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1)
?爱就爱了,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也都是情有可原!?
顾徽想不明白,直觉地有些排斥这样的想法。
“顾徽!”
正想着,涤素的声音打断了她。她侧头,望见青石路的另一头,略微消减的女子身影,青衣白袄,一如数月前。“涤素!”她上前,笑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涤素拍了拍她肩头,又望了一眼她身后立着的金眼,道:“你和他一起回来?”见顾徽微笑点头,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接着问道:“那沉蔼呢?”
听见这两个字,顾徽的脸色还是黯淡了一下,她紧接着笑了笑,答道:“他走了。”
苏涤素抱着双臂盯着她,最终手一抬,大力拍上她的背,道:“男人这种东西不满地都是!?”
顾徽背后的金眼明显黑了脸色,顾徽被她猛力一拍还来不及叫痛,赶紧道:“也不对啦!好男人还是很稀少的!”
苏涤素瞥了一眼顾徽,一脸不屑,“这就开始护短了!?”
顾徽讪笑,“这就算么?”
苏涤素相当肯定地点头,又望向金眼道:“虽然晚了点,还是恭喜你搞定了这个死脑筋的丫头。”
这一次,金眼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
顾徽赶紧道:“涤素,你呢?”
“我什么?”对面的女子开始装傻。
顾徽道:“你休想躲!老实交代,你和师宇到底如何!?”
苏涤素看着顾徽的脸,整个身影变得有些疲惫,但最终还是微笑答道:“还好罢。”
话音刚落,顾徽却回头去看金眼,他明白她的用意,走到她身边,道:“我要和师宇谈谈,然后在莲池等你。”
“嗯。”顾徽道,“谈了之后,还是回房间歇一下吧,我会去找你。”
金眼笑了笑,改口道:“那么,我在九皋楼等你。”
“为什么要去师宇的地盘!?”顾徽还是不乐意。
金眼却只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她拧着的头,不反对也不首肯地走掉。顾徽见了直跺脚:“我不要见师宇!”
这下金眼回头,粉色的唇边是一弧摄人的微笑,他带着那样的神情,用轻盈却不容置疑地果断口气,慢条斯理地道:“一定要见。”
“为什么!?”
“……”
见他沉默,顾徽管不住嚷嚷:“到底为什么!?”
“因为……”金色的笑眼如丝,“因为我要娶你。”
明朝又是伤流潦(四)
作者有话要说:写好就贴上来了,有些惴惴不安地,等着亲亲大大们批斗或赞同关于这三个女人之间谈话的看法=_=//因为我要娶你。
直来直去如他一般的寥寥数字,顾徽听在耳里,记在心上,胸口萦绕的是一股一股甜丝丝的幸福气息。头晕晕的,还有些不太能够反应得过来,她静静地目送着那道俊朗的背影离开,却忽然听见苏涤素在叹气。
“怎么了?”顾徽道。
苏涤素望着她,此时的表情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死丫头,你捡到宝了。”
顾徽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一双褐色的线,大咧咧地伸手搭上她肩头,“你也会的!”不知怎么,脑子里猛地就冒出金眼那番古怪的逻辑来。
苏涤素倒是展眉淡然一笑,道:“嗯。也许吧。不过,他脸色不是很好呵。”
说到这里,顾徽的脸色终于一暗,她垂下双睫,咬着下唇,叹了口气,才抬头对苏涤素道:“他……他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很久……”最后的几个字很轻,宛如此刻穿梭在三叶藤间细细的风。
苏涤素看着她,止不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顾徽道:“那个……我对你讲过我去祁连山是为了沉蔼吧。”苏涤素点头,隐约明白了一点。顾徽接着解释道:“我真的去了祁连山,也拿到了云骥的心,原本可以解开沉蔼身上的咒。”
“师宸帮了你?”苏涤素想也不想就答道。
顾徽看了看她,道:“你怎么知道?”
苏涤素却不着急解释,径自找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在三叶藤垂坠的花叶间坐下,这才慢慢说道:“那一日我们在京城分开之后,他一直回头看你,我问过他,为什么这种时候不干脆绑了你回来,却选择眼睁睁地看着你犯傻?你这个傻丫头,一向死脑筋得很,轻易不会改变主意。待到你自己想通要后悔,那时多半已经来不及。”
“他怎么说?”顾徽拂开花叶,一片清淡的幽香袅袅不绝。两人并肩坐下。
苏涤素笑道:“他那么骄傲的人,竟然说要等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回来。”说着,她自己就忽然感叹起来,“你说,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么?我们这一类的,都希望自己心里的那个他是不受任何约束地,心甘情愿地选择了自己?”
顾徽想也不想,直接道:“对啊,咱们不是一直这样想?”
苏涤素却敛眉,“我却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顾徽侧头看着她蹙起的眉,这个丫头最近苗条了不少啊。
苏涤素不答她的话,反问道:“师宸为了你弄成这样?”
顾徽一怔,随即答道:“对。因为我坚持要取云骥的心救沉蔼,可是没有料到云骥身上竟然是玉珠的灵魂。她与沉蔼在我之前相认过,我也真是笨,君悦谷外沉蔼对我讲那番绝情的话的时候,我只觉得不可思议,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他见过了云骥,知道了她就是玉珠,为了保护她,原本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会在意紫皮的咒可不可以让他再爱上别的人?他那么费力地阻止我去君悦谷,竭力避免所有可能给玉珠带来的伤害,我却不明白他的这些深意,傻乎乎地坚持着,做了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有意地缓和气氛。
“他怎么对你?”直觉地,苏涤素劈头就问。
顾徽勉强笑了笑,“也不算很差啦。”
听了这话,那个青衣白袄的女子鼻子里冒出冷冷的一声,接着道:“他一定以为你杀了玉珠,他会饶过你么?”
祁连山下的那一幕原本已经被自己硬生生地塞进了记忆里深不可及的角落,却在此际,毫无准备地,清晰而深刻地,浮现在眼前——那时屋内晦暗的光,门前刺目的雪,和沉蔼清癯的身影,脸庞上近乎疯狂的表情……那据说是为了保护她而修炼的四犯令,在他掌中闪着令人心痛窒息的白光……
顾徽深深吸了口气,侧头笑道:“我运气很好。”
苏涤素却不理会她的话,直截了当地道:“他伤着你没有?”
顾徽摇头,“还好……有歧悦在。”
苏涤素别开头,不去看她脸上难看的表情。她盯着脚下青石的路面,伸手捋了一下垂下的白色花朵。顾徽也不作声,过了很久才拿手肘撞了她一下,道:“你怎么不说话?”
苏涤素这才看了她一眼,道:“歧悦?那是谁?”
顾徽道:“水书的主人,很好的人。”
“水书?”
“对。”顾徽解释道,“陶宛告诉我的,有解天下诸事之力的一部宝书。”
这不提还好,一说到陶宛的名字,苏涤素的脸色管不住地发青。顾徽见状不妙,缓了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涤素,你和师宇究竟怎样了?”
很久的沉默。
初春的晨光那么明媚,此时隐在三叶藤的花叶里,仍旧有一丝一丝的寒意深入骨血。顾徽望着脚下斑驳一片的光与影,感受着空气中流动的那股淡淡的冷香。
见她还是不说话,顾徽自顾自道:“说实话,我喜欢陶宛,她也是一个值得去爱的女人,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一次不待顾徽解释下去,苏涤素轻轻打断她道:“你不用解释,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关于我和师宇,你其实也不知道多少,不是么?”
顾徽点头,“我自己和沉蔼就很失败,不曾多问过你和师宇的事。”
苏涤素无意识地望着前方,忽然喃喃道:“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顾徽微微一笑,了然道:“这一句,你原也很喜欢的。”
苏涤素笑了笑,隐约觉得当年青葱的校园里,两人谈诗论词,对将至未至的感情大放厥词的那些往事如若隔世。她转向顾徽道:“回来的路上师宇问我可容他再见陶宛一面。”
顾徽道:“你怎么回答?”
苏涤素的笑此际有些飘忽,又问了顾徽一句,“换你怎么答?”
顾徽想了想,“我自然不会乐意他去会以前的旧情人。不过,真正爱他罢,又不想要有一丝勉强的爱情,或者也为了更多地争取和他在一起,选择以退为进地,许了他去见。”说到这里,顾徽咬牙道:“就算是许了他去见,心里还是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