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旧梦（1 / 1）

月城，皇宫。

万俟焰独自在宫内走着，初秋的夜风已经很凉了，夜里守夜的宫人都已换了夹衣，来抵御夜风的侵袭。

人一生能爱多少次？还是人一生能爱几个人？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凝香殿前，殿内的烛光还亮着，窗子上映着一个窈窕的人影，头发在身后披着长长的影子，手指轻轻挥动，将落到身前的头发向后拨着。

那个身影，就象在心底睡了一年的她一样，单薄而淡然。

嘴角扯起一抹苦笑，万俟焰朝白芷宫走去，那里，她正睡觉呢。

一年，她走了一年，却仿佛已经走了一生，从来没有在梦里来找过他，从来没有。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开始和她一样，起身在夜里游荡着，才一年，他就已经有了一颗活了千年百年的沧桑的心。

他开始喜欢这夜，喜欢在夜里静静的想那个也喜欢夜的人。

每走到一处动人的景致前，他都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问她也来过这里么，也还喜欢么？

一年，他花了一年时间，才看清这个他活了二十多年的皇宫。

有人会在夜里哭泣，有人会在夜里也继续白天的梦。

这后宫的两极，就这样自然的摆在了他面前，没有人是满足的，无论是皇帝还是宫女。

一闪而过的野心在渐渐消退，甚至他从未觉得自己产生过野心。

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能换回那个孤独绝色的女子么？

他的皇后，已经换成了那百里幽的女儿，此时正在凤栖宫和这后宫里的所有为权利疯狂的人一样，做着征服天下的美梦。

而他的从，却抛下他，独自长眠于这曾经的梅林了。

他曾经想过跟随她而去，也曾经试图跟随她而去，可惜在最后，他被拉了回来。

整个后宫和月城里浮躁的人们一样，被前线不断传回的捷报喂大了欲望，似乎天下唾手可得一般。

白天喧闹浮华过后，夜里，人们也继续编织着那梦。

没有人是冷静的，端木的节节败退只是由于最初的措手不及，初时，人们以为可以一年、甚至半年之内，就把端城也划入万月的领地之内。然而渐渐的形成两国对立的局势，明白无误的昭示着这场战争的艰难和持久，可惜所有的人依然陶醉着，不肯清醒。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的战争，尽管没有人相信。

那湖畔一个白色的身影，打断了万俟焰的思绪，心情突然跟着那身影跳跃了一下，又沉下去。

一袭白衣，那不是她。

沉着脸走近，万俟焰冷漠的盯着那翩翩起舞的人。

小巧的鹅蛋脸映衬着月光的芳华，那么的圣洁而高雅。湖光迤俪，流光将她的脸明白清晰的送到他的跟前。

“绛云，朕说过，这里不是你能跳舞的地方！”

沉声开口，目光越过那曼妙的身形，落到湖水的流光上。

许多次他夜里独自走到这里，都看到她在跳舞，她是魅的女人，自己自然不便多说什么，可是他不愿，这里是他的心，一年前，他将它和她一起安放在这里。

“绛云知错了，只是每每绛云从白芷宫里出来，都被这里的景色所触动，所以禁不住总是违背皇上的意思。”

那绛云弯腰施礼，不在意的在万俟焰脸上搜寻着。

“看来朕只能给亲王换个住所了！”

万俟焰接着她的话冷冷的说下去，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她，不希望任何人认为他可以再爱任何人。

他不是不知道绛云的心思，从第一次她故意在这里舞蹈的时候，他就知道。

来这里的人都怀着一样的心思，为了那永恒不变的权利和欲望。

爱会消逝，感情会转移，而最后永恒的，只有权利。

后宫里的女人，早有一个自做聪明的女人在她之前，就曾经尝试过了。

那是去年的冬天，月城里弥漫着腊梅的香气，无意之中他走到了这湖边。

湖面已然结冰，漫天的精灵一般的雪花，和着浓浓的梅香，还带着那冰上静立的人，一起卷进了他的眼睛。

刹那间，他以为是她回来了，那熟悉的举动，熟悉的身影，都让他确信是她。

他飞身过去从后面抱住她，不顾一切的喊着她的名字。忽然怀里的人转过了身子，瞬间都看清了彼此，都是惊讶的看着对方。

他落寞的松了手，那眼睛是她的，可是她不是她。

“皇、皇上！”

那曾经的小宫女手足无措的慌张着。

可她并没有下跪，就因为这个不寻常的举动，万俟焰明白了她的意图，这后宫的威力如此，能将一个怯懦的小宫女也变的如此势利。

他完全明白了她的企图，她在这里，无非是要借以引诱自己。

这后宫里和她最象的，莫过于她了。那一双无欲无求的清澈眼睛，是这后宫独一无二的。

可是就在那刻，他明白了她已经将那双她本应该引以为傲的眼睛，彻底的献给权利了。

权利可以多大程度的改变一个人？权利可以用多短的时间去重新打造一个人？

他默许了她的与她相象的存在，他认为也许只是内心对她的不舍，引发了对那宫女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