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八章(下)(1 / 1)
后来,可儿在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舞:“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描写弃妇的诗呢?我从来都不爱看那种哭哭啼啼的玩意儿,看你也不像这种人啊?”
舞只是埋着头吃饭,并没有回答。
我说:“也许,我们能从文章当中,找到某种安慰……”
舞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对她微微一笑。她没有回应什么表情,低下头继续努力吃着。
可儿很不满意的抗议道:“你们俩真是怪人!说话总是打哑谜!”
不过,其实,我的心里也不确定……也许,她的喜好确实与众不同,毕竟,她是真的与众不同的……
而且,我想起了那个帮她开车门的男人,如果不是她的父亲,又是谁呢?直觉上,那并不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人……
但是,这种脑海中的疑惑,马上又被淹没在下午的近现代汉语课中,可儿可能在上午的课上没有得到尽情的发挥,所以下午她就高高地举起手,问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四十多岁的女教授:“老师,我上午听古诗词听得糊里糊涂的,我想问一下,那个《诗经》里面说的话,那么文绉绉的,那时候的人就那么说话么?”
那个老师正在兴冲冲的给大家讲解着鸦片战争时期的文学,结果也不得不允许这个在第一排高举着手要提问的女孩儿说话。
她显然有些不高兴,脸上涌出一层不耐烦的红潮,她心里一定想:这个问题按理说应该问上午给你们上课的刘教授才对,我讲的是近现代文学,而且,又打断了我的思路,可恶……
但是,她还是勉强抻开了要皱在一起的眉头,挤出笑容,对她说:“这个,说来话长,咱们先讲晚清这部分好么?”
“可是,老师,您说,晚清的时候就是白话体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听着那么别扭呢?为什么文人写的文章和我们说的话不一样呢?”
“……”
我想,可儿这门课要想及格,要多费些功夫了,并不只是她理解能力的问题——那个女教授可能正处于更年期。
一周的课过去得很顺利。
舞周末的时候照例还是回家去了,但是,这次是一个人走的,没有车子来接她。
而我因为母亲的出差,决定这个周末留在学校。
舞依旧是轻装上阵,她从来不喜欢带着太多的东西在身上。
而我,每次回家都要背着一大包东西,书啊,衣服啊之类的,虽然在其他的方面,我都是很自立的人。但是,唯独洗衣服这件事,我却偏偏喜欢带回家,和妈妈一起洗。
总觉得那样做的话,身上就会有妈妈的味道。
但是,这次,看来我必须要在这里自己洗衣服了。
于是,便和舞一起走在通向学校大门的甬道上,我去买洗衣粉,她回家。
她穿衣的风格与我很相像,我们都喜欢穿起来感觉很舒服的棉质休闲服。
可儿还跟我说:“天啊!你们俩从背后看起来,真的太像了!”然后她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转过身来就……”这个可恶的小家伙!
此刻,她穿着一件天蓝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短裙,脚上是一双湖蓝色的休闲鞋。那修长白皙的双腿,走在校园里,不知引来多少人的目光。
然而,她从来不在意这些,就像不掩饰她臂上的伤疤,此刻,它就静静的暴露在阳光下。
我们俩挽着胳膊走着,我笑着说:“你看咱们俩,分明是两种颜色!”
这个动作是经过一星期的磨合,她才刚刚适应的。
也许是因为生长在单亲家庭的原因,我总是自然而然的与女孩子们比较亲昵。
她此刻也微笑的看着我们差别迥异的胳膊,却说:“如卿,你真好看!”
我就装作生气的样子。抽出手来,她又说:“真的,你的美是逼人的。”
我也不再与她争辩。因为,突然间,我想起了什么,很想问她。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于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想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对眼前这个女孩儿生出莫名的关爱,也许,一开始,我就感觉到,我们两个,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沉默的走了一会儿后,她却令人惊异的自己先说出了我心里想要的答案。
“那人不是我的父亲……”我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有一些颤抖“但是,他对我很好。对我妈也很好……从来没要求我叫过他一声爸爸……”她美丽的双瞳好像在某种难以抑制的痛苦中挣扎。
我使劲挽紧了她冰凉的手臂。
路旁那刚从午后的燥热中得以稍稍解脱的洋槐,无精打采的耷拉着枝叶。
周末的时光,是休闲而惬意的。
可儿本想拉我去吃烤鸭,看来她还没有忘记军训的时候那个经典的场面。
后来,她还是和甄蓁去了。我一向不是很喜欢吃那个。
洗了衣服,看会儿小说,然后,拿起笔来,想写点什么,记录一下自己初入大学时的感受。
但是,眼前却总是浮现出舞的眼神,有点彷徨失措,有点欲言又止的眼神……
于是,又放下笔,来到窗前站着。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写过自己的东西了。只是喜欢写一些与自己无关的想象中的情节或故事……
那个人走了以后,我就把自己的日记全都锁进了地下室的仓库里。我怕妈妈看到我的日记会伤心……那之前,我经常会把想对他们说的话写在上面。
我想,八岁那年,当他们把我送到姨妈家的时候,彼此之间就出现问题了。
那时的我,甚至用汉语拼音将自己简单的想法记下来。只是一些很短的句子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一阵风吹来,那紫色的梦叮叮咚咚轻轻的唱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