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尼尔之死（1 / 1）
露娜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幸福。艾丽西娅心里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伤感。露娜就像昔日的她自己，如此单纯，对未来充满希望。但这位小牧师显然并知道，前线的战火肆虐蔓延，种族之间的杀戮很有可能颠覆整个神圣大陆。生存与死亡的考验逼迫到眼前，偏偏这个关头，神圣大陆上的人族内部出了大领主这样的叛徒，原本团结的人类势力空前分裂。一边是内忧一边是外患，艾丽西娅对战斗感到很无奈，甚至不愿意让露娜介入到这场战争当中。但她别无选择，命运以某种方式告诉她，露娜将成为她的战斗伙伴，她们将和正义的力量联合在一起，守护神坛，守护神圣大陆的和平。
遥远的天边浮现出神坛雄伟的轮廓。浓烈的晚霞像祭坛上的鲜血一样凝固成块。艾丽西娅凝望远方，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死亡气息。死亡气息，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它是由于生命体的死亡之后不久，能量的大规模释放而产生的。
艾丽西娅白皙的脸上隐约闪现出通灵状态下的魔法印记，瑰丽的血色蔷薇花朵妖娆、花枝精致蜿蜒。魔法印记闪烁了一下，艾丽西娅能感受到它出现了，但它即刻又消失了。
“露娜，你感受到了死亡气息么？很远，很微渺。我听说所有接受过洗礼的精灵与半精灵都能感受到。”艾丽西娅命令闪电兽放缓速度，耳边呼啸的风声渐渐小了，她的话语也清晰起来。
“嘘！让我听听看。”露娜竖起尖尖的小耳朵，“刚才没有，不过现在，我听见了。”
“听见？”艾丽西娅不明白。
“是的，我们身上流淌着精灵的血，我们天生就是自然世界的一个部分。只要我们竖起耳朵，就可以听见异界力量的涌动。人类所谓的死亡气息，其实是自然界当中的气流，生命的气息与死亡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它们会发出特殊的音响。艾丽西娅姐姐，你明白了么？”露娜说。
“明白了，精灵真是奇妙的种族。”艾丽西娅此时此刻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精灵血统对自然的捕捉能力，就像天灵法师对元素的捕捉能力一样敏锐。只不过，前者致力于发现与恢复万物生息的守恒定律，后者则致力于洞察和改变元素微粒的排列结构。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灵的血统本身就是灵媒，难怪他们中的许多人可以轻松驾驭牧师这样的职业，而人类当中极少有成员能够做到。
“艾丽西娅姐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听到了，听到了！这不可能！不可能！那个死者，是精灵血族的魂魄！”露娜情不自禁地发抖，“啊！”她像发疯一样的抓狂尖叫，艾丽西娅回过头去扶住她，发现她精致美丽的脸庞彻底被恐惧扭曲了。
艾丽西娅果断地对露娜使用了催眠咒。一种压迫感使她不寒而栗。歌莉娅！艾丽西娅在心中默念好友的名字。她向善神祈祷，祈求善神千万不要让歌莉娅出事。
闪电兽离神坛越来越近，艾丽西娅心中呼唤着一连串的名字，这次被俘离开神坛，前后不过一两天而已，但她仿佛阔别很久似的。歌莉娅，你还好么？风涯师父，西格玛叔叔，柯斯特，穆，冶丽，还有尼尔，你们好么？神坛的一切都好么？艾丽西娅在心里默祷，随着神坛的临近，她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
当闪电兽载着艾丽西娅和昏睡中的露娜登上神坛主殿前的最后一级台阶，艾丽西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歌莉娅颀长的背影出现在主殿中央。月光丝绸制成的天蓝色牧师裙映衬出她清瘦的身材，银色的长发柔顺垂直，浑如丝缎，一直落到腰间。灰白色的肌肤细腻纯净、一尘不染。没错，是歌莉娅。
“歌莉娅！”艾丽西娅收起闪电兽，放下沉睡的露娜，走上前去轻声呼唤。
歌莉娅转过身，昔日淡雅的素颜如今挂满泪痕。她一夜之间变得沧桑而陌生，空茫的双眼黯然神伤，见到艾丽西娅归来，她几乎麻木到冷漠，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歌莉娅。”艾丽西娅扶住她的双肩。
“尼尔死了。”歌莉娅终于打破了沉默，她悄无声息地哭泣，眼泪滴落在艾丽西娅冰凉的手背上。
“死了？”艾丽西娅全身一阵冰冷，“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他为了救我……”歌莉娅话语模糊，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一种强烈的自责感折磨着艾丽西娅的内心，“本来我可以抓住他，我的晕症突然发作，我失手了。后来我成了俘虏，中了食人魔的咒语。这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我刚刚才回来，还带来了索菲娅阿姨的女儿。……如果有我在，或许能挽回。”
“艾丽，这不是你的错。”歌莉娅像失去灵魂的躯壳，嘴唇干涩、语音沙哑。歌莉娅深呼吸的声音划破主殿的肃穆与岑寂，艾丽西娅知道她正在努力稳住情绪。歌莉娅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她这才注意到露娜，“太像了，她太像了，索菲娅阿姨的女儿呵。艾丽，告诉我，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你需要休息，歌莉娅。”艾丽西娅温柔地说，“她叫露娜。在我们回来的路上，我和她都感觉到了死亡气息。她判断死者是精灵血族，我担心你出事，想不到竟然是尼尔。哎，露娜很恐惧，所以我对她用了催眠咒语。稍后我会告诉你一切。但不是现在。”她像个大姐姐一样抚摸着歌莉娅的银色长发。
艾丽西娅用钻石魔杖对露娜吟诵咒语，露娜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她醒了过来。
“歌莉娅，你就是歌莉娅姐姐？”露娜看见歌莉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
歌莉娅几乎要虚脱了，她看到露娜，哀伤的情绪中增添了一些莫名的感动。露娜立刻察觉到她的异样。
“小露娜，另一位半精灵牧师，尼尔长老，也就是歌莉娅的恋人，他死了。”艾丽西娅语气凝重，“歌莉娅，师父他们在哪里？”
“他们去送灵了。在祭台。尼尔也在。”歌莉娅伸出手指向祭坛的方向。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艾丽西娅拉着露娜的手，把她托付给歌莉娅，“歌莉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眼下，我必须把露娜托付给你照顾。”
“放心吧艾丽西娅。”歌莉娅再次深呼吸，“小露娜，跟我来。”
“艾丽西娅姐姐，我先陪歌莉娅姐姐去休息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