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再见伊人（1 / 1）
绮里从倚在凝香殿外的一根柱子上，看着园子里的红梅。今夜，万俟焰要去宠幸那百里繁炽了。
事先他和自己磨了半日，一脸的无奈，和一脸的不情愿。绮里从知道那都是真的。
可是她不高兴，她不高兴了。
不经意的走进红梅林深处，绮里从只顾想着自己的烦恼。
“原来从儿，也开始有心了么？”绮里从一惊，朝四周看着。
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梅林繁复的枝叶里，赫然伫立着。
“是你。”绮里从惊讶的看着那个人。
“那日约了你，却只能远远的看着。没想到以后竟然没有了机会。”
“我知道那日，那样的情形，你必不会出现，却没想到，竟然是你约了我。”
“我也没想到，会来这里找你。”
“为什么会来？”
“为了守着她。”
“你还是不死心吗？”
“我，没有理由死心。我的心已经死了。”
绮里从看着来人，月光下，黑色的眸子里，闪着点点光亮。
“如果姐姐在天有灵，她会高兴，还是悲伤呢？”
“她不会再高兴，也不会再悲伤了。”端木策沉声，从错落的枝叶下走了出来。
“那你呢？”
“在欲望和权利错综复杂的皇宫，悲伤，只是最诱人而无能的巫术。悲伤，快乐，欲望，都是幻影。只有在权利的顶层，才能破除所有的悲伤，快乐，欲望。而我，并不在权利的顶层。甚至，根本被排除在了权利之外。”端木策的神情平静，绮里从知道他的内心必然的不平静。
“那－”绮里从犹豫，心里隐隐澎湃了起来，该问他吗。
“从儿，难道分别，永远的分别，你就没有难过吗？”端木策似乎知道绮里从说的是谁，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绮里从诧异，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啊。
“城称帝以后，后宫却一直空着。我知道城虽然冷酷，但也并不是无欲之人。我一直疑惑，知道后来，他亲口告诉我。”
“难道，你一直藏身于宫中？”绮里从愕然，端木城不是昭告天下，他失踪了？
端木策似乎早已料到绮里从的惊讶，嘴角挑起一抹笑：“城，一直将我放在他的身边。”
“那－－－”
“他让我来看看你。”
“就这些？”绮里从满心期待，蓦然又冷下来。
“就这些。”
“是吗？”绮里从闷闷不乐。
“失望了？”端木策看出她的不悦。
“没有。”绮里从摇摇头，的确她很失望。
端木策不再问下去。他诧异现在的绮里从，早已不是当年在屋顶陪他等待的绮里从。
“如今端木的年号是什么？从儿？”一抹笑意开在端木策颓然的脸上。
绮里从沉默，一股暖意涌了上来。心内是一片缠绵的甜意。
“城，还需要再让我多说什么吗？”
绮里从嫣然，笑容在夜色里，那样的动人起来。
“从儿，我是来守着你的。”端木策说道，似是踌躇良久。“不打算再走了！”
“我？”绮里从诧异。
“对，看着你，我会想起我曾经拥有的一件珍宝，我会想起我曾经付出的忠诚，我曾经付出的热情，值得我用后半生陪伴的回忆。”端木策默然。“没有人，比你，更象她。”
绮里从怔怔的看着痛苦的端木策，“爱情，这就是爱的极致吗？姐姐死了，是因为爱？不是因为绝望吗？她本来以为你会去接他的，姐姐一定这样想过的。”
“可是不是我。永远不会是我了。我败了，我输了她，输了手中的权利，输了我做了二十多年梦的天下，侥幸还能留着一条命。仅此而已。”
“这就是你所说的权利的冷酷吗？权利，不是姐姐爱情覆灭的理由，不会是的。不可能是的！”绮里从大喊起来，端木策诧异。
绮里从凄厉的叫声，划破的皇宫夜的宁静。
万俟焰急急的穿着衣服，从月华宫里奔过来，一路施展轻功，寻找着绮里从的踪影。
端木策试图安慰着突然疯狂的绮里从，却束手无策，他从未见绮里从这样反常过。这样的痛苦，不应该显现在她的身上的。
而万俟焰知道这反常，他曾经亲眼看见过。在听到第一声喊叫的时候，他就知道是谁，发自何方。急切的寻找着绮里从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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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俟焰赶到的时候，端木策已经急急的闪身离开了。
远远看到月色下，那个蜷缩着哭泣的小人儿。万俟焰再次痛心了。轻轻扶起因悲伤和激动而虚脱的人儿，温柔的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拍着绮里从的肩。
万俟焰的喉咙象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困难的发出声音：“乖，不许哭了。”
绮里从哭的更加厉害了，肩头起伏的厉害，紧紧抓着万俟焰的手臂，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万俟焰似乎浑然不觉。
“皇上，夜风大，还是扶皇后娘娘回宫吧。”百里繁炽从后面跟来，担心的看着万俟焰。身后，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的宫人，提着灯，在这夜里却显的诡异。
万俟焰抱起绮里从，大步向凝香殿走去。身后，百里繁炽，冷眼看着他的举动。
凝香殿里灯火通明，宫女和太监们忙碌的进进出出，御医们也战战兢兢的小心诊治着皇后的病情。
百里繁炽立在殿内的一侧，看着慌乱的众人。她在万俟焰的眼睛里，看到了绮里从异乎寻常的地位。万俟焰提到绮里从时眼睛里的火焰，让她发狂，但是，她，是为隐忍而来。
披了一件藕荷色披风，紧紧跟了出来。果然，是绮里从。
百里繁炽环视着殿内的装饰，所有的家具和装饰都以红色为主色调。殿正中，是一副字。字体飘渺，似梦如云，气势诡异伶俐，张狂而媚惑。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但见那字的内容，却是一首《凝香赋》。
“梅红露凝香，雪寒从君心。”
百里繁炽反复念着其中一句，嘴角含笑。好一个‘从君心’，这天下皆知的邪佞冷酷的万俟焰竟然这样呵护一个女人。
殿的一侧，一阵骚动，百里繁炽赶忙过去。果然是绮里从醒了。
“从儿！”万俟焰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皇上？”绮里从醒转，看看周围，疑惑了。自己不是在那梅林之中？还有端木策－
猛然坐起来，绮里从失声道：“我怎么在这里？”
万俟焰怜爱的摸摸小人儿的脑袋。“傻瓜，你晕倒了，朕才慌忙把你带回来。”
完全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绮里从看看万俟焰热切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一股愧疚，涌了上来。
“刚才遇到什么人了吗？还是又想起伤心的事？”万俟焰关心的问道。
绮里从不语。万俟焰看看周围，喝退了众人。看看百里繁炽一脸疲惫的立在一边，诧异到，她怎么也在这里。
“淑妃你也回去吧，朕今晚就在这里陪着皇后了。”
“臣妾告退。”百里繁炽颔首，聘聘亭亭的走出去，仪态万方，虽然立了多半夜，却不显一丝疲惫和憔悴。众宫人也不由的心下叹服。
这里万俟焰见没有了别人，又再次问着绮里从。
“没有见什么人，就是突然有点伤心。”绮里从躲闪着，胡乱应承着万俟焰，心内象搅乱了的稻草，乱成一团。
“从儿，你说谎。”万俟焰看到那躲避的眼神，心沉了下去。
“我－－－”绮里从看向万俟焰，看到他的痛心和关切。又说不下去了。
“下次不许和朕说谎。不想说，可以不说。但是不可以骗朕！”
“皇上。”绮里从惊讶的看着万俟焰，心更乱了。
“睡吧，朕在旁边看着你。”万俟焰扯过锦被，给绮里从轻轻盖上。
“你，不睡吗？”绮里从怯怯的问着他。
“朕看着你睡，朕，就这么看着从儿睡。”万俟焰轻笑，疼爱的抚摩着绮里从的脸颊。
“恩。”绮里从鼻子一酸，闭上眼睛。脑子里很乱，背叛，一种背叛的感觉，从未有过。绮里从隐隐知道自己不该再想端木城了，可是她不能不想。她留在这里，唯一的愿望，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是等待着他，有一天，还象神一样，来接自己。
可是此刻她矛盾了，她心中有对万俟焰的愧疚，很深的愧疚。她不想伤害万俟焰，她宁愿把这秘密埋在心里，因为愿望永远不会实现，秘密终究是秘密。
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绮里从皱起眉头，却不睁眼。
万俟焰轻吻上那痛苦的容颜，吸允着那泪水。他害怕了，害怕她看透了自己的心，更害怕，她在自己的心里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绮里从睁开眼睛，痛苦的看着面前妖媚的脸。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万俟焰心痛。
绮里从痛苦出声，热烈的回应着万俟焰的吻。
“皇上。”她不能给他心，唯一能给的只有身体了。
“叫我焰。”万俟焰性感低沉的声音漂浮在绮里从的耳边，情欲，平生第一次感到痛苦的情欲，在健硕的身体内点燃着。
“焰”
“恩”
“焰”
“恩”
无数次的低叫，无数次的回应，两个痛苦的人，一遍一遍求证着，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