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尊敬和嘲讽(上)(1 / 1)
月灵摒退了所有人,扶着我飞上捋云塔。我脚步虚浮,这……这是怎么了?
初入顶层,就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我怔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一个人,白衣蹁跹,额环束发,灰白色的长发水一般倾泄在肩上。
“冰河。”我自己都觉得有气无力。冰冷的冰河皱了下眉,淡淡走过来,扶着我的月灵却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淡恭敬的行礼:“海皇。”
冰河的手只触了我一下,就飞快拿开:“炽叶,你在变身!”
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很难受。”
我半靠着冰河腾空而起,却突然想起:“冥薇呢?”
冰河冷笑:“难为左军座还记得她。”
我心虚地低下头,却看见魔宫外一片混乱。范剑、范统和琦燕、子腾带着几十个高阶神军在场中撕杀,
我吃了一惊,幽蝗在空中盘旋低鸣,看见我,立刻飞落下来。冰河拉着我的手,跃上幽蝗,我一手抓住一条纱幔:“他们呢?”
冰河声音冷淡:“快走!”
我愤怒了,甩开他的手:“你要放弃他们?放弃你的战士?”
冰河带着尖锐的嘲讽:“我放弃他们?炽叶军座,他们是你的战士。当你的战士在拼命流血保护自己国土民众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没有说话,他们在拼命、在流血的时候,我在天阶怀里。丝毫、丝毫没有顾念过胜负生死。
冰河用一方丝巾擦着手上的血,一边道:“炽叶,我看不起你。或者你的术法确实可以堪称神界第一,但是你的心胸永远都只能停留在个人爱恨上,甚至抵不上战场上的一个神族小兵。严格的说,你永远都注定了只能做一个凡人。”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说这么多话,他,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我沉默了一下,在一片混乱的思绪里找不到话来抢白他。于是索性闭了嘴。
幽蝗从捋云塔顶腾空,渐渐淡去了塔下的红尘。那一行神军的身影变成小小的点,然后被慢慢淹没。
我早料到战况惨烈,却没有料到已经惨烈到这种程度。
千军万马中,默言着银灰色术士袍,黑发如丝,银色的面具覆在脸上,一把碧色的古琴抱在怀里。边城的风带着细微的沙,吹抚那袭灰色的长袍,淡绿色的发丝散在风中,人若谪仙。
黑衣蓝发的天阶站在魔军上空,两个人遥遥对峙。
“这些天一直是左副将撑过来的。”冰河冰冷的声音,在说到‘左副将’这三个字的时候,透出隐隐的尊敬。
我遥望着默言,那种玉树临风的气质让我觉得陌生。心里暗惊,念着他上次对巫阙时的伤,又不解,如果……如果连巫阙都可以伤他,那么他用怎么样的方法,撑到今天呢?
两军混战中,鲜红的神界徵章妖艳如血。
天阶的泯魂随意地靠在怀里,水蓝色的长发一丝一缕在风中散开,他还是这样。仅仅是随意地站在那里,那种迫人的气势已经可以镇住千军万马。
仅是一对望,灰袍的默言轻轻撩拨着琴弦,那碧玉般通透的琴发出千般玉击的鸣合之声。我站得很远,但琴音无欲无求,如江月般凄然而沉静,如薄雾般轻笼山间。那是如梦如幻的世界,它诉说着无数相思缠绵,又像一片春风,吹起一片花开潋滟。
天阶的脸上是严肃冷凝,黑衣随风,人如幻影。
刹那交锋,这一次,我没有看清楚情况。冰河站在我身后,脸色一如他的名字。
人影一合即分,胜负也立即分晓。默言脚步浮虚地退了几步,泯魂的绿芒击破长空,大地震动。
“冰河,带所有神军撤回漳水!”我飞快地跟身后的冰河道,他却没有动,冰冷的脸上,是一脸郑重:“你不能去。”
我回头,忍着血液燃烧的异样,对着他缓缓微笑:“我必须要去。因为……就算我打不过他,也还总不至于被他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