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二十一章(上)(1 / 1)
展晖在去美国的前一天,给我打来了电话。
“如卿,我要走了,拜托你……好好照顾她吧!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的多。虽然这次的事情没有造成危险的后果……她的潜意识还在努力的回避那件事。希望一切能如我们所愿吧!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似乎没有理由不走了,她已经比我想象的坚强……”
对于她晕倒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是因为低血糖。
我也尽量让自己相信了这个理由。慕容也没有再提起。
只是天骄,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疑问的把手术刀和红纸收了起来。
慕容后来对我说,展晖要结婚了。和一个从他留学的时候就开始追求他的女孩儿。
“他为什么让那个女孩儿等了那么久,你应该明白是为了谁……”我说。
她依旧是看着我们并在一起的脚。
“我知道。他默默的陪我走过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六年。他还告诉我,是我对艺术的独特天分救了我……其实,我比谁都明白,救了我的人,一直都是他。”
看来,她玲珑的心窍从来没有被病魔迷住。
“为什么后来没有读艺术呢?”这是已经缠绕了我很久的问题。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不敢沉迷于其中,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奔逸的情感……你懂么?”
她流光的眼神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不敢呵!”
“奔逸的情感……就像奔腾的河流一样吧!河道越是狭窄的地方,越会形成危险的湍流,所以,不要试图刻意的去束缚它吧!这样也许会更能得到平静。”
她听到我说的话,颔首微笑了:“你好象看得总是比我远一步呢!”然后她从楼梯的台阶上站起来,走两级台阶上去,看着窗外寒冷的街灯“好冷的天啊!很快会暖和起来的!对吧,如卿?”
当然会的,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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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悠长假期里回到校园。
走到宿舍门前的那一小片松树下,“樱桃小丸子”已经不见了。
放假的头一天,慕容用新雪堆了一个小雪人。还在上面画了头发的轮廓和眉眼。
我们看了都笑了。那分明就是以前的可儿嘛!——现在的她已经留起了一头长发。
但是,那种纯真的性格还是一点都没变,先是猛亲了慕容两下,然后围着小雪人又蹦又跳的。
我笑着看慕容皱着眉头擦脸上口水的样子。
“现在天气这么冷,回来的时候,应该还会在的吧?”可儿抱着雪人问。
“自然界除了融化,还有一种现象叫做升华的。”天骄说。
“啊?对哦!那怎么办呢?”可儿有点伤心地说。晚上,她就要乘火车离开这里。
“可儿,看这边!”
她一转身的功夫,“咔嚓”一声,她和小丸子的尊容都映进了小猪的相机里。
“这样它就永远和你在一起啦!”他笑着对可儿说。
“你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哎呀!也不知道照的好不好看!”可儿嘴上嗔怪着。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幸福笑容。
慕容的眼睛里那一刻也流露出温柔的光芒。
“真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天骄不满的说。然后她看看我们,面无表情的上楼去了。
想起舞曾经在半年前说:“可儿会是我们四个之中最幸福的人。不只是因为她遇到了小猪……她身上有我们都没有的东西。”
是什么呢?
想起来,这个寒假,我们还没有见过面。
这个寒假很安静。大家因为繁忙的学校生活而感到疲惫,都在利用这个时期休整身心。
我也专心的扑在书本上,不再理会创作的事情。连电脑也很少开启。
但还是听说慕容和傲然约会的消息了。
如果你认识廖美珊,那么就永远不用担心今天没有新闻。
二月十七日来了。他已经有三个月零五天没有打过电话来。今天会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么?
傲然和慕容真的在一起了,这是个好消息……真的太好了。
慕容……天气暖和起来了吧!雪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树下些许的残雪,也不知当初是否听见了我们的欢笑声……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是很珍贵,疲惫的心终于可以好好休息。
新学期好像什么都很顺眼了。只要你懂得去忽略那些扰神的尘事,便会发现你可以活得很潇洒。
“五一”黄金周,和妈妈两个人去了她曾经插队的地方——西双版纳。
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这是一次奢侈的旅行。
但是,妈妈似乎变得更洒脱。所以,我更没有理由为了下学年的费用操心。
当看到妈妈抚摸着那些光滑的橡胶树,眼中顷满了泪水时,我仿佛想到了他们当年如火如荼的大生产年代。
我明白,妈妈心里想的,并不和我一样。
即使我心里对他的怨恨都早就已经淡去了,甚至对他的死也没有过多的感伤。
可是从妈妈这半年来渐渐消瘦下去的脸颊,和一反常态的精神状态,我就知道,她这辈子永远也忘不掉那个人。
我太爱她了。所以,我从不忍心再说出任何像以前一样重伤他的话。
我只是默默的跟随着母亲的步伐。尽量让自己专注于版纳美丽的自然景观中去。
在母亲以前生活过的小镇上,我看到了在河流中沐浴的傣家女孩儿。
在这个生产方式仍旧很落后的小村镇,这一幕却让我觉得好像被一股清凉的泉水浸透心田的感觉。
用大自然之水来涤荡自己的美丽的女孩子们,天然的乌黑秀发挽在头上,从发间滴落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余晖,享受着泉水抚慰的同时,嬉笑着大声谈论,或者红着脸说着悄悄话……那份辛勤劳作后的片刻闲适,却清新自然的好让人羡慕。
也许,她们也会有很多烦恼吧?只是一定没有城里人那么复杂……
我们终于到了妈妈一路上一直念叨的“竹楼阿妈”家。
只是她的家已经不住在竹楼上了,整整齐齐的两间红砖瓦房,让我好一阵惋惜。听妈妈以前总是绘声绘色的形容阿妈家的竹楼冬暖夏凉,登楼独眺芭蕉林,夜晚能听见雨林的歌唱,悠扬的葫芦丝,还有用新割的竹子煮的竹筒茶,竹筒饭,竹筒鸡……一切的一切,现在都在我面前变成了泡沫。
不过,总算是亲眼见到了雨林,还有现在仅供观赏的竹楼。也吃到了竹筒饭,喝到了竹筒茶。阿妈看见我的慈祥目光,让我想起了外婆。
就这样,在妈妈和“竹楼阿妈”轻轻的聊天声中,闻着艾草的香味,即使有很多的蚊子,还是昏昏的睡着了。
慕容……梦中听见她的名字,不知谁在呼唤。对啊!她的家在大理……
“我现在离你的家不远了,慕容!”我笑着对那个穿这傣族少女服饰的无比美丽的女孩儿说。
她却好像有点不高兴,忧愁着脸说“如卿,不要去好吗?不要去揭我的伤疤……我很难过……我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
不明她此话的原由,一急之下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渐渐闻到了艾草的香气,看到低矮的屋顶,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我吁了一口气,回想最后慕容的样子,恍然大悟,慕容是白族来着,竟然把她弄成了傣族,她肯定会不高兴啦。
镇定了一下自己,却又听到母亲的说话声。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凌晨了。
两个20年没见面的女人碰在一起,积攒了这么多年的话就像傣家的涓涓细流,委婉不绝。
然而,一个熟悉的姓氏,把就要重新侵袭上来的瞌睡虫悉数赶跑。
“那么说,慕容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这是阿妈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我的心却被揪紧了。她们说的慕容是谁?
“是啊——现在算来,都已经八年了。可怜的人……少游去世那会儿,才从老王那里得到他的消息,说现在是越来越不清楚了。”妈妈哑着嗓子小声说。
“咳——他和百灵当年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一对儿啊!你们回乡了以后,慕容还留在这里,给乡亲们解决了不少问题……对了,她们的女儿,现在应该和如卿差不多大吧?”百灵?这个名字……还有慕容,我的心一点一点地被提起来。
我睁着眼睛盯着我们中间拉着的帷幔,等着妈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