着四五步距离,看起来却像隔着万水千山,仿佛遥不可及,那距离成了万丈深渊,一脚踏空便尸骨无存。

人群走尽,一只纤纤玉手抻到了我眼前:“你怎么还在这儿呀?”我半是诧异地回过头,新娘子在身后笑得娇俏而甜蜜。

从教堂回来后她换上了一身大红缂金旗袍,尤为鲜艳的色彩,一般人穿了不是老气便是过于媚俗,可穿在身材高挑皮肤嫩白的陶老师身上恰到好处,媚而不俗、艳而不妖,黑亮如缎的长发刻意绾成复古发髻,加了钿璎做点缀,明艳的灯光下更是衬得她肤光若雪,面胜桃花,我打保票,熊大妈结婚时都没她漂亮。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半开玩笑道:“今天这酒店好像生意特别好,的哥的姐谁都没落,唯独落下我。”

陶老师非常赏脸地笑了一下,接着做了件让人始料不及的事——将我拖到了最不愿面对的那个人面前,后知后觉的我这时才看到新郎和他聊得起劲,看来他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该说这世界真小,还是自我嘲弄说人际关系广?

“老公,让你学生帮忙送送我们的小伴娘吧,再冻下去心疼死我了。”陶老师学着动画里的女孩双手合十支于右颊,声音甜的像泡蜜缸里,用小女人特有的调皮笑眯眯道,“好吗,陈黎昕同学?”我猛吃了一惊,刚要开口拒绝,腰侧便被她不轻不重地拧了一记,陶老师附上我的耳朵小声道,“肥水不留外人田,他可是根正苗红的主儿。”

我慌乱地低下头,不知作何表情,脑子里却想起那一次和拉拉在大礼堂看有关农林方面的影片时她冲我咬耳朵,她说他们都是冲黑灯瞎火来的,看后面看后面。我顺着拉拉食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人头紧密地挨在一起,伴随着吧唧吧唧的声音,屏幕变幻的光照在他们身上,刚好看到那男生一小半额头被凌乱的短发遮住,我涨红了半张脸,好在四周都是黑乎乎一片,没人瞧见我的窘样。

也许我俩的目光太过赤luo裸,接受注目礼的男生突然回过头来,诡谲一笑,黑暗中眼睛好像发着绿光:“没见过接吻啊。”

反应迟钝的我在他说完这话五秒后才如梦初醒般转回身体,我闹了个大红脸,不断催眠自己说没看到他旁边的男生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没听到背后恶作剧般得意的笑声,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影片只播了二十分钟,接下来的四十多分钟里我如坐针毡,别说回头,连脖子也不敢动一下,拉拉拼命忍住笑,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活脱脱一牛蛙,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散场时刻意拉住拉拉留到最后走,第二天起床脖子就抽筋了,两三天才恢复过来,这件事成了全宿舍半年都在说的笑话,现在我怕自己再耷拉着脑袋,该得颈椎病了。

新郎爽朗而笑,浓密的眉毛舒展开来,凸显英俊,他一边说着不敢做主一边却把其中一辆GMC的车钥匙递交给陈黎昕。我知道他不会拒绝,一直以来,他都是深得老师喜爱并引以为傲的学生,对任何人永远彬彬有礼,温良恭让,而只有再熟悉不过的人才能了解他礼貌背后的冷漠疏离,微笑后隐藏的不以为意。

再熟悉不过?我忽然觉得自己用词很滑稽,因为我们现在不过是靠旁人介绍认识的陌生人,曾经,我握着的这只手,他的主人,带着我走出了那段燠热漫长的暑夏,许多个夜晚黎昕在梦中牵着我的手,用轻柔的语调叫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天亮了我仍不愿睁开眼,怕通过窗帘缝隙的明亮光线刺破眼睛,怕睁开眼会反复看见他最后决绝离去时的背影。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起床摸到洗手间才睁开眼睛,镜子里出现的是自己的脸,我很放心。

可是,我很想念他,想念曾经的岁月和那些琐碎的往事,想到眼睛酸涩,但是强迫自己不去做任何事。曾经有人给过我陈黎昕的联系方式,手指在键盘上按按停停,号码烂熟于心,我都没有勇气按下拨号键,也没有勇气接起一串串陌生号码。

他说我一直在骗他,他说他瞎了眼,他说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我。

他的手几乎捏断我的脖子。

我反反复复记着他的样子,他的话,另一室友柯鸣也跟着反复说我这个样子很怪,晚上千万不要起夜。

我知道她怕什么,那时候男生宿舍流传着一个恐怖故事,说是某个男生夜游把同宿舍人的脑袋当西瓜斩了下来,还在尸体上小便,我没觉得恐怖,觉得恶心,因为这我半年没碰西瓜。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