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月落乌啼之时,妃颜从梦中惊醒,醒时感到背后熨帖着一具温暖而宽阔的身体,鼻间充斥的是干净男体的味道。
屋外稀稀拉拉地下着小雨,滴滴答答地敲在屋檐之上。
恬淡的偎依就是幸福。
妃颜平复了心情又沉沉睡去。
天亮不久,总管已将母女两人带回庄里,侍女把她们领到妃颜面前。
妃颜看着那个曾今抛夫弃子的女子,她依旧美丽如初,只是岁月给了她沉重的萧索,也有更多的世故圆滑。不由得为她暗叹一口气。
她身旁的丫头眼波流转,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虽是和她当初容貌相似,却少了一份淡然的气质,因为她的目光里的不屑出卖了她的内心。虽说小孩子应该没有城府的,可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子就得从小藏心思了,不然今后不知该吃多少亏。
她们毕竟是妃颜曾今的娘亲和妹妹,她自然不会和她们计较什么。
“夫人,今后踏雪山庄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安心地住下,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下人有什么不周到的,你可以直接与我提。”妃颜执起文氏的手,略略粗糙的触感道出她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文氏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埋头道:“谢谢庄主夫人。”
“本来就是我们的家,要你做什么好人?”小丫头压低声音闷闷地说。
文氏大惊,一把捂住丫头的嘴,怯怯地道:“夫人,孩子说话,您别介意。”
妃颜一愣,心想这孩子是在太藏不住心思了,要是换做别人,还不知怎么借机闹事呢。她摸摸丫头的头,道:“这孩子叫什么?”
“回夫人,文亿柳。”
“柳树的柳么?”妃颜手收回时一僵,爹说过他们当年就是在柳树下定的情,她姓文,难不成是真是她的妹妹么?
“是。”文氏不知为何妃颜对这件事在意,却仍是如实道。
文亿柳嘟嘴又是哼哼几声,却没开始那么明显。
妃颜装作没有听见,从手上退下一个镯子,塞到文氏手中,道:“就当是我给柳儿的见面礼好了,夫人千万别嫌弃才好。”
文氏连说几个“怎么会”,郑重地给文亿柳带上,又慈爱刮了刮她的鼻子。文亿柳的脸上才映出一个微笑,小孩子也好哄呢。
只是当她还是十一岁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一个人住在深山了,哪里来的母爱啊?
“我已经给夫人安排好了住处,我让侍女带你过去熟悉一下,有什么缺的直管跟她说。”这种母女情有点刺痛她的眼睛,眼眶里涨涨的,又有些酸涩。
妃颜招来一个侍女,带她们离开。
“谢谢夫人。”文氏谢完便领着文亿柳跟着侍女走了。
渐行渐远时,还传来文亿柳不满的声音。
“娘,何必对她低声下气的?”
文氏叹息两声,也没有说什么。
她们前脚刚走,叶凌霄便来到房里。
他看着还傻傻站着的女子,关切道:“怎么了?事情不好处理么?”
“没,她们人很好。”妃颜坐下,将杯中的茶水喝完,又抬头看着叶凌霄,问道:“今天的事处理完了?”
“没,来看看你。我知道婆媳关系难处理,这前岳母和现媳妇的关系更难处理。我怕你处理不来。”叶凌霄落座在她面前,包住她冰冷的手。
“对我这么没信心?”妃颜一扫先前的阴霾,哼道。
“不敢,不敢。妻主的本事,我早就领教过了。”叶凌霄油腔滑调道。
“以前没发现,你也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啊。”妃颜扶头状似回忆道,把脑袋全搜罗一遍,好像有过一次,那是在山上的厨房的时候。
突然感觉手被狠掐一下,妃颜抬头瞪大眼睛将他瞧着,那目光像是飞出无数的小刀子,将他的俊逸的脸上,身上全都割遍。
叶凌霄终于落下阵来,眉角一抽,道:“凌芷要生养了,我带你去宣楼看看她。”
怪不得他之前说要她给他生个孩子呢,原来是眼馋别人的孩子啦。
妃颜笑得不明所以,让叶凌霄的额角又狠狠一抽。
“什么时候出发啊?”妃颜知道捋胡须也得有个度,于是顺他的意道。
“不着急,我们先努力一下,再去。”叶凌霄邪佞地一笑。
妃颜吞了吞口水,差点没呛到自己,咳了几声。她永远跟不上叶凌霄的思维啊。
“我们还是先办正事比较好,这件事情,不着急,慢慢来……呃……慢慢来……”妃颜越说心里越没有底气。她也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得找煊灵来帮忙。
她当时还正气凛然地说要他们别再见呢。哎,当时太意气用事啦。
“我现在最大的正事就是这件事。”叶凌霄不依不饶地越过桌子将她拎起,往床上走去。
昨天饶过她,今天岂能再饶?
利落地宽衣解带,然后吃干抹尽。
妃颜被折腾地累极,又因为昨日被惊醒,于是事后在叶凌霄怀中沉沉睡去。
叶凌霄感受中怀中冰凉的身子,白皙的透明,柔软并带着女子的馨香。在微热的暮春初夏,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如果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如此厮守着倒也是一件美事呢。叶凌霄痴痴地想着,然后嘴角挂着痴痴的笑意。
窗外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味,却是异样的好闻,昨夜的雨让池中温婉的睡莲显得更加的美丽。
妃颜支吾着什么,叶凌霄凑耳过去听她说,才听到她的话。
“宵,你说要替我画一辈子的眉,我一直记得,你别忘了。”说这话时,她嘴角还露着甜得跟蜜似的笑容。
叶凌霄被她的笑容感染,暗想她梦里都是自己呢。
西苑。
一个面带讥诮的小丫头,坐着看手中一个小油纸包,自得地对身边的美貌妇人道:“娘,咱们只要按照尊主所说,就能永远住大房子,穿漂亮衣服,吃美味的食物,再也不用流浪,食不果腹了。”小手紧紧攥住,仿佛那是一辈子的依靠。
“柳儿,这样真的好么?”文氏早过年少轻狂之年,对过去做过的事,与自己后来的遭遇,她只感觉是业报,现今心里不免忐忑。
文亿柳瞥过文氏的脸,恨铁不成钢地道:“娘,就是你优柔寡断的性格,我们才过的这么苦。那贱人做了庄主夫人,架子端的实实在在,让人见着就气。我可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娘,你放心,尊主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记得明明白白的。没多长时间,我们就真正过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