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回 妙语解忧灵犀相通(1 / 1)
当夕阳隐去了最后一丝光亮,夜幕就慢慢降临了。
欧阳明日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街巷中,“或许应该回天山吧,”他想,“可是我的伤……岂不是让爹娘担心。”疼痛又开始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造访,欧阳明日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和长风不欢迎你!”耳畔又响起上官燕冰冷的声音,他感到一阵窒息,不曾停下的脚步越来越踉跄,视线也渐渐模糊,“咦,楼主,这位公子晕倒了。”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怎么样,有消息吗?”边疆老人看到刚从外面回来的古木天辟头就问。
“哼!”古木天一屁股坐在了御花园的石凳上,气乎乎的说道:“你那个宝贝徒儿聪明的紧,他要是存心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看我们真是永远也别想找到他了。”
边疆老人有些着急:“哎,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找啊!”
“怎么说话呢!我用的心思一点也没有比你少,别以为就你心疼明日!”古木天有点发火。
边疆老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古木天争执,他叹息道:“我是担心明日身上的伤!”
古木天闻言笑着拍了拍边疆老人的肩膀道:“老伙计,你这是瞎担的那门子心嘛,明日的医术可是尽得你的真传,不会有事的,放心好啦!”
“你不懂,”边疆老的神情有些急躁,“听易云的形容,明日的伤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古木天一惊:“难道是因为上次的重伤?”
“是啊,”边疆老人点点头,“明日虽然死里逃生,但那合击之力太过强大,在冰莲子作用下愈合的心脉较之常人脆弱的多,所以那怕是任何轻微的伤害都可能给他带来可怕的后果。”“那是不是说,如果我们把明日找回来你就会有医好他的办法呢?”古木天问道。
“没有,”边疆老人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伤究竟有多重,而且这种再次的伤害并不是普通的药物就能医好的。”
“那怎么办啊!”古木天叫道:“这冰莲子只有那么一颗,你让我上哪里再找一颗啊!”
“还有一物,不但可以治好明日的伤还可以使他的心脉恢复如常。”
古木天望着边疆老人:“那是……”
边疆老人轻吐:“血人参。”
“血人参!”古木天□□道:“这只是传说之物,我都活了快一百岁了也没见过什么血人参啊!”
“唉!”边疆老人轻叹:“我也没有把握这血人参是不是真的存在,当年我见药典古籍中有记载本想求证,可惜……”
“我相信它存在,我一定会找到它的!”上官燕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从前我可以找到传说中的沙漠之甍,现在也一定会找到血人参的!”这样的坚决究竟是不是只是想补偿,上官燕自己心里也感到迷茫。
佛像前,玉竹夫人正虔诚的闭目诵经,念珠在手中有规律的转动着。
“夫人,您是在求佛祖保佑欧阳大哥吗?”南宫羽苍白憔悴的身影出现在佛堂中。
“我求佛祖保佑明日,亦求佛祖保佑你。”玉竹夫人闭目答道。
“佛祖是普渡众生的,是吗?”南宫羽怔怔着望着那尊佛像。
“是的。”玉竹夫人平静的回答。
“那佛祖可会渡我?”南宫羽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玉竹夫人睁开了眼睛:“佛祖愿意普渡所有有心向善的人洗尽罪孽。”
南宫羽泪已成行……
白玉钩挽轻纱帐,轩窗半掩,清风徐来,吹得一炉檀香四溢,琴音缭绕,似深谷清泉之声回荡。
欧阳明日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床边随风舞动的帐幔让他一时恍如梦中。
“咦,楼主,这位公子好像醒了呢。”娇俏的声音响起,琴音立止。
欧阳明日看着床前的女子,如云的秀发用一支玉钗轻挽在脑后,顾盼生姿的眉宇间却隐隐透着一股女子不多见的英气,一身简单可体的白衫更是映衬得她如同迎风盛开的海棠,绚烂却不艳丽。
女子慧黠的目光觉察到了欧阳明日心中的些许迷茫,她轻道:“这里是烟雨楼,我是这里的楼主白若宁。”
“我是楼主的侍女紫儿。”刚才那个娇俏的声音又响起来,是白若宁身旁眉清目秀的小丫头,“那日公子昏倒在路边,是我们楼主把你救回来的。”
“原来如此。”欧阳明日拱手道:“承蒙白楼主仗义相救,此恩德在下必铭记于心。”
“公子严重了,我是江湖中人又岂会计较这些。”白若宁笑道:“只是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欧阳明日略一犹豫:“在下姓祝名玉。”
“原来是祝公子,”白若宁沉吟道:“我对公子的往事并无窥探之意,但不知公子身上的伤……”
“是啊,”紫儿快言快语的接道:“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啊!当时请了五个大夫都说无能为力,要不是楼主坚持用百年老参熬成汤喂给你喝你恐怕……”
“紫儿!”白若宁打断她的话,看着欧阳明日落寞的神情有些不忍,“既然那段往事让公子心酸若宁不问就是。”
欧阳明日微微点了点头,抱以感激的笑容。
欧阳明日在房中调息了一阵,仍觉得胸中烦闷,于是打开门想到楼中转转,却在回廊中撞上了一名急步而行的女子。
“哎哟……”女子倒退几步抬头看到了一脸欠意的欧阳明日。
“实在抱嫌,姑娘你没事吧。”
女子微笑起来:“这位公子面生的很啊,不知怎么称呼呢?”说着便做势要贴上前来。
欧阳明日不着痕迹的闪开道:“姑娘请自重!”女子还欲上前,却听身后传来紫儿的声音:“凌姑娘,祝公子是楼主的朋友,可不是你的客人哟。”
“公子原来姓祝,”女子嫣然一笑道:“白楼主的朋友果然是气度不凡。”说罢转身捏了一下紫儿粉嫩的小脸:“你这丫头牙尖嘴利的,回头可不许在白楼主跟前胡说啊。”
紫儿抿嘴笑道:“紫儿知道,凌姑娘是和祝公子开玩笑呢。”
“难怪烟雨楼上上下下都拿你当宝贝,当真是讨人喜欢的紧呢!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女子朝欧阳明日微微一福,转身离去。
“这里难道……是……青楼?”欧阳明日实在难掩心中讶异。
“啊?不是,不是。”紫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解释道:“我们烟雨楼只是给江湖中人提供一个场所,一个他们可以在这里做任何交易的场所。而我们则能保证他们交易时的绝对安全和隐秘,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美色。”
原来如此,欧阳明日暗道:白楼主一介女流竟可以撑起龙蛇混杂的烟雨楼,着实在人钦佩。
紫儿见欧阳明日不语,以为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恼火,忙道:“公子不要介意,刚才凌姑娘并无恶意,其实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刚毅女子呢。”
“喔?”欧阳明日有些好奇,抬眼望向紫儿。
紫儿接着说道:“凌姑娘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无奈家道中落,父母相继去世,只剩下年迈的祖母和她相依为命。凌姑娘心高气傲,不肯寄人篱下受人冷眼,宁可瞒着祖母到烟雨楼以自己的美色做交易。”
“当真是一位奇女子,”欧阳明日摇头轻叹:“只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紫儿也有些叹息:“所以我一直很敬重凌姑娘。不过,也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做凌姑娘的入幕之宾的。”紫儿眼波流动,说道:“准确的说也只有一个而已。那人也着实喜欢凌姑娘,好几次提出要娶她,可惜凌姑娘始终放不下祖母,不肯答应他。”
欧阳明日点头赞道:“人间至孝莫过于此了!”
司马家墓地。
本不是萧瑟的暮秋季节,空气中却充溢着浓到化不开的凄怆哀伤之气,不知何处吹来的北风,加剧着每一个人心底的寒意。
臭豆腐亲率文武百官给司马长风送葬,墓碑上护城大将军五个大字昭示着司马长风忠肝义胆的一生。上官燕轻抚着墓碑感到有些晕眩,士兵们已抬起棺木往墓坑中安放。
“等等!”上官燕突然高声喝道:“把棺盖打开!”
臭豆腐忙上前道:“上官姑娘你……”
“让我再看长风一眼。”上官燕如游魂般向棺木走去。
古木天见状不禁摇长叹,丁雪莲和玉竹夫人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上官燕跪扶在棺木旁,一滴泪落在了司马长风那安静地宛若熟睡着的脸庞上,“长风,原谅我黄泉路上不能相随了,就让凤血剑陪伴着你吧。”更多的泪水如雨而下,上官燕把手中的凤血剑轻轻地放在司马长风的龙魂刀旁边。
古木天惊道:“燕儿你……”
“师父,”上官燕仍痴痴的望着棺中的司马长风,“我与长风已经是阴阳永隔至少让龙魂凤血能长伴地下吧。”没有人出声,因为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
清风渐起,招魂幡随风舞动,漫天飞扬的洁白纸钱诉说着无尽地悲戚,远处林间传来的声响低吟的是一曲英雄的挽歌。
“司马兄,原谅明日不能相送了。”欧阳明日独坐房中低声自语,窗外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景致此时却显得格外苍茫与幽寂。
欧阳明日端起桌上的酒走到窗前以酒致祭:“明日有愧啊!先是害死弄月公子,现在又对你的死无能为力,看起来欧阳家欠司马家的债是永远也无法还清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玉箫,用箫声寄托他无尽的哀思……
隔壁房中,白若宁接过紫儿接上的茶道:“这么美的箫声却为何透着说不出的悲戚之意呢?”
“是祝公子在吹箫呢,我刚才送参汤过去的时候看到他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紫儿带着几分猾狎的神色道:“不如楼主去和祝公子下下棋,也好开解他一下嘛。”
“你这鬼丫头!”白若宁轻斥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桌上的香炉轻烟缭绕,白若宁仔细端详着棋局,许久,摇了摇头叹道:“红棋士相全,挂角兵不再有用;黑棋单马独炮,既无炮架也无过河卒。看起来,这是一盘僵局。”
“是僵局也是和局,”欧阳明日颔首道:“白楼主布局纵横捭阖颇具大将之风,再下竭尽全力也不过勉强维持平局。”
“祝公子言重了,若论棋中君子刚非公子莫属了。”白若宁笑道:“当我飞相救将时布局有两处明显的破绽,其中一处足以将我置于死地,但因这一招过于奸险有失君子之道,所以公子的手只在那个位置迟疑了片刻就径直选择了第二处破绽行棋,于是让我有了喘息的机会,终于下成平手。”
欧阳明日轻笑道:“白楼过誉了,在下实不敢当。”
“公子不必过谦,若宁开这烟雨楼阅人无数,自认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白若宁慢慢起身道:“只是……公子如此胸怀待人将置自己于何地呢?”
欧阳明日不语,白若宁又道:“常听到公子愁丝缠绕的箫声,想必是因此而起吧。不过,若宁以为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寒暑,爱恨情仇虽然纠缠难解但我们也该率性一些,即使受伤总好过后悔和遗憾……”白若宁话音未落就听得楼下传来一阵争执喧哗的声音。
“楼主!出事了!”紫儿喘息未定的跑进来说道:“青海帮不满连家的传家宝紫金珠被金玉堂以五万两纹银的价格给买走,正在楼里生事呢!”
“紫儿你先别急,”白若宁镇定的问道:“目前情形怎么样?”
“李大哥正带着护院们和青海帮的人对峙,他们手里都有家伙看起来很危险呢!”紫儿有些惊魂未定。
“好!我到要看看谁要在我烟雨楼闹事!”白若宁转身走向门口,欧阳明日随即跟了出去。