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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 插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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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酒里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坐姿,只是偏过头一脸莫名的看着身边这个冷酷傲然的男人,渐渐浮出一抹难耐的笑意。

众所周知,宫大少爷再过几日便会与那个叫白微澜的女子订婚,加上他之前种种态度,都可以看出他对她并无好感甚至嫌恶。这也是她想离开那座宅子的某种原因。

他刚刚说什么?结婚?如若不是她听觉出了问题,那便是他间歇性思维短路影响了智商。

宫惜之的眼光有丝刻意的闪躲,随后冷冷地看着她,丢出一句,“希望你不会拒绝。”

她毫不示弱地瞥回去,清冷的双眸聚起无奈之意,仿佛好笑至极。

旁边的人不可察觉的握紧了十指,他有些不明为何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如此强硬的淡定。

正如她也无法理解向他这种为所欲为自私自利的大少爷怎么就能那么轻而易举地评断一个人的命运?

细指扣住车门,她利落地转身下车。

然而,手腕传来猛地重量,她又被牢牢锁回车里。

神色间有了怒气,而近在咫尺的眉眼也似乎不怎么好看,她反手挣开,冷声道:“抱歉,我不明白您说的话,也不知道您究竟想做什么?”

宫惜之看向窗外,神色阴郁,声音不辨喜怒,“我以为你已经听懂了。”

“结婚吗?我自认为没有丝毫资本够得上同你结婚的资格,更何况,像你这样的人只不过把婚姻当做交易,你根本就不懂婚姻的意义。”

他悠悠侧身,一手撑在她身侧将她锁在怀中,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寒。

这种压强不言而喻,她渐渐有了退缩。

他却一寸一寸逼近,清冽的气息盈宇而来,如同张开的白帆,沁人口鼻。

嘴角一挑,薄唇微启,“但我认为你会同我做这笔交易。”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邪妄傲慢,王者一般。

他的确不知道婚姻的意义,于他来说,每个女人都是一样,有的标了价码,有的视同交换,有的……稍微顺眼,有利而无害。

但他却未想过这个稍微顺眼的女人,当真同他谈起了条件。

不卑不吭,有条不絮。

他凝神听着,目光如炬,有些好奇这个一身秘密的女子。

心中掂捻着这个名字,辛酒里……不知道给你起这个名字的人到底意欲何为?

回到宅子已经过了三点,她将买齐的东西交给刘婶后便上了二楼,原本打算上街重新找份工作,现在不但计划被打乱,刚刚又一时冲动与宫惜之定了协议,如今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

那个时候她很是不解,为何他能够那般悠然地住在偏僻的山林里?

两间石屋,几亩花田,闲暇时摆弄摆弄花草,白日里教山下的小孩子念书识字,满天星空下执着酒杯靠在榕树下闭目神思。

她好奇过外面的世界,但更多的是欢喜这种与世无争的纯然,当然,更重要的因为这里只有她和他。

她向来对他直呼其名,小小的身子坐在他旁边,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扇着风,听着他说旷古绝今的奇闻,抑或点滴微小的琐碎。

还有,低如私语的呢喃,“为了不做轻率的事,所以选择被束缚。”

那年,她十七岁,满眼盛开的都是对他的情思,轻易便忽略了这番文雅的“酒后真言”。

只不过后来她才知道每次浅饮时,他嘴角那抹软软的弧度都是因为思念着一个人,后来的后来,她才明白,她便是他口中的束缚。

“迟到了半个钟头。” 记忆如潮水退开,视线里出现一双缎面拖鞋,她抬头,吸去眼底的湿润,只见宫惜在一脸微笑,细柔如同春日里拂水的垂柳。

看得她有些微醉。

宫惜在有些意外她的失神,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便拉着她走入房间。

他挑了一张黑胶唱片,唱针轻轻扣下,金铜喇叭内传出轻柔低回的乐响,那音调很好听,像一朵柔软的云,越过千山万水,徜徉于天地之间。

她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神经放松下来。

有人轻轻托住她的腰,手臂被架高,手掌的纹路贴合过来,整个身体随着音乐飘逸。

辛酒里缓缓睁开眼,眼底荡漾着一片柔光。

然后,她做了此生最冲动的事。

这种触感也不知停留了多久,留声机依旧优柔地回响,恰似一声声叹息,低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宫惜在扣住她的肩膀,唇上留着余温,那般清甜的气息令他神思错乱。主动的女人很多,可从没哪个女人如此蜻蜓点水的碰触就会令他躁动,他叹出一口气,扬唇轻笑。

深色的眸瞳波动,掠过一丝喜色,声音低哑兴奋:“你喜欢我?”

辛酒里早已震住片刻,这回窘得手足无措。

头一次看见她脸上诸多变幻莫测的神情,他心情颇好,抬手揽过她的后颈,刚想纳入怀中。

瘦小的身子猛地将他推开,辛酒里沉默了半天,拘谨道:“对不起,我……无心……”

他看着她,眼睛弯了起来,“你若真喜欢我,我也是可以给你回应的。”

辛酒里猛地退了一步。

摇摇头,低答:“我没有。”

宫惜在装作失落地耸耸肩,当她羞于表达,聊以□□地一笑,说道:“陪我跳支舞吧?”

“我不会。”

“我教你。”

“……”她紧张地看着他渐渐逼近,脑袋里混沌一片,完全不能思考。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手掌又被他拖过去。

她身子一僵,踩上他的脚。

他闷笑,低声道:“放轻松,跳舞是愉快的事情,跟着我的脚步。”

她依旧僵硬。

他仍然毫不气馁地带着她轻旋,一边说道,“我缺少一个舞伴,再过几天就是大哥的订婚宴,你刚刚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还需要加紧时间练习。”

她终于不顾他的热情,停下动作,转身便走。

宫惜之说,暂时不要告之任何人,一切他自有安排。

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有捷径,她并不在乎是靠什么达到目的,她需要尽快找到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然而,今天的“错吻”却是事态发展的导火线,直至后来她搅入这场纠纷,脱身不得。

接下来几日,她对宫惜在避如蛇蝎,可他倒好,明目张胆地撩拨暧昧。整座宅子的气氛都很古怪,四季更是一口坚定二少爷对她动了真情。

辛酒里能避则避,避不了就迎难而上,真情假意,她还是能够分辨的。

刚过午饭,阳光洒了一地碎金。

宫惜在靠在沙发里喝了一杯红茶,随手将报纸放下,又将她叫了过去。

他挂着笑意,白色的衬衫洁净如雪,双目却是熠熠如金。

辛酒里上前一步,静候吩咐。

“等等随我出去一趟,舞步都记住了么?”

这几天他又压制她练了几次,记倒是记住了,只不过每次练习时都因为要躲避他的眼神而失足踩他个好几回。

至于同宫惜之的协议,她越发觉得自己太荒谬,他甚至没有告诉她结婚的日程,而他三天后就要同白微澜订婚。

她究竟是昏了头还是太急切,才会把自己交给那样一个傲慢冷酷的人。

她斥责他不知道婚姻的意义,可她自己又有多少信仰?不,她早就不奢望了。

头顶一声嗤笑,宫惜在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傻子,发什么呆,走了。”

车子一路行至霞飞路,马路两旁布满了餐馆和咖啡厅,错落有序地夹杂着精美的店铺,一排排玻璃橱窗内,人型模特姿势各异,无不摩登时尚。

宫惜在将她拉下车,直接朝着一间店面颇大的精装铺子走去。

他蛮横地揽着她,一双眼睛里映着光,辛酒里极是不习惯,半推半就便被带进了店铺。

里头有位穿着时髦素丽的女子挑选着洋裙,她带着蓬纱大檐帽,看不清相貌,身段却是极好。

许是见到宫惜在极是亲热的朝她嬉笑,便侧身让了让,走了出去。

辛酒里终是吃不消,甩手淡淡道:“二少爷,您想做什么?”

宫惜在见她恼了,也不再逗她,挑了一把桃木椅往边上一坐,笑吟吟道:“你那两套衣服去不得宴会,这里面的你随便挑,看好了就跟我说。”

“我穿不惯这些。”辛酒里淡淡转身,眼波清冷,目光甚至没有扫过那些华服。

她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

因是熟客,店员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宫惜在走过去哄她,“乖,别闹,不喜欢这些可以换别家。”

辛酒里扯出一丝笑意,浓密的睫毛轻轻张合,神色如冰。

一字一句,清晰了当。

“请你不要再把我当做逗趣的对象,或许对你来说只是一时慈悲,可怜我,同情我,但这不是可以为所欲为。我很感谢你的收留和照顾,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没办法陪你附庸风雅,风花雪月。”

他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又听她从容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所以请你也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他终于把笑容敛的干干净净,双眉拧得很紧,仿佛有浓浓的痛楚,“我承认……我对你的态度是想让大哥关注你,我逗你也是因为你不爱理人……但是……”

玻璃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着戎装的哨兵慌慌张张闯进来,贴在宫惜在耳边私语了几句,又匆匆忙忙跌了出去。

宫惜在满目凝重,两手攥紧着插入裤袋,最后深深地看住她,闷声道:“听着,在这里等我。”

那道视线太过热烈,几乎把她浇融,辛酒里吸了口气,直到店员推门进来,她才回过神慢慢踱出店外。

很久以后,她都会想,倘若那天她没有离开,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有些东西被时光碾过,就变成了一生悔恨。

直到后来,她那么努力的活着,不管流年晦涩命运波动,她窃以为,只要走下去,便会有人在那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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