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绝望(1 / 1)
水流潺潺,水榭竹亭,铁红色的屋檐飞斜入一旁茂密的枝叶中。
外头正下着细雨,回廊边摆着一张木质茶几,穿着白麻色布褂的老人正捻着一枚黑子沉吟。
对面的男子一手撑着下颔,修长的食指在桌上轻轻打着圈,侧脸冷峻。
有几缕雨丝飘进来,打湿了棋盘。
他伸手指了指棋盘的某一处,对面的老人蓦地两眼放光,丢开棋子,拿起茶杯大饮一口。
“楚青的伤势已经稳定了。”略显富态的老人啧了啧唇,“这回连你也失算了吧,咱们青帮的损失可不小。”
“乔老,青帮的损失,我会尽量弥补,至于楚青,幸而伤在腿上,何况他可是您亲自推荐的。”
“小江,这就是你不对了,楚青的身手你知道,我派青帮最有实力的人去保护那丫头,反倒被她吃了一枪。说到底,还是你的责任。”
江结城若无其事地别开眼,低头将几个杯盏一字排开,掠过第一遍茶水。
乔义忠瞧着他低咳一声,“那把手枪是我当年送给你的,就连子弹都是走私货,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江结城手中的紫砂壶顿了顿,颇为不悦道:“乔老。”
“行,先不说走私这个问题,你既然已经将把手枪给那丫头,当初还让宫惜之捷足先登?”
“她不知道手枪是我的。”
乔义忠看着他,闷声问道:“她如今是宫惜之的老婆,你再怎么上心,当真想把她抢过来?”
江结城放下茶壶,浅浅一勾唇角,将手边的沏好的茶推了过去。“以后再也不会是了。”
乔义忠猛地一拍桌子,杯中的茶水晃了晃,他皱着粗眉,气势十足道:“你不肯加入青帮我不会强迫你,但是这个女人,我坚决反对!”
江结城沉默了一会,缓缓道:“不管她的生父是谁,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林若涵的身份,冒犯了什么人,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在我看来,她只是一个倔强到让人没有办法忽视的女人。”
她很可怜,但我不想同情她,她很弱小,让我想去保护她。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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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江南,一个富庶的鱼米小镇上,建起了一座气派非凡的大宅,宅子的主人便是当地的豪绅,江富。
此人靠贩卖私盐起家,在京城打滚了大半辈子,衣锦还乡之时已年过五旬,膝下仍无一子。
江富在镇上安家落户之后,便一鼓作气取了三位姨太太,一个比一个娇美,因为正房去世的早,这些妾室为了争宠夺势,用尽了手段。
红墙高筑,曲径通幽,偌大的江宅,所谓母凭子贵,谁先为江老爷生下儿子,也就意味着得到了江家雄厚的财产。
江老爷忙着生意,时常进城,一日偶遇一位妙龄女子,可偏巧这位女子已经怀了身孕,江富见她孤苦流浪,食不果腹,很是同情,便将她领了回去。
多日来,江富一直对她关爱有加,明眼人中看得出其中情意不同寻常,虽然他从未提及是否要将她纳为妾室,但家中几位姨太太显然已经坐不住。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江富如果铁了心要娶她,又加上爱子心切,他若是不介意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将来分家产时必然少不了他一份。
如此一来,这位姚氏女子更不好过,个把月下来,几位姨太太三番五次的刁难终于让她决定离开江府。
那时正逢洪涝,她一介女流,又身怀六甲,在外流浪了几天,就昏倒在路途中。
灾情越来越严重,房屋倒塌,农田淹没,大批难民迁徙,流离失所的百姓那么多,哪还有人管的了她。
某日夜里,一辆商队的货车正巧途经此处,当时的她已经几日没有进食,根本无法前行,肚子的坠痛越来越严重,恐怕临盆在即。
驾车的小厮被她拦在马路中间,一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滚在地上就被吓得不轻。一位稍长的老伯让人将她抬到车上,折腾了半天,这才听到一声啼哭。
商队需要连夜赶路,姚氏用罩衫包着婴儿,抓起粉嫩的小腿当下咬了一口,男婴体弱,哭声也是断断续续,她含着泪将他藏在货车后面。
车鞭一甩,货车立刻在一片泥泞中颠簸着前行。
后方的女子追了几步,一头栽倒在烂泥中再也爬不起来,最终伏地痛哭。
说来也巧,就在第二日,江老爷派遣的人便找到了她,只差一步,她原本不用亲手送走自己的儿子。
可如今,骨肉分离,有生之年是否还能相遇?
她伤心过度,又抱着一线希望,拖着病弱的身体仍是回到了江府。
那些妾室看她没了身孕也就不再用那种嫉恨的神色看待她,另一方面,三姨太有喜,这件事情转移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江富对她还算客气,许是知道自己要做爹了,一天到晚腻在三姨太房里,她再也不用像之前那么胆战心惊。
三姨太原本是苏州城的戏子,生的极美,又喜热闹,有了身孕之后一天到晚闷在房里,脾气渐长。
几个老妈子都被她嫌弃手脚磨蹭给赶了出去,也不知是谁提议,让姚氏照顾她的起居。刁难总是难免的,姚氏性情温和,凡事忍让大度,这点深得江老爷的赞赏。
三姨太见她一直默不作声,知道趋利避害,对江老爷也没那谄媚劲,倒也不再为难她。
于是便借着肚子里的种,开始作威作福,她刁钻任性,除了江老爷,没人敢奈她如何。
可这二姨太娘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当初因为生意上的往来结亲。
如今被一个下三流的戏子整日压制着,心中怀恨已久,便回娘家住了半月。
一直到三姨太平安生产,江富如愿得到一个儿子,取名江结城。当下便请了许多达官贵人,连庆三天三夜。
也就是在这喜宴上,三姨太与二姨太的小舅子看对了眼,两人暗通曲款,事发之后,被江富关了起来,从此倍受冷遇。
这几年,二姨太得势,娘家的实力也越来越强盛,四姨太整日跟前跟后地讨好她,而江老爷又娶了一房,五姨太进过学堂,算是新式女子,每回见到她们都是一副清高傲气的样子。
听说是她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全靠江老爷还清,事成之后,江富见她清秀可人,就提了婚事。
而江结城一直由姚氏抚养,这孩子懂事早,却不爱开口,跟江富也不亲,见到自己亲生母亲又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只有在姚氏面前才会开口撒娇。
江结城是江府的小祖宗,江富日益宠他,瞧见他只黏着姚氏,又动了当初的念头。
一晃眼,姚氏已经在江府呆了八年,见此情势,终于下定决心去找自己的亲生儿子,然而面对一手养大的江结城,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终是不舍。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江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姨太联合娘家将江富一手打下的商铺地契全部卷走,还光明正大地差了奴仆搬光了江府所有值钱的东西。
四姨太突然得了失心疯,五姨太不知所踪,就连床榻下的存折也不翼而飞,钱庄派人来告知,款子已被提空。
江富一气之下病倒。
江结城冷冷地站在门背后,看着房里的三姨太抓着剪刀失神喊,“完了,全完了,哈哈哈。”
这些女人的青春全毁在江富手中,所以当那把剪刀狠狠地插进那个男人的胸膛时,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只剩下麻木。
江富那些妻室没一个人知道,江府有个地下室,那里面有一箱金条。
地下室的钥匙就挂在江结城脖子上。
他转身朝正在走来的姚氏笑了笑,牵住她的手说道:“奶娘,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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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江结城一直替青帮敛财,乔义忠向来把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但是彼此之间的界限划得很清楚。
有关走私,那些明争暗斗的勾当,从来都是江结城的禁忌。
江府的一切,在他记忆深处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记。
这在方面,他有着与生俱来的洁癖。
乔义忠也很了解这一点,倘若是江结城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够强迫的了他,反之亦然。
他端起茶杯静静吹了许久,凉亭边上的池塘里,成片的鱼群在水面浮动,雨滴越来越大,水草被压弯了头。
“她现在应该找到宫惜之了,你不打算去看看?”乔义忠抬头问他。
江结城从容地弹开打在桌上的水珠,缓缓道:“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要是宫惜之没有告诉她有关林若涵的事情,你会怎么做?”
“宫惜之想要找的东西,应该还没有得到,如果他亲自开口,必然再也没有机会。”
“那你呢?你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江结城想了想,单手托起下巴,望向湖面,平平淡淡道:“那么多有目的的接近,偶尔盲目一下,又有何妨呢?你说是吗?乔老。”
乔义忠一噎,掀起茶盖拨弄着浮在上面的茶叶,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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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雕花扶梯,橘色的墙纸,恰到好处的摆设一一呈现在面前。
四季和赵管事焦急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辛酒里被宫惜在钳制着推进了房间。
他的气息急促且沉重,一进房间就将她抵入沙发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我们之间连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如果你之前听我的话,现在已经在船上,惜欢也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很多,你跟大哥之间也不会这样。”可是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伤害。
她咬紧了牙,那些隐忍地情绪在听到他不分事理的质问后突然变得汹涌。
辛酒里别开眼,慢慢扯起嘴角,嘲讽道:“你所谓的信任就是调查我,然后连我养父的坟墓也不放过?如果是要找那份密杀文件,你们会很失望。”
宫惜在看着她,棕黑色的瞳孔微缩,黑发垂在额前,许久才轻轻道:“你都知道了。”
他毫不辩驳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力,辛酒里从沙发中站起身,目光径直掠过他的眉眼,一挥手,沉着挤出两个字,“让开。”
面前的人巍然不动,僵硬的背脊坚如磐石,宫惜在又伸出手拦在她胸前。
“林若涵的事情,我还有些话想说……”
她对上他的眸子,不期然地一笑,“你早知道了不是吗?让我呆在宫惜之身边的时候也不过是想全身而退,事发之前又推给我一张船票,你究竟是想保护我还是维护宫家的面子和利益。”
宫惜在站着不动,眼底的火光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立刻熄灭下去,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种与他毫不相配的悲恸之色。
她正欲走开,宫惜在低哑的声音夹杂着很多无奈,“我阻止不了他,就算是我,有时候也想亲口问问你,那个在你心目中完美无瑕的林若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辛酒里瞥开眼,感觉到前面笼罩的身影越来越近,她顾不得退让,宫惜在已经抱住她,附耳低声道:“他作为奉清派的头目,组织的第一次行动就是暗杀我父亲,你说,大哥他会善罢甘休吗?”
她震住,感受着宫惜在起伏的胸膛,突然觉得自己被一个翻滚的巨浪淹没。
许久才听见自己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来,“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宫惜在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对待真爱的宠物,温柔而有耐心地回答道:“就在最近。”
辛酒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声音反倒平静的出奇,“他已经去世了,你们就算把他的尸骨挖出来,也报不了仇。”
“他当年离开奉清派的时候,带走了很重要的东西。”
“密杀文件?” 她的声音很淡很冷,就像是心平气和的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东西。
宫惜在握住她的肩膀,缓声道:“还有……”
话语被截断,门口冲进来一干持枪的警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木质地板传来“噔噔”的皮靴声,众人立刻让出一条道,阔步走来的男人气宇轩昂。
他扫过沙发边的两人,一出声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惜在,你太不知轻重了!”
宫惜在将她护到身后,凝视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严肃道:“宫叔,密件的事她并不知情,这点大哥也很清楚。”
宫敬廷睹了他一眼,沉着地挥挥手,“不管她有没有利用价值,你应该分清事情缓急,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优柔寡断,就算你是为她好,她也未必会领情。”
一直站在宫惜在身后的辛酒里突然开口,“我想见宫惜之。”
手臂蓦地被人抓住,宫惜之看着她,沉痛的目色中多了一丝不忍。
宫敬廷用目光示意一旁两名警卫走过去,自己双背负后,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她,缓缓一笑,道:“正好我们也有事情想请教你,请随我来吧。”
宫惜在始终跟着她,眸光中隐含的担忧之色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车子平缓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了,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办公楼停下。
被人左右架着下车的时候,辛酒里有一瞬的迷茫,她不知道怎样就卷入这场深不见底的阴谋,每当她想靠近那份宁静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总是永无止尽的深渊。
她觉得很倦,很疲乏。
所以当见到宫惜之坐在一张纯黑色的办公桌后面时,她怀疑自己好像从来没靠近过这个男人,他太难以捉摸,尽管彼此那么亲密过。
不纯粹的感情就像一块有瑕疵的玉,当你决心舍弃的时候,只有狠狠摔碎它。
故事的结局,总有一方被另一方吞噬。
她在桌子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其余警卫全部退了出去,就连宫敬廷也淡笑着替他们关上了门。
她突然想起宫家种种不同寻常的氛围,包括宫夫人别有深意的目光以及唇边的浅笑。
作为一个亦仆亦友的下属,宫敬廷到底为何要对宫家忠心耿耿,仅仅只是主仆之间的情谊,未免太过牵强。
什么样的才能可以使一个贴身侍仆一跃成为直系军阀的重中之重?
她突然低头一笑。
宽大的真皮椅慢慢拉了开来,宫惜之一手撑着桌沿站起来。
他的神色一如最初那般冷定,一眼望进去,犹如黑色的幽潭,叫人避之不及。
宫惜在双腿交叠着坐在一侧,神色是少有的肃然,沉默的对视间,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上好的彩绘花瓶碎成一地,宫惜之毫不怜惜地踩过去走到他们面前,俯视着她低问:“林若涵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宫惜在似乎轻笑了一声,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大哥,你会后悔的。”
辛酒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很老实的回答:“没有。”
他稍稍有些不自然的沉默,然后追问道:“林若涵是中枪身亡,凶手是谁?”
她木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身旁的宫惜在有些看不下去,突地站了起来,却被宫惜之一手拦下,他继续逼近她问道:“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他为了救我而中枪。”
面前的人顿了一下,气势仍旧不减,她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宫惜之朝外喊了一声,门外进来一个刚毅的男人,他一声不响就抢过辛酒里的贴身手袋,一阵胡乱翻倒。
看到那把银色手枪的时候,所有人皆是怔住,宫惜之慢慢地拾起手枪,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他翻转枪膛,里面还有一颗银白色的子弹。
原本正欲制止来人的宫惜在突然极为古怪的喃喃:“这把手枪……”
宫惜之抢声问道:“你知道这把手枪是什么人的吗?”
她不语,瞧着枪身以及手柄处的长茎类花纹有些熟悉。
立在一旁的男人递上一块包起的蓝方手帕,禀告道:“这里面有东西。”
宫惜之接了过去,打开来是一对宝石红的耳环,他拿在手里颠了颠分量,面露很笃定的神色。
手袋里除了少许现钱,并无其他物品。
宫惜之突然扬起手掌,宝红色的影子从她耳畔倏然滚落,直直砸在玻璃制的茶几上,发出叮咚两声。
宫惜在一手拉过她,朝着宫惜之的方向愤然道:“大哥,够了吧,如果你一开始没有娶她,她永远都不会跟这件事牵扯上关系。这样为难你的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宫惜之竟然扯开了一个笑容,声音刺耳且冷漠,“你都看到了她身上带着青帮的手枪,还是江结城特有的银色花雕,这样还能否认没有关系吗?”
宫惜在一时无言,又拧紧了眉头,将她带入自己身旁,“但是她对林若涵的事情一无所知。”
宫惜之无情地冷笑,“可能她只是需要回想,毕竟两人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比如说这对耳环。”
辛酒里无声地盯紧他,他陌生的样子,仿佛矗立的前方的一道险峰,又高又悬。
她用尽了力气,缓声问道:“你知道这对耳环?”
“我见过。”
辛酒里猛地睁大眼睛,瞳孔深处的希翼在对方眼中有些刺目。
宫惜之别开脸,瞧着茶几上散落的红宝石低声道:“那个人你也认识,她就有一对一摸一样的宝贝耳环。”
尽管千百次怀疑过锦葵便是她要找的人,但是她明明生活的那么好,那么洒脱。如果林若涵深爱的人就是她,甚是她还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究竟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爱情以及亲生骨肉?
她明明一次都没有来找过他们,一次都没有。
她的眼睛垂下来,很久才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接近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林若涵?”
宫惜之没有回答,他毕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接近锦葵只是想探听有关一个男人的信息,那个男人是奉清派的统领,席清,也就是林若涵的搭档。
原本已经摆在桌上的手枪突然被举过脖颈,枪口渐渐上移,对着他的前额。
辛酒里背朝门口,一点一点移动着步伐,竭声喊道:“回答我。”
她的失控惊动了屋外的人,宫敬廷直接带人冲了进来。
见状,辛酒里迅速撤退了几步,用唯一一颗子弹的枪口对着宫家两位少爷。
宫惜在怜惜地看着她,缓缓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酒里,冷静一点。”
宫惜之冷然挺立,持枪堵在门口的警卫全部面面相觑,最后,只见他挥挥手,众人只好又退了出去。
宫敬廷临走时才盯着宫惜之嘱咐道:“做了决定就不要心软。”
宫惜在不顾他人的神情,直直走向辛酒里,像是安抚一般,轻声道:“跟我走,酒里,跟我走,好不好?”
她清亮的瞳孔此刻毫无生机的注视着一个虚无的焦点,枪口又对上宫惜之胸口的位置,她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他的骨灰在哪里?”
宫惜之背过身,她的目光那么绝望,只要多看一眼他怕自己就会心软,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你能够配合我们寻找密件,无论是锦葵还是你都会平安无事。”
话落,巨大的枪声随着卡在喉咙间的闷哼传入耳内。
他回过身,宫惜在正倒在他脚边,胸膛上的伤口冒着汩汩血水,刺目的红色淌了一地。
破门而入的警卫将她制住,无数枪口顶着她的脑袋。
宫敬廷挥着双臂朝外吼,“来人,开车送医院,快!”
宫惜在紧闭着双眼,甚至都未挣扎就晕了过去,来来往往的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一直被压在地上。
最后,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匆匆而来,“老板,锦葵小姐失踪了。”
她紧紧抓着手枪,脑海中一片混沌的淆乱越来越遥远。
也不知多久之后,一个微弱而低沉的声音自她头顶砸下来,“让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